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卡走後,李御變成了一個人。沒有夥伴,修行的日子更加孤苦了。從此以後,他每日除了吃飯睡覺,便一直練劍、打坐、鍛練體能。耕四郎看到他勤奮的樣子,總是微笑著點頭。
他曾經(jīng)也是個優(yōu)秀的劍士,闖蕩過各個海域,不知道創(chuàng)造了多少傳奇。但是正在他生命最的輝煌時刻,卻被那個男人打敗了。那男人把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說道:“憑你的資質(zhì),就算連一輩子也不可能鬥得過我!”那藐視衆(zhòng)生的姿態(tài)讓耕四郎身心劇震。
這日,他終於頓悟了。山外有人、天外有天。先不提自己的資質(zhì),就算他有朝一日真的打敗了這個男人,成爲(wèi)了世界最強(qiáng)時,還會出現(xiàn)更加厲害的人出現(xiàn)。與其這樣,不如看著一個個劍道的幼苗茁壯成長,讓他們把劍士的精神發(fā)揚(yáng)光大。
耕四郎微笑了,糾纏一生的疑問豁然解開。從此以後,他便找了一個東海的無名小島,在這裡安家落戶,娶妻生子,開起了一家名爲(wèi)“一心道館”的劍術(shù)道館。
索隆是個倔強(qiáng)而好強(qiáng)的孩子,七年前耕四郎第一眼看見耕四郎時便知道了。索隆總是糾纏著他的女兒古伊娜比劍,卻在一次次被擊敗後不服輸?shù)睦^續(xù)挑戰(zhàn),並用那些非人的方式訓(xùn)練著他自己。
而一直來,耕四郎都以爲(wèi)他只是一個倔強(qiáng)、好強(qiáng)的孩子而已,他這麼好強(qiáng),世界第一劍豪雖說不難奮鬥,但因爲(wèi)他的心高氣傲,如果再想有更高的成就,卻無論如何不能做到了。譬如——海賊王。
可是,就在耕四郎心中的想法已經(jīng)確定的時候。索隆給他的感覺完全變了,他沒有了以前的倔強(qiáng),沒有了以前的好強(qiáng)。反倒變成了一股鍥而不捨的毅力、與玩世不恭的嘻哈性格,就連眼睛,也變成了陰戾、邪魅的綠色,這種眼睛不像人應(yīng)該擁有的,但他唯一沒變的卻是和原來一樣的刻苦。
而換來的,卻是更多的回報與進(jìn)步。幾年的相處,耕四郎也發(fā)現(xiàn)了索隆有個奇特的習(xí)慣,總是在清晨的一個小時內(nèi)靜靜地打坐。不去練功,卻也不睡覺。就這麼一直坐著,直到朝陽升起後,天空完全亮了起來,他纔出去練習(xí)負(fù)重長跑。
六年來,日日如一。
這個世界,就算是練劍的不世奇才,想砍斷鋼鐵沒有足夠的劍術(shù)感悟和人生經(jīng)歷是不夠的,這樣的程度,天才們最少也要經(jīng)歷十?dāng)?shù)年的時間才能完成。可是,那天耕四郎卻親眼看到李御在院子裡,輕輕鬆鬆的砍碎了一塊半米多高的大鐵石。驚訝的他老半天都合不攏嘴。
或許一開始他估計錯了索隆,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fēng)雲(yún)變化龍。他不應(yīng)該只是世界第一大劍豪而已,世界最強(qiáng)的寶座,有朝一日,或許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時光荏苒,就在李御忘情練武的時候,一年的時間匆匆而過。他的眼睛由一開始的冰綠完全變成了墨綠。這種墨綠顏色的眼睛,甚至能讓他能看見物體的另一面。
而這個功能,還是他在前幾日的一個午後發(fā)現(xiàn)的。
當(dāng)日,李御來到溪邊,準(zhǔn)備洗一洗身上的臭汗。於是便脫衣下水。可正當(dāng)他低頭注視溪水的一剎那,他眼前的一個畫面一閃而過。
李御身體一僵,以爲(wèi)有人偷襲,四處觀望片刻,卻發(fā)現(xiàn)周圍一個人也沒有。納悶的撓了撓頭,他回憶著剛纔看溪水時的眼神,又一次看向了地面的一塊石頭。
眼前又有幾個畫面接連閃現(xiàn),雖然只是剎那,但以李御的過人記憶,卻看清了一切,不由整個人怔在了當(dāng)場。
那幾幅畫面很平常,一條林蔭小道上,一塊小石頭被一個小孩持起。第二幅是千千萬人踩過那顆石子……而最後一幅,則是一個青年把石子踢到了溪邊。
幾幅畫面被一個小石子貫穿在一起,李御不是傻子,他自然能猜到這是怎麼一回事。再次凝聚視線看向小溪,眼前卻又閃現(xiàn)幾幅圖片,一條小溪在晨光的沐浴下緩緩流淌,一個小男孩在小溪旁邊撒尿,一隻小鳥在小溪邊停靠喝水……一個綠髮男孩正蹲在溪邊看溪水。在幾幅畫面過後,李御呼了口氣,胸腔裡心臟砰砰直跳,他終於知道他的眼睛是怎麼回事了。
如果他所料不差,這雙眼睛似乎能看到萬物的另一面……也就是它們的過去。心中激動無比,李御想道:這些死物都是如此,那麼不知道這個功能對活人是否起效?
說幹就幹,他立刻趕到霜月村的市集裡,街頭巷尾,人羣涌動,他用同樣的眼光注視他們,可是結(jié)果卻不盡人意,他已經(jīng)費勁力氣,卻只能看見一團(tuán)朦朦朧朧的黑霧,哪裡有什麼圖片?
“是了……”李御自言自語,道:人心是世上最複雜的東西,這雙眼睛雖然能看見物體的過往,卻未必看得見人們的過去。”
幾天來,李御除了練功,還經(jīng)常利用雙眼的便利,搜查一些器物的過去,這雙眼對動物也同樣不生效,在他看向它們的同時,也總是有團(tuán)朦朧黑霧,讓他探查不能。
但饒是如此,李御的雙眼在這幾天也愈用愈純熟,到了最後還通過這雙鬼眼,在霜月村找到了不少美味的食物,大快朵頤。
時間向後,直到他六年修行期滿的那天,李御推開了耕四郎的房門,走入屋內(nèi)。
耕四郎知道他是來辭別的,眼睛裡閃動著不捨與慈祥,溫柔笑道:“好孩子,你六年前曾經(jīng)說過,一定要登上世界最強(qiáng)的寶座給我看看,我真期待那一天的到來!所以……我一定會活著等你到來。”
六年的時間,李御已經(jīng)成長爲(wèi)了一個剛打般的男子漢,俊逸的臉上如果不是掛著那抹玩世不恭,還是一個很威嚴(yán)的男子。而正是因爲(wèi)多了這份猥瑣的表情,使他整個人都有股怪異流氓氣息。他聽到耕四郎的話,眼中閃過一抹莫名的離愁,但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確是一種狡黠。說道:“我說過的事情一輩子都不會反悔!只不過……”他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擦著,嘴角勾起一某壞笑看著耕四郎。“師傅,這六年來我的日子有多苦您是知道的。即然這樣……我都臨走了,您就不……表示表示?”
耕四郎剛剛看到索隆眼裡的那抹離愁,心中還暗自寬慰,他終於長大了,懂事了!卻不想他的第一句話就原形畢露,原來他明著是來辭別,最終目的是朝自己要錢啊!
耕四郎在心中嘆息道:“這六年的修行,他的習(xí)氣卻一點沒變~!”如果不是他身配三把刀,誰又會想到他是注重思想教育的劍士一員呢?想著,耕四郎長身而起,嘆道:“你等等。”說完,進(jìn)屋裡取錢去了。
李御在陽光下站著,影子被拖得長長的。此時,他滿臉洋溢著勝利的笑容,一直注視著耕四郎離去的背影。
過了半晌,耕四郎從裡屋走了出來,手中捧著一個沉甸甸的牛皮袋子。李御乍眼一看,就知道那袋子分量不輕,心中暗道:“看來劍士沒錢這個說法是假的,一看就知道這老傢伙有些積蓄了。等到出島以後,這筆錢可夠老子吃喝一陣子的了!”他如此想,卻已將航海買船等事拋之腦後。
耕四郎捧著那沉重的牛皮袋子走到李御身邊,滿臉慈祥的看著他道:“這裡的這麼多錢,你可一定要精打細(xì)算的花。自己出門還不比往常,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可能,儘量找些夥伴,加入海軍也是一件好事……”
李御一陣不耐,看著那沉重的皮袋,連忙伸手搶過。卻不料耕四郎一閃身,緊緊地護(hù)住皮袋,囉嗦道:“你可一定要省著點啊~錢花完就沒了。這可是我的積蓄……!”還不等他說完,李御便動用周身力勁,以絕快的身法和速度從耕四郎手中奪過了牛皮袋,急不可耐的拉開封口,貪婪的向裡面望去。
……
“呃……?”良久,李御疑道。臉上的興奮與貪婪在一瞬間都消失不見。看著那裝滿錢的皮袋,裡面硬幣、紙幣均有。但如果細(xì)瞅定會發(fā)現(xiàn),這裡面無一例外都是一些很小很小的零鈔!
李御一陣愕然,手指顫抖的夾出一枚硬幣,放在眼前觀看,只見上面寫了一個“1”字。
“1、貝……利?”李御艱難的開口,卻覺得嗓子好像灌了一桶大糞一樣,噁心得他頭昏眼花。
衆(zhòng)所周知,海賊王的世界裡,100貝利禁能買一份報紙。1貝利代表什麼,明白過來的李御恨不得去撞牆。
這個牛皮袋看似沉重,但卻不算太大。如果裡面裝著的全部是這種面額超小的零鈔,那加起來只能吃幾頓飯而已。李御怕他一股急火上衝,就這樣背過氣去。
耕四郎看著李御的一舉一動,微笑不語,站在旁邊就好像看熱鬧一樣。直到最後李御對他怒目而視時,耕四郎這才說道:“這些錢是我的全部積蓄了,一共有5000貝利。我這幾年雖然在開道館,但卻完全是免費教導(dǎo)孩子們,根本沒掙什麼錢。你拿好這個牛皮袋,渡口有一艘船我已經(jīng)爲(wèi)你準(zhǔn)備好了!你趕快出發(fā)吧……”
李御強(qiáng)忍著怒氣剛想開口,眼睛一瞥,驀地看見耕四郎和藹的笑容。心中一頓,想到他這六年來對自己的教導(dǎo),心中登時軟了下來,要張口的罵詞也吞回了肚子。緊緊的攥著手中的牛皮袋,李御終是冷哼一身,咬牙轉(zhuǎn)身便走。心道:“算了!蒼蠅雖小,也是塊肉……”
耕四郎看著他倔強(qiáng)的背影,嘆了口氣。他又何嘗不知這些錢太少,可是這真的就是他全部積蓄了,他也沒辦法啊!正要轉(zhuǎn)身回房,耕四郎卻突然聽見那個已經(jīng)遠(yuǎn)去的背影方向傳來一聲大喝:“糟老頭,再見!!!”
“糟老頭”這個稱呼實在是不順耳。耕四郎心中一怒,再轉(zhuǎn)身回頭查看李御蹤跡,大路茫茫,卻還哪有他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