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凌霄就發現了血羅剎不見了的事實。讓神劍門上下見識到了一向溫文的掌門也有如此暴怒的時候。
“看來神劍門裡真的是有內奸了!”李凌霄一手緊握成拳,一手抓著椅子的扶手,眼睛掃視過崇劍廳裡所有的人。
江雁離的死,無雙劍和金碟的不翼而飛,以及如今的刺客莫名其妙從冰洞中逃脫,都說明神劍門裡有著秘密。
“別的不說,若不是我神劍門的人,根本進不了冰洞,究竟是誰?”李凌霄冰冷的眸光再次掃視了大廳裡所有的人。
“不說話就以爲沒事了麼?”李凌霄冷笑了一下:“真以爲自己做了什麼別人都不知道麼?已經有人告訴我,昨晚有人不在自己的房間裡?!?
有人明顯的震動了一下……
“齊師妹,昨晚你去了哪裡?”李凌霄突然對著齊雪衣發問。
所有人都驚訝的看向齊雪衣。
“啓稟掌門,昨夜雪衣去了後山?!饼R雪衣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但依然毫無遲疑地開口。
“後山?你去了冰洞附近是吧?”李凌霄的目光凌厲非常。
“是?!饼R雪衣承認。
“是你放了血羅剎?”李凌霄的語氣已經讓人悚然了。
“不關師姐的事,人是我放的。”就在所有人都以爲是齊雪衣偷放了血羅剎的時候,秋少棠走了出來,跪在了李凌霄的面前。
“少棠!”李凌霄顯然大吃一驚:“你又胡說些什麼?”
“師兄,我於心不忍。”秋少棠淡淡苦笑。
“於心不忍?”李凌霄的嗓音從未有過的緊緻,看得出他幾乎在咬牙切齒了。
“真的是於心不忍麼?”不知何時,謝費陽突然來到了崇劍廳裡。
“師叔,你怎麼來了?”李凌霄已經起身相迎,雖然他纔是神劍門的掌門,可對於長輩他仍然必要的尊敬。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不來看看?”謝費陽對著李凌霄點了點頭:“秋少棠,我早就知道你必然不肯老老實實的。從你進神劍門那天起你就一心想著復仇吧?神劍門滅了你們魔教,師兄殺了你的父親,你十年來心裡藏了多少仇恨?兩年前是你裡應外合,暗害了師兄,如今又想再害了凌霄師侄麼?”嚴酷的質問對著秋少棠一個接一個的提出。
“師叔,少棠從未恨過神劍門或者是師父,更沒有加害掌門的心思,不論是師父還是師兄,我都沒想過要害他們?!鼻锷偬臎]有一絲懼意,淡笑著回話,鎮定從容。
“是麼?那刺客和你是什麼關係,你居然敢放他走?”謝費陽逼上一步,眼中滿是殺意。
“我說過了,我只是於心不忍?!鼻锷偬拿髅骶捅恢x費陽的殺氣鎖住了身形,可依舊淡然以對。
“哼,秋少棠背叛師門,請掌門依門規處置?!敝x費陽一甩衣袖,轉而對著李凌霄說道。
“師叔!”李凌霄聽了就是一驚,“背叛師門”可是無人能擔待的罪名:“事情還沒有查清楚,秋師弟也許真的沒有……”
“私放刺客,還不足以說明問題麼?”謝費陽一聲冷笑:“我知道掌門很疼惜他,可是神劍門是有規矩的,不過掌門想要包庇他,我這個做師叔的也無話可說。”
“師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李凌霄已經明顯地不快。
“什麼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掌門要秉公處事才能服衆,不要辜負了神劍門上下對你的期許,也不要讓你師父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謝費陽可以說實在逼迫李凌霄了。
“大師兄,師叔說的不錯,你就依照門規處置吧。”秋少棠微笑著跪在李凌霄身邊,全不在意的說著。
“少棠!”李凌霄的聲音中明顯的帶著怪責,終於還是咬了咬自己的脣,一字字說道:“先把秋少棠送進冰洞看押,等我查清事情真相再做處置?!边@顯然已經是最大限度的庇護了,依照神劍門的門規,背叛師門直接廢掉武功,趕出門牆。
可是,關進冰洞?對於沒有內力的人來說,在冰洞中關上一晚,必死無疑!
“等等。”果然有人出聲反對了:“秋師弟能偷偷把人放出去,是因爲拿到了鑰匙,鑰匙本是由我保管的,不慎丟失,我也有責任,請掌門師兄一併責罰?!敝x息墨筆直地跪在地上,雙眼直視李凌霄,在氣勢上和他對峙著。
“息墨!”謝費陽怒極的吼了出來,這小子是瘋了麼?
“請掌門責罰?!敝x息墨面無表情,重複一遍,絲毫不把父親的怒氣看在眼裡。
“你二人一同到冰洞裡好好想個明白吧。”李凌霄看了謝息墨一眼,語氣平淡地說著。
謝息墨哼了一聲,一伸手拉起秋少棠,朝著冰洞去了,因爲他的身份特殊,別的弟子也不敢隨意對他無禮的。
等謝息墨拉著秋少棠離開了,李凌霄似是突然倦極,對著謝費陽說道:“我還要查查事情的始末,師叔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們還是儘快把事情查清楚的好,我不能容忍神劍門裡有內奸存在下去。”聽他的意思,竟是要對所謂的“內奸”趕盡殺絕了。
冰洞內
“師兄,何必呢?明明沒有你的事,卻要來這裡陪我受這個罪?!鼻锷偬淖诒囱e,淡淡地看著謝息墨,如今還是白天,冰洞裡的溫度還算不得寒冷。
“何必?你明明知道的,我怎麼放得下你?”謝息墨苦笑:“到了晚上,這裡若只有你一個,等明天一早,恐怕我就只能替你收屍了?!敝x息墨有些生氣,憤憤地也坐了下來。
秋少棠看著他賭氣的樣子,不說話了,靜靜地坐著,若有所思。
“我說你真的放了那個血羅剎?你……看上她了?”這話說的醋勁十足。畢竟那麼美麗的女子,一般人看了都要動心的吧?而且那晚就注意到少棠看她的神色很不一般。他還爲了她特意去自己那裡偷走了鑰匙,虧他那晚見他來找自己還高興的毫無防備……
“師兄的話怎麼聽來這麼酸?”秋少棠又是一下微笑,似有意調侃著謝息墨似的。
“少給我打馬虎眼,我就是吃醋了怎麼樣?我喜歡你也不是什麼秘密了,你少給我裝不知道。你要是說你看上了那個女人,我……我……”說到這裡竟是說不下去了。
“他不是女人。”秋少棠淡淡地回答,雖然他看起來真的像是女人,可沒辦法,他生的比較像娘,比自己還像。
“他是男人?你看上的是個男人?”謝息墨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本以爲你是因爲我是男人才不肯接受我,如今你要是喜歡別的男人,你要我怎麼受得了?”
“他是我弟弟?!辈焕頃x息墨的喋喋不休,秋少棠冷冷地扔出一句話。
“我管他是你……”謝息墨突然怔住了:“他是你弟弟?”
“是,小我三歲的弟弟,他叫邱邵籬。不過他出生沒多久就被送走了,和我並不認識,要不是他長得太像我娘,我幾乎認不出他。”秋少棠提到親人的時候,神色有著幾分迷離:“我沒想到他會來找神劍門報仇,我不會讓他傷害神劍門的,可也不能眼睜睜看他死,不是麼?”秋少棠算是對著謝息墨解釋了。
“爲什麼剛纔不解釋?”謝息墨稍稍消化了一下剛剛接收到的事實。
“說了又如何?我的親弟弟要殺掌門,我就算說和我無關,又有誰信?”秋少棠自嘲地苦笑。
“我信,你說的,我就信。”謝息墨一把抓住秋少棠的手,說的再認真不過。
“我知道你會信,所以告訴你,可對於根本不理會我的解釋的人,我不想解釋?!鼻锷偬牡牡?。
謝息墨笑了,這表示他在少棠心裡還是有些不同的吧?對於少棠,他是瞭解的,在表面的順服之下,是有著他自己的傲氣的,他忍耐一切的猜忌和冷淡,以自己的堅強和冰冷迴應所有人的異樣的眼光。很多時候不是他不解釋,而是他不屑解釋。
“若是別的時候也就算了,被關進這冰洞可是要命的事情,你真想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不成?”謝息墨一想到秋少棠的隨時隨地都淡漠的表情就分外生氣,好像連自己都不放在心上的那種冷淡讓人擔憂。
“我解釋了,是他們不信而已。再說我相信大師兄,天黑之前,他會讓我離開這裡的?!鼻锷偬奶峒袄盍柘龅臅r候多少有些不同。
看著他有了一絲溫度的眼眸,謝息墨再次覺得自己心頭一窒,狠狠地抽疼著:“你就這麼相信他?”
“不僅是相信他,我也相信你,我知道謝師兄一定不會放我自生自滅的?!鼻锷偬某x息墨靠近了一點,似是想從他身上汲取溫暖。
謝息墨索性把他抱進了懷裡,心中有著不同尋常的振動:“原來,我也能得你另眼相看麼?”
秋少棠沒有掙扎,任由謝息墨抱著,嘆了口氣:“師兄,我說過,在我心裡你和大師兄是不一樣的,但我心裡從來就沒有更偏袒過誰,你們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我希望在你心裡,我是獨一無二的?!敝x息墨的聲音聽來有些鬱悶:“不過,也好吧,起碼讓我知道,我對於你不是完全無所謂的,我不會放棄的,我要你愛上我,就像我對你不可自拔一樣的愛。”
“愛上我並不是件好事,師兄,早放手對你我都有好處?!鼻锷偬牡脑挷铧c氣死謝息墨。
“愛上你是我的事,就算你無法迴應我,也別說這麼氣人的話行不行?”謝息墨憤恨地收緊了抱著秋少棠的手臂。
秋少棠不再說話,兩人間陷入了一種尷尬的靜默。直到太陽一點一點淺淡了光輝……
“太陽快下山了?!敝x息墨顯然凝重了起來。
“是啊,天要黑了?!鼻笄锷偬牡顾坪鯚o所謂的樣子。
“你不是說大師兄會在天黑前讓你離開這裡麼?”謝息墨的聲音聽起來很奇怪,似是開心李凌霄沒有達到秋少棠的期望,又似擔心夜晚降臨會讓寒氣傷到秋少棠。
“也許出了什麼事情吧?!鼻锷偬娜允且桓钡坏臉幼?,沒有什麼失望,也沒有什麼擔憂。
“冷麼?”謝息墨只得更抱緊了秋少棠,努力把自己的熱度傳遞給秋少棠。
“還好?!鼻锷偬膬嵙科届o。
“師父是沒有教過你內功心法吧?你應該毫無內力纔對,不想凍死就把我抱緊一點?!彪m然秋少棠沒有喊冷,可那冰冷的手,讓謝息墨擔憂極了,這樣下去,就算是抱著他,也難保不凍壞他。
當太陽完全隱沒了它的光輝時,冰洞纔開始張牙舞爪地顯示了它的殘忍。刺骨的冷讓兩人都不由哆嗦了一下。
謝息墨知道這樣下去真的不行,他必須想辦法……
“把衣服脫掉?!敝x息墨一邊對著秋少棠發話,一邊開始解自己的衣釦。極度的寒冷中,人的體溫纔是最溫暖的,可是隻有□相貼才能真正分享體溫。
秋少棠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放心,我不是要欺負你,只是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會凍死的,不想死就把衣服脫了。”謝息墨看不見秋少棠的臉色只能儘量耐心的解釋。
這一回秋少棠動了,他真的開始脫自己的衣服??床灰娝膭幼鳎荒苈犚娢魑魉魉鞯穆曇?,卻更加倍地刺激了謝息墨的神經,他的呼吸開始不穩起來,僅僅是想象著少棠脫衣的動作,就讓他的身體有了某種奇特的反應。
兩人都脫下了衣服,謝息墨由於自己的尷尬反應,猶豫著還要不要這麼做,秋少棠卻已經回身抱住了他?!醯募∧w相貼的一剎那,謝息墨幾乎要呻吟出聲。
可是秋少棠卻似乎不瞭解謝息墨的難耐,居然還手腳並用的和他糾纏在了一起,同時說著:“師兄,抱緊一點,很冷。”那可憐又單純的聲音讓謝息墨倍受煎熬。
謝息墨差點瘋了,卻也只能緊緊地抱著秋少棠,再把褪下的衣服包裹住兩個人,一動都不敢動。
可指掌間那無比滑膩細緻的觸感,鼻尖隱隱淡淡的體香,耳中自己隆隆如鼓響的心跳聲,都提醒著他正處於怎樣的狀態之下。心愛的人就這麼□裸地偎在自己懷裡,讓他什麼都不做,這是怎樣的殘忍的考驗?要這樣一直到天亮麼?他懷疑自己還沒等凍死,就先忍到內傷或者失血過多而死了。“失血過多”?是的,謝息墨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鼻尖一陣潮澀,有帶著血腥氣息的**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