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老爹給的酒，分給了自己嗎？
蒂奇低頭看了眼酒壺，略有些詫異。
哼，倒是算這小子識趣，還知道賠禮。
這二十年陳釀，可是老爹招待最高規格的貴賓，纔會動用的珍藏，他們平時想喝到可難得很。
不過，想指望他就這麼簡單原諒，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賊哈哈哈，閣下居然還記得我這種不起眼的小人物啊，不過果實的事和你沒關係啦，是我當時腦子發熱太沖動了，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蒂奇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總之，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我早就釋然了，不過這酒我可捨不得退還，確實一直想喝來著，賊哈哈哈……那個，老爹，我能喝嗎？”
“說什麼傻話呢，蒂奇！”
白鬍子哈哈大笑，“都多大的人了，想喝酒就一口氣喝個痛快啊！怎麼搞得還像是個沒長大的小鬼一樣！”
“作爲兒子，喝老爹的酒，當然要請示老爹。”
蒂奇憨憨一笑，舉起酒壺，仰頭咕咚咕咚牛飲。
不一會兒就見了底，揉著肚子發出滿足的讚歎：
“真是好酒啊，老爹！”
夏諾沒有插口，一直靜靜看著這一幕。
直到確定蒂奇全部喝光後，他才嘴角微微勾起，接過白鬍子丟來的另一隻酒壺，仰頭灌了一口。
吐真劑。
這是他在剛離開水之都那會兒時，買下的道具。
按照描述，簡單來說，就是服用者喝下後，接下來整整一天之內，都將具備極爲強烈的傾訴欲。
並且所說出來的話，全部爲發自內心的真話。
現在差不多已經生效，也是時候試試效果了。
“俗話說，酒後吐真言。”
夏諾放下酒壺，悠悠開口，“這位兄弟，雖然你說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但我思來想去，還是有一點怎麼也想不明白啊。”
“當初我拿出那枚果實，你的反應，到底爲什麼那麼激烈？連馬爾科都勸不住你？”
嗯？
蒂奇眉頭暗皺。
這傢伙剛還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怎麼又突然刨根問底起來了？
這種事的真相，怎麼可能跟你說！
他心中冷笑，正琢磨著該怎麼敷衍。
嘴巴卻早一步不受控制地張開，猙獰咆哮起來：
“你還有臉問？你還有臉問？！！”
“誰讓你這小鬼，拿出的果實，和老子等了二十年的另一顆果實，簡直一模一樣，把老子也成功騙了過去啊”
此言一出。
甲板上頓時安靜了一剎，包括馬爾科、喬茲等幾個隊長在內，所有人都愕然看了過來。
蒂奇他……
這是怎麼了？
爲什麼突然這麼生氣。
又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種了，敢用這種口氣跟海上皇帝本人說話？
“？”
白鬍子也面露茫然，低頭望向蒂奇。
蒂奇同樣愣在原地，手足無措，冷汗從額角涔涔流下。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自己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明明是打算隨便編個理由，搪塞過去的啊！
“哦？”
夏諾饒有興趣地向前傾身，露出魔鬼般的笑容：
“繼續說，不要停，什麼果實這麼特別，值得讓你等上二十年？”
“孤陋寡聞的小鬼！當然是暗暗……”
蒂奇下意識說到這裡，臉色徹底大變。
他拼命想要閉嘴，但舌頭卻像有了自己的意志，依舊將話全部說了出來：
“當然是暗暗果實啊！黑暗意志的化身，最強的自然系！只有這枚果實，才能配得上老子的野心，讓我取代白鬍子老爹，成爲世界最強的男……不！！！”
蒂奇滿眼驚恐，仰頭髮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嚨，額頭青筋暴起，拼盡全力想要阻止。
但吐真劑的藥效，幾乎是規則層面上的霸道。
會改寫意志，讓服用者越來越遵從本心，越來越無法意識到自己正在吐露真話這件事。
這一點，生效之後，便無可阻擋。
那些憋了太久的心裡話，那些再也無可掩藏的野望……
一時如衝破大壩的洪水，繼續不受控制地從蒂奇的嘴裡，怒吼咆哮著涌出：
“二十年！”
“爲了這枚果實的情報，老子潛伏在白鬍子的船上，苦苦等待了足足二十多年啊！”
“什麼薩奇、布拉曼克、那謬爾！這些二流貨色都能當隊長，名震大海，而老子卻還是個默默無名的小嘍囉。”
“爲的是什麼！還不是爲了藉助白鬍子海賊團的情報能力，早點得到暗暗果實啊！”
“有了暗暗果實，以老子的特殊體質，就能奪取這個世界上其餘的強大能力了！”
“至於第一個目標，就是你啊，老爹！你的震震果實，老子可是眼饞了很久了！”
蒂奇獰笑著指向白鬍子，毫不掩飾眼中的貪婪：
“你已經老了，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能和羅傑爭鋒的世界最強男人了，這震震果實，在你手裡太過浪費，合該是屬於老子的纔對！”
“你在說什麼瘋話呢，蒂奇！”
鑽石喬茲勃然色變，怒斥出聲，“只是喝了些酒而已，怎麼可以醉成這樣！快點給我給老爹道歉！”
“醉？我可沒醉！”
蒂奇獰然瞪了過去，“給老子閉嘴，喬茲！你這傢伙，沒記錯的話，是跟我差不多時候上的船吧？有什麼資格用這種口吻命令老子！”
“真是喝多了……”
喬茲臉色難看，右臂瞬間完成鑽石化，猛然轟向了蒂奇！
“夠了！別胡說八道了！在貴賓和老爹面前，給我清醒一點啊，蒂奇！”
“賊哈哈哈……想動手？就憑你？”
蒂奇獰笑一聲，右拳握緊，驟然覆蓋上漆黑的武裝色霸氣，毫不退讓地迎了上去！
轟！！！
雙拳相撞，恐怖的衝擊波席捲甲板，煙塵和木板碎屑混合著瀰漫而起，周圍的海賊們都被震得連連後退。好不容易等到煙塵散去，眼前的景象重新清晰，令所有人震驚的是……
被轟飛的，竟然是喬茲。
明明已經鑽石化了的右臂，上面竟然出現了細密的裂痕，而喬茲也在猝不及防之下，連續往後蹬蹬瞪倒退了十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而蒂奇……
他依舊在原地，只是身體略微一晃，向後退了兩步，就輕易穩住了身形。
“賊哈哈哈！”
蒂奇甩了甩手腕，猖狂大笑，“看到沒有！蠢貨們，這纔是老子的真正實力啊！這些年爲了不引人注目，我一直隱藏到現在，非要我展示出來才服氣嗎……”
“蒂奇！！！”
一聲暴喝如雷霆炸響，白鬍子終於站起了身，伴隨著怒喝，恐怖的霸王色霸氣再次轟然席捲甲板！
嗡！
這一次，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霸氣中蘊含的震怒。
蒂奇也下意識一個激靈，擡頭看著白鬍子，嚥了一口唾沫。
“老爹……”
馬爾科臉色蒼白地上前一步，想要勸解白鬍子冷靜，卻不知該說什麼。
眼前這一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蒂奇……蒂奇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真的如他所言，以前老實憨厚不爭不搶的樣子，全部都是面上的僞裝？
似乎事實無可辯駁，真是如此。
否則，就算剛纔說話的都是酒後瘋話，這能將喬茲都擊敗的恐怖力量，又該怎麼解釋？
“夏諾小鬼。”
白鬍子震懾住蒂奇，轉過頭來，瞇眼凝目，望向夏諾：“你在酒裡，做了手腳，對吧？”
“算是，又不算。”
夏諾淡然喝了口酒，“身爲世界上最強的大劍豪，我的直覺可是很敏銳的，從上船開始，就感受到了來自這傢伙身上那種恨不得殺我而後快的強烈惡意。”
“不過一面之緣而已，爲什麼能恨我恨到這種地步？我很不解，很好奇。”
他晃了晃手裡的酒壺，輕笑一聲，“所以，就乾脆在這酒裡，加了一點能讓人說出真心話的小玩意。”
“我要的答案，算是得到了，不過居然挖出這麼多勁爆的料，那就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他擡眼瞥向白鬍子，“你似乎應該感謝我纔對，白鬍子，你的船上，可是養了一條想把你咬死，還要把你屍體都吞得乾乾淨淨的毒蛇啊。”
白鬍子的臉色陰沉如水。
他深吸一口氣，閉眼，許久才緩緩睜開。
這才又轉過身去，一把抓住了大刀，然後面無表情地低下頭。
“蒂奇。”
白鬍子的聲音出奇的平靜，“老夫最後問你一次，剛纔那些話，究竟是酒後胡言，還是你的真心話？”
“事到如今，這些話還有必要問嗎？”
蒂奇下意識向後退了一兩步，面上卻在強撐冷笑，“不過老爹，你這是準備幹什麼，我不過是發了幾句牢騷而已，你就想要清理門戶了是嗎？所謂世界最強的男人，難道就只有這點胸襟麼！”
“你錯了，蒂奇。”
白鬍子失望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啊，蒂奇……你究竟，知不知道啊！”
“洛克斯，那個讓世界政府都曾爲之恐懼的野心家洛克斯的兒子，怎麼可能會是一個甘於平凡的普通人！”
“這一點，我從你哀求我上船的那天，就已經知曉了！你的野心和夢想，你的實力和霸氣，從來！從來都不需要隱藏的，蒂奇！”
白鬍子雙眼瞪圓，聲音陡然拔高！
“你想要取代老子，想要成爲海上皇帝，想要暗暗果實，想要震震果實……無所謂！這一切都無所謂啊！”
“和老子一起從舊時代走過來的這艘白鯨號，甲板是何等寬廣！難道還承載不了你這點不足爲道的野心嗎！！！”
轟隆！
這句話猶若晴天霹靂，炸響在了每個人的頭頂。
除了夏諾微微瞇眼，對此早有預料之外，其餘人都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蒂奇。
老爹說什麼？
洛克斯？！
蒂奇，竟然是那個曾經號稱世界之王的……洛克斯的兒子嗎！
馬爾科和比斯塔怔怔然對視一眼，這則消息實在是太過震撼，即便是他們，一時間也被衝擊的有些恍惚。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啊，老爹……”
黑鬍子瞇起眼，環顧一圈後，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那你說這些的意思是什麼，怎麼，覺得我還能像以前那樣，繼續呆在這艘船上，乖乖當你的好兒子嗎？”
“如果只有這些事的話，當然可以！”
白鬍子眼中閃過一絲痛心，聲音低沉而沉重：
“但……你不配！”
他握緊薙刀，踏前一步，逼問道，“我問你，蒂奇，五年前的科隆島之戰，你還記得的吧？”
科隆島？
黑鬍子先是一愣，旋即回憶起來，意識到了什麼，面色微微一變。
“看你的樣子，是想起來了啊。”
白鬍子的聲音愈發冰冷：
“科隆島，靠近新世界的入口，如今被海軍更名爲G-14支部的地方，在五年前，還是插著我們白鬍子海賊團旗幟的領地。”
“你和吉曼他們五個人，在那裡採購物資的時候，遭到了海軍艦隊的突襲，在三名中將的夾擊之下，吉曼他們全部戰死當場。”
“唯有你，跳海求生，逃了回來。”
“當時你在船上嚎啕大哭，說自己對不起吉曼他們，我們還安慰你來著。”
馬爾科也意識到了，臉色難看地在一旁開口，“可現在看來，以你展現出的可怕實力……”
“他們明明可以不死的，不是嗎！”
白鬍子一聲咆哮，他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大手伸出，一把就抓住了黑鬍子的頭顱，將他的臉狠狠按在了甲板上！
“爲了隱藏實力，你眼睜睜看著同伴去死！爲了野心，你連朝夕相處的家人也能棄之不顧！”
“這樣的你，這樣的蒂奇，根本不配做我的兒子啊！！！”
咔嚓！！！
恐怖的震動之力轟然爆發，黑鬍子的身體瞬間被砸進甲板深處，慘叫一聲，鮮血從七竅中噴涌而出。
“賊……哈哈哈……”
即便如此，黑鬍子仍在獰笑，他掙扎著擡起頭，滿嘴是血地嘶吼：
“和我有什麼關係啊，老爹！說到底，我也只是見死不救而已！按照你的規矩，謀殺同伴是死罪沒錯，可他們的性命又不是我奪走的，能全部推到我頭上嗎？怎麼說，都該去找海軍算賬纔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