通天曙光不見了,隕石火雨消失了。
十萬陰山,大地破碎,滿目瘡痍。
風,停了。
聲,靜了。
心,碎了。
……
在我無限柔情的懷抱中,美麗的女孩安靜地躺著,閉著眼眸,白皙的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頰沉寂著,彷彿在靜靜沉眠一般。我雙腿一軟,坐倒在她身邊,緊緊抱著她,握著她冰冷的手,就這般癡癡地望著。
我聽到了所有人惋惜的嘆息聲。
寧雪站在我旁邊,卻無聲地流下眼淚來。
那一張溫柔而恬靜的臉龐,從此成了我一生記憶之中,不可磨滅的印記!
十萬陰山,很安靜。
安靜的,幾乎令人可怕。
卻隱隱有悲泣之聲,輕聲哽咽:
“你爲什麼這麼傻……”
……
伯洪山嘆息道:“消耗自身所有道行,加上三魂七魄來施展出此名爲“癡情冢賦”的禁咒……不愧是陰陽仙子,也只有你能做到如此。——通天曙光已毀,飛昇之路也已關閉,本道不跟你們玩了,他日再找機會吧!”
說著,伯洪山轉身就要走。
青玄盟主怒喝一聲:“無邪!事已至此,你還執迷不悟!”
伯洪山大笑:“本道若不成仙,誓不爲人!”
青玄盟主怒極:“好!今番我便讓你永遠出不去!”
伯洪山笑容更甚:“你還有什麼資格來跟我交手?我看你自身難保啊,青玄……”
“我雖身受重傷,卻也有有能夠讓你永遠留在此處的方法!”青玄勉強說道。
“哦?”伯洪山回頭看向她,似乎也想知道,青玄究竟還有什麼王牌。
“許飛,事已至此,我想你也不希望她的心意白白浪費,對吧?那麼,請你與我聯手,將無邪鎮壓!”青玄老遠對我說道。
伯洪山聽了,笑得更歡:“青玄,我本以爲你看人的眼光很獨特,卻沒想到今日竟如此愚蠢。這小子即使比以前要有幾分能耐,卻又如何會是我的對手?你讓他無疑是送死。”
青玄咳嗽一聲,掌心滿是鮮血。身受重傷的孫婆婆皺眉關切問候,青玄只搖搖頭,神情冷然:“愛之深,恨之切。若不是因爲你無邪搞什麼飛昇,蘇仙子又何必犧牲她自己來換我大家的生命?”
“哈哈!這麼說,所有的事,都怪本道了?”伯洪山不置可否的大笑,可他還沒笑完。
我那詭異的低低慘笑聲突然響了起來,帶著無窮無盡的淒涼;
“呵呵呵呵~誰?是誰?究竟是誰……把小沫害成這樣的?你……是你!伯洪山!”
笑聲陌生而冰涼,帶著無盡的恨意,一直低著頭緊緊抱著只剩下冰冷身軀的女孩,緩緩的,慢慢的,我擡起頭來。
完全赤紅、如血一般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眼神,盯向了伯洪山,竟彷彿要將他活剝生吞般可怕。
嘶!
衆人倒吸涼氣。
伯洪山似乎很震驚,卻很快恢復過來,冷嘲熱諷道:“是我又如何?”
“你!去!死!”
我的牙縫之中,幾乎是下意識的,生生吐出了這三個字,聲音兇狠殘暴,
不帶一絲憐憫,彷彿死神一般;不說伯洪山,連青玄盟主等人,都嚇得無不失色。即便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的聲音,何時變得這般可怕了。
這好像根本就不是我啊!
然而我並沒有過多的時間考慮,放下懷中佳人,讓她平躺在地上。猛地站起身來,白髮狂亂飛舞,渾身突然爆發出一道極爲凌冽的火紅光芒,衝破天地束縛,衝破陰陽乾坤。漫天威壓剎那籠罩著十萬陰山,迫使陰山內外,因此而恐慌沸騰起來!
我的身體,竟好似被空氣抱住,緩緩被推至上空,我俯瞰站在地面上的伯洪山,宛如在看螻蟻。
“那是……”伯洪山吃驚無比,就連他的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你還以爲我看走眼了嗎?無邪!”青玄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臉上掛出了欣慰的笑容。
“爲什麼……爲什麼這小子會有這種恐怖的力量!這……這不可能!”伯洪山身體微微一顫,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此刻的我完全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渾身殺氣騰騰,面目肌肉扭曲,猙獰無比,彷彿魔神降世。
不說伯洪山很震驚,無虛道人、無真道人、無善道人、黑衣瘋子跟鬼三娘,都吃驚的看著我。
寧雪更是嚇得後退:“許飛……”
衆人盡皆失色。
青玄盟主不顧身體重傷,竟然霍地站起,朝伯洪山打去。
而此時,在我右手中的七星劍赫然大放光芒,劍身上七顆星紋如得到重生一般,流光大盛,璀璨閃耀,夾雜無與倫比的黑氣,將我籠罩其中,連面目也漸漸開始模糊。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仰天慘笑,聲音淒厲:
“伯洪山,我殺!了!你!”
雙目赤紅,七星劍霞光大盛,彷彿隨著我的心意,紅橙黃綠青藍紫七彩光芒輪轉流換,隱隱之中,竟彷彿是當時蘇小妞凌空旋轉時,圍繞她全身上下的那片耀眼霞光。
只是當時籠罩著的是她,如今籠罩著的是我。
伯洪山目視全場,望著我從凌空衝下來,雙目如要噴火一般,他也怒極:“你以爲這樣能傷得了我嗎?”說著他正要撲上去,來打我。
青玄盟主突然撲過去,寒聲道:“那這便如何?”她撲到伯洪山面前,將他整個身體緊緊抱住,不讓他動分毫。
伯洪山大驚:“青玄娘們,你莫要找死!”
“我是找死。那你呢!你沒還沒察覺到吧無邪?他早在之前就在此地佈置下了“大陽關道”,你常年與鬼魂爲伍,所煉之法更是聚集太多陰氣,與鬼無異,大陽關道足以將你體內的道行力量壓制,別想逃走了,無邪!”
“你們算計我!”
伯洪山奮力掙扎,想從青玄盟主手中掙脫,然而,儘管青玄盟主已然用盡最後一絲殘餘氣力,卻也是牢牢抱住了伯洪山,無論如何也不讓他動彈。
我已經陷入了瘋狂,一股兇戾的念頭在腦海中狂呼吶喊,那一種,竟彷彿要將全世界人性命的屠滅的可怕卻誘人的毀滅感覺,充斥著整個腦海。
魔神的殺戮,邪氣凜然,無視了青玄做了什麼,也不管他們要做什麼,我的眼中,只剩下伯洪山,我要殺死伯洪山,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
七星劍霞光通天暴漲,彷彿它也在狂歡著,與主人一起狂笑著撲向死亡與鮮血。
噗滋!
凌厲刁鑽的劍身,突然刺入青玄盟主背部,直搗其胸前,穿透而過,插入了伯洪山胸膛。
兩人同時嘴噴鮮血,慘叫一聲。
伯洪山瞪大雙眼,面露痛苦之色:“你……”
青玄盟主卻慘然而笑,嘴角掛著血絲:“結束了,無邪。”說完,她率先軟軟的倒了下去,躺在了地上,再也沒有動彈。
風,吹過,帶走了她的容顏。
孫婆婆無聲痛哭。
所有人黯然了。
唯有我卻彷彿冷酷無情的野獸,沒有絲毫憐憫。
伯洪山一屁股坐倒地上,捂著胸口傷痕,看著躺在地上,閉上了雙眼,再也沒有聲息了的青玄盟主,無奈苦笑:“你竟做到如此地步,青玄……”
然而,他卻並沒有死,血跡斑斑的傷口很快又癒合了。他站起身來,笑道:“然而,我已是不死之身,沒人可以傷得了我。青玄,你就安息吧,明年我會去你墳前給你上香的。”
“不死之身?”我邪冷的笑道:“那麼,如果這樣,你還有不死之身嗎?”說著,我口中唸咒,一通三昧火咒唸完,老遠處,猛地傳來一陣貓叫,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你!”伯洪山這才失色動容,全身更是“突突突”的燃燒起了大火來。
“不是你有不死之身,而是你的生命與耆耇貓相連了,貓有九條命,即使你死了還能從耆耇貓身上獲得新的生命,所以從另一種說法看來,你的確是不死之身。但是,如果我把耆耇貓燒死後,因爲你與它生命相連,所以必然也會受到牽連,也就是說,只要殺死耆耇貓,你也必死無疑。”我瞅著已經倒在地上,正在痛苦煎熬大火中的伯洪山,面無表情。
那剩下的一張金色符紙,我早已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激射到了躲在遠處的耆耇貓身上,如今一旦引爆,伯洪山自是毫無發覺。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伯洪山嘆息一聲,躺在地上,也不動了,任大火燃燒著自己的身體,仰天苦笑:“小子,你贏了……最後,可以幫我做一件事麼?”
“什麼?”
“將我的骨灰,和青玄葬在一起,就在這陰山吧……我們生不能在一起,如今死,我希望能跟她死在一起……這是我欠她的。”
“可以。”
“另外,告訴你一件事,蘇仙子並沒有完全死掉,方纔從她身體之中飄出了九道靈魂,你應該知道,人的靈魂一共包含了三魂七魄,而她剛纔使用“癡情冢賦”禁咒之時,共飄出了九道,所以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必然還有一魂留在其體內。若用陰陽之血,點其眉心,她就會醒過來,不過可能……”
“可能什麼?你說啊!”我最討厭說到一半就不說的人了,恨不得現在立刻衝上去,掐住他的喉嚨,讓他說個清清楚楚,然而火勢越來越大,促使我根本就無法靠近。
“可……能……”
到最終,他也終究沒說得出來,風聲,讓其湮滅;他的身體早已被熊熊大火燒成了灰炭。
一代陰陽宗師無邪道人伯洪山,終於隕落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