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年前
姐妹倆還沒回去,秦?zé)R、胡皇后就得到了消息,平南王府的消息更早一些,甚至連哪些小官員跟胡夕照走得近,有瓜葛,所以跟胡三關(guān)係親近的,都已經(jīng)打聽了出來。田氏非常生氣,要林華清出面給方沐陽討個公道。林華清一點也不著急,笑嘻嘻地將那些資料謄抄了一份夾進摺子裡頭道:“急什麼?這種事情還用你我操心?自然有陛下聖裁。”
果然次日胡夕照胡大人就被當(dāng)堂訓(xùn)斥,罰了三個月的月俸。那些跟胡三走得近些,當(dāng)日也在雅間內(nèi)的女孩,她們的父親也被訓(xùn)斥、貶職。秦?zé)R藉此機會將六部低層官員清洗了一番,安插了不少心腹進去。
胡夕照也是人精,明白了事情經(jīng)過便將胡三遠(yuǎn)遠(yuǎn)打發(fā)嫁了出去,等到秦?zé)R騰出手來打算收拾胡三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胡三已經(jīng)遠(yuǎn)嫁。不過秦?zé)R護短,即便這樣也做了一番佈置,不叫胡三這輩子好過就是了。
倒是胡皇后爲(wèi)這事傷了心,再是關(guān)係一般,可也是自己嫡親的堂妹,她心裡恨得不行,又不好說什麼,對著方沐陽就格外感到愧疚。可這種事情又不好說得,除了對方沐陽的衣食住行更加上心關(guān)切些之外,道歉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方沐陽看在眼裡,反倒借帶嘯哥兒過去玩的機會勸慰胡皇后:“嫂子如今月份愈發(fā)大了起來,又掌著宮務(wù),操心的地方本就不少,些許細(xì)枝末節(jié)的,就不用再費心了。您好生將養(yǎng)著,給哥哥生個大胖小子,纔是正經(jīng)事呢!”
胡皇后聽進去沒有且不提,身邊的宮人都是鬆了口氣。傳到秦?zé)R耳中,他只是淡然一笑。自家妹子又豈是那些深閨嬌養(yǎng)長大的凡俗女子,她能在北齊從無到有弄出一番事業(yè),又怎麼會爲(wèi)女子之間勾心鬥角的小事掛懷呢?
不過胡皇后存了心事。身上便有些不好。秦?zé)R想了想,夜間悄悄將方沐陽的底細(xì)給她透了幾分,叫胡皇后別把她當(dāng)做一般的女子對待,她的心思也不在女子爭風(fēng)的小事上頭。
誰知胡皇后知道了。卻覺得心疼不已。本是皇家貴胄,金枝玉葉,卻爲(wèi)了秦?zé)R犧牲這麼多。操持起樂安公主的事情來,更是事無鉅細(xì)不提。
方沐陽真心樂了。前世看過那麼多宮鬥小說和影視劇,哪個嬪妃不是爲(wèi)了爭奪皇帝的寵愛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的,怎麼輪到自家哥哥這兒,就攤上了一個這麼善良大度的皇后呢?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左右自己不過再待幾個月也就要離宮出嫁,胡皇后除非是腦子被驢踢了纔會跟自己作對,平白惹得秦?zé)R不歡喜。如今她貴爲(wèi)皇后。又有孕在身,算得上是後位穩(wěn)固,又怎麼會做出連自己都覺得傻的事情呢?
再想到自己也是要嫁給齊旻做皇后,方沐陽不由就有些頭疼。這日跟嘯哥兒玩了一會兒,見他昏昏欲睡。方沐陽便將嘯哥兒放在榻上看著,叫了碧文碧波過來,低聲吩咐:“眼看開年我便要出嫁,你們倆都跟我一塊兒好些年了,有的事情我也不瞞你們。尋個合適的機會,你們倆出去,給瑞昌那頭送封信。交給安娘。等我到了瑞昌,自然是要跟安娘見上一面。還有如今幫裡的情況,也給我細(xì)細(xì)打探一下?!?
碧文兩個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興奮的神色。碧文性子沉穩(wěn)些,隨即便低頭思量如何行事去了,碧波則興沖沖地道:“公主早就該做安排了纔是。您在那頭經(jīng)營多年。就這麼丟了,奴婢都替您覺得可惜。不過小姐那頭,您是怎麼個想法,多少還是給我們透個底,奴婢們也好行事?!?
她一面說。眼光就落到了榻上的嘯哥兒身上。
方沐陽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清楚,頓時也明白了她們擔(dān)心的是什麼,歪了歪頭道:“有的事情說開便罷了,有的事情咱們自己心裡有數(shù)就行。不過嘯哥兒的事情,確實該早做佈置。”
得了她的準(zhǔn)話,碧波也曉得如何行事了,當(dāng)即便點頭應(yīng)了,與碧文一同退下行事不提。
轉(zhuǎn)眼便是臘月中了,京中各家都開始閉門守戶,準(zhǔn)備過年的事宜。宮中更是繁忙起來,不少人提著心吊著眼成日往桃華宮的方向瞧。樂安公主自從回宮便深居簡出,可這眼看就是大祭,樂安公主總不能再沉寂著,不與宮中衆(zhòng)人見面吧?
可是與馬上就要到來的大祭相比,更叫方沐陽操心的,是碧文碧波兩個丫頭的婚事。從南楚過去跟著她的三個丫頭,碧玨已經(jīng)喪了命,碧文碧波如今已是她的心腹。她自己已經(jīng)有了兒子,馬上又要跟齊旻成親,難免就對碧文兩個更加操心一些。聯(lián)想到前些日子碧文似乎對林嘉有些好感,讓人打聽了一下,林嘉一直跟著平南王掙軍功,如今已經(jīng)是官身,卻沒有妻室,難免就動起了心思。
這日恰好碧波碧文一同過來回事,王嬤嬤等人極有眼色,早就領(lǐng)著人抱著嘯哥兒退了出去,只剩了她們主僕三人說話。
碧波先將金幫的事情回了一遍,如今李巴魚領(lǐng)頭,上頭有官府罩著,下頭有趙氏兄弟幫襯,金幫的事情依然井井有條。距離方沐陽離開的時日不久,並不曾有什麼大的變動,算得上是安穩(wěn)。只是方沐陽若是回去還想插手,只怕有些困難。藉著方沐陽遇害的契機,金幫上下好生整治了一番,開了不少牆頭草和地痞流氓出去,行事愈發(fā)嚴(yán)密起來。
而負(fù)責(zé)與方平安聯(lián)絡(luò)的碧文則一直有些猶疑不決,只是打著故人的旗號給瑞昌送了些年禮過去。方平安和齊昱都著人調(diào)查過,並沒有什麼收穫,估計正疑惑著。
聽說齊昱在瑞昌,方沐陽倒是有些吃驚:“不是說三殿下封了王爺,如今給先帝守陵麼?”
“大約是個幌子罷了。”碧文提起來露出一分欣羨的神色:“聽說就是因爲(wèi)急著討小姐歡心,所以才耽擱了回去給大行皇帝盡孝,要不然這北齊皇帝還不曉得誰來做。北齊陛下對這事也心知肚明,替他遮掩呢!”
方沐陽有些錯愕,沒有想到齊昱居然對方平安情深至此,不過她更關(guān)心的是方平安:“那安娘呢?可曾應(yīng)允?”
碧文搖搖頭,偷看了方沐陽一眼:“方小姐說要爲(wèi)亡夫守孝三年,一直未曾點頭。如今三殿下化名李公子,買了隔壁李家的房子,成日看著呢!”
這話讓方沐陽聽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方平安明明曉得自己是個女子,還說什麼守孝?估計多少還是顧忌著齊昱的身份,不肯低頭吧?到底是方家底子太薄,所以方平安也沒有底氣。不過如今無所謂了,當(dāng)朝皇后的妹子,這靠山她是做定了。
提起這個,方沐陽便順?biāo)浦鄣乜粗鴥蓚€丫頭問道:“過完年我也就要出嫁去北齊了,你們倆是怎麼想的,也給我透個底如何?”
碧波笑得沒心沒肺:“奴婢無所謂,主子去哪兒,奴婢跟著就是!”
碧文則露出一絲茫然的神色,隨即端正了道:“奴婢既然跟著主子,自然聽主子的就是。”
這跟沒說有什麼兩樣?方沐陽以爲(wèi)是兩人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乾脆攤開來說道:“我是想著,你們倆年紀(jì)也不小了。若是看上哪個,我就去求了哥哥,替你們做回媒人就是。咱們相伴幾年,不說主僕情分,我倒是真心看你們跟姐妹一樣,也希望你們倆過幾年鬆散的好日子。”
碧波真還有些懵懂,聞言搖搖頭:“主子,奴婢是買斷了身契的,當(dāng)初若不是家裡過不下去,也不會賣了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什麼大道理,反正主子說怎麼樣,奴婢照辦就是。”
方沐陽啼笑皆非:“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豈能我說了算?你們自己也該有個主意纔是。”
碧波便點頭:“那奴婢回去好生想想再回主子。”
看樣子是真還沒有開竅似的,方沐陽嘆了口氣,又看向碧文:“你呢?到底是怎麼打算的?聽說最近陛下和皇后正在給我挑選陪嫁隨侍的人選,你可有什麼主意?”
碧文咬著下脣,不肯出聲。碧波以爲(wèi)是因自己在場,碧文臉皮薄不好說什麼,也起身告退了出去,留下碧文與方沐陽單獨相處。
她一直不說話,方沐陽也不催她,打量她臉上神色變了幾變,忍不住低聲問道:“碧文,你心裡怎麼想的?林嘉……”
剛提了林嘉兩個字,碧文便把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臉色也緋紅起來:“主子快別說了,”
擡眼看見方沐陽詫異的眼光,碧文臉上緋紅更甚,聲音卻低了下來:“主子的意思奴婢明白,只是奴婢哪兒配得上林大人。原先是奴婢不自量力癡心妄想,若真要主子出面說這個,豈不是連累主子沒臉?您還是別提了吧……”
方沐陽奇怪了,難道林嘉有什麼不得了的麼?要是覺得身份差異,林嘉本身就是林府的家生子,要不是立下戰(zhàn)功,還是跟著平南王的小廝一個,又哪裡會比碧文高貴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