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菱用白膠汁在一塊近海的黑礁石上衝大海方向再又畫了一個圖案後,才飛回岸上,來到海瓊國的紅港碼頭。此時她已恢復(fù)了原來的模樣,又換回了以往在緣木魚館的裝扮,半長的黑紫色短髮和與髮色相同的黑紫色勁裝,不然,即使求魚老闆派人來接她,只怕也認(rèn)不出她來了。這一年多,她又長高了不少。
帶著海腥味的空氣在舌尖轉(zhuǎn)動,離紅港越近越明顯。樂菱看到有漁船在碼頭上下貨,吐了口唾沫,跟著一扛著一筐新鮮海味的夥計,向海邊一家水手酒館走去。
她一路沿海岸線到紅港,已畫過不少與求魚老闆約定的圖案,也嚐了不少最新鮮的海味。若非隨船出海,只有離碼頭最近的餐館海味最新鮮了。有些鮮嫩的魚是一離水便死,得在它們死之前下鍋,味道才最好。
她一直不太習(xí)慣生吃,哪怕是過一下滾水也行。有一次她硬叫人把海銀絲煮了,結(jié)果昂貴鮮嫩的海銀絲就變成了咯牙的銀沙,還換來夥計的鄙夷目光,樂菱不服氣地當(dāng)場把那碗煮海銀絲的水全給喝了。
之後就發(fā)誓再也不點海銀絲,哪怕再嫩再鮮也不吃。
“還是蟹好,百吃不厭。”樂菱追那一筐新鮮海味,卻只點了最便宜的青蟹。而且這個港口之所以叫紅港,也是因蟹的原因。每年都有一次紅蟹大遷徙,那時,整個紅港都會被它們佔據(jù),無論任何障礙都一律跨越,十分壯觀。
一想到求魚老闆,就不得不想到吃喝。但是,也不知所畫的圖案到底猜對沒有。求魚老闆說樂菱知道,結(jié)果他高看樂菱了,樂菱什麼也不知道,沿途按自己的猜想,畫了好幾種圖案。包括烏龜、露西芬的翅膀、烏龜加翅膀,今天畫這個,是烏魚爬樹,再猜不到樂菱也不打算找求魚老闆了。
樂菱決定再等兩天沒人來找自己。就還回中天帝國去。那個大陣果然對紫氣也沒辦法,樂菱輕輕鬆鬆地就裹著紫氣出來了。自己這紫氣到底是何物,越來越令樂菱好奇,卻怎樣也想不明白,地魂也查不出來,效果到是知道了不少。
吃完蟹咬著竹籤,樂菱將眼目投向了碼頭。就看到一行身形高壯穿著青色華麗服飾的人向停靠在碼頭的一條巨大的海船走去。那海船也是無比的華麗,船樓足有四層高,雕滿了龍,插滿了龍旗,整個船體也是龍型。
走在一行人中最前面的那人上舷梯的時候停了一下,身後兩人馬上伸手去扶他。卻被他擡起一隻手製止,撫胸吸了一口氣,似乎有什麼病痛,轉(zhuǎn)回頭來往西看去。
海風(fēng)吹拂那人華美的青色錦緞疊層龍袍,青色玉龍冠下剛毅潤白的臉上一雙海藍(lán)色的眼目帶著上位者的威嚴(yán)。那人靜靜地望了一會兒西方後,才又舉步登船。
樂菱凝目一想,忙掏出一塊碎銀拍在桌上,從窗口跳了出去。吃了十幾天海蟹了。價錢早已一清二楚,所付銀子有多無少,店中夥計雖被樂菱的舉動嚇了一跳,但見桌上銀子,也未出聲阻攔。
“請問。”樂菱飛奔至龍船前叫到。卻被尚未登船的人攔住,喝到“什麼人。敢擾聖龍大人?!”“你找死!”一連串的喝斥。
樂菱一愣,又是龍大人。還是聖龍大人。舷梯上那人回頭看來,看了樂菱一眼,轉(zhuǎn)頭繼續(xù)登船,剛一提步,卻又停了下來,再次回頭看來,眼中有難以置信之色,“彈珠?”
真的是他。樂菱鬆了口氣,忙點頭,一臉喜悅地叫到,“樊大哥。”但是,樊大哥怎會是聖龍大人?既驚喜,又十分不解。
聖龍大人臉上也浮現(xiàn)了笑意,轉(zhuǎn)身往下走來。
隨行人等見聖龍大人認(rèn)識樂菱,忙讓出道來。聖龍大人走下船舷,來到樂菱面前,低頭打量了樂菱一番後,眼含喜悅,溫和地說到,“彈珠長高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在等求魚老闆。”樂菱回到,意外見到樊大哥,心中說不出的高興,一時忘了他爲(wèi)什麼是聖龍大人。
“求魚?”一聽樂菱並不是找自己,聖龍大人蹙了下眉,隨即又和顏問道,“他讓你來的嗎?”
樂菱忙點頭,“是的。不過他還不知道我來找他,我在海邊畫了記號。求魚老闆說他看到記號就會來接我,沒想到就看到樊大哥了。”
“是這樣。”聖龍大人點了點頭,又道,“你在這裡暫時等不到他,我?guī)闳ァ!?
“樊大哥知道求魚老闆在哪裡?”樂菱忙問道。
聖龍大人微笑點頭,“他看到你一定很高興。走吧,我也正要去他們那裡。”
樂菱毫不猶豫地接受了聖龍大人的邀請,與聖龍大人一同上了船。跟在樊大哥身後進(jìn)了頂層一間豪華的大房間,樂菱纔想起樊大哥的名字叫樊銀東,而銀東正是聖龍使,這還是白寒俊告訴樂菱的,而當(dāng)時樂菱聽到卻完全沒有想到與樊大哥有什麼關(guān)係。
應(yīng)是一直念著樊大哥,反而忽視了名字。樊應(yīng)是假姓吧,而且他的商人身份也是假的。乘樊大哥進(jìn)臥房換裝的時候,樂菱坐在龍榻上想到。難怪樊大哥那麼有錢,龍族當(dāng)然有的是財寶,而他那時的身份也是珠寶商。
然自己找求魚老闆的目的正是爲(wèi)制止戰(zhàn)爭,竟遇上了發(fā)動這場戰(zhàn)爭的主謀,而他竟然也是自己惦記已久的樊大哥。遂想我是不是冒失了?樊大哥是聖龍真靈傳承人,打中天帝國必然有他的理由,他纔是真正負(fù)有使命的人,與自己這個被王盟老祖?zhèn)儚?qiáng)加的聖使身份完全不同。
一時又不明白,聖龍使既是制止戰(zhàn)亂的,爲(wèi)何卻發(fā)動戰(zhàn)爭?中天帝國的確很有問題,但是……
銀東脫去層疊的青龍袍換了寬鬆青綢長衫走出臥房,上榻與樂菱對座下來。榻桌上已有美貌侍女送上的美酒和數(shù)盤精緻乾果。
銀東看向樂菱,這時才恢復(fù)了樂菱初見他時的閒逸,起先完全是一副聖龍使的威嚴(yán)氣勢。
“記得……”
“彈珠……”
兩人一同開口,又同時止住。“你說。”銀東笑笑,劍眉下,海藍(lán)色的眼珠閃爍著波光。
“謝謝你的紫髓玉膽。”樂菱想了想,決定先致謝。而且玉膽裡的紫髓更是自己關(guān)心的東西,那是紫氣的液態(tài)物。
銀東擡了下眉,似頗覺意外,寶物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多,送出去了便忘了。笑道,“呵呵,爲(wèi)兄說過紫玉方配彈珠的眼睛,對了,彈珠爲(wèi)何不戴上?”
樂菱一窒,戴著那樣的寶物不是存心招搖麼,但卻不能如此回他,“出門在外怕丟失了,……樊大哥,你可知玉膽裡的紫髓是何物?”
銀東瞇了瞇眼,說道,“玉乃石之精華,常佩可得其澤潤。”停了停,又道,“可美顏吧。”言畢看向樂菱,意味深長地微笑起來。
樂菱心中一動,美顏應(yīng)指女子纔對,莫非……是了,自己的情況樊大哥只怕也有所聞。我是主動說還是聽他說?
正猶豫,又見銀東舉杯說到,“來,爲(wèi)你我重逢乾一杯。到了爲(wèi)兄這裡,亞力乞便可隨便飲了。”
樂菱聞言面上忽現(xiàn)尷尬之色,火蓮曾經(jīng)爲(wèi)這酒敲過樊大哥悶棍,遂言,“我現(xiàn)在……不怎麼飲酒了。”
“哦?”銀東放下酒杯,轉(zhuǎn)目吩咐侍女,“沏壺玉露來。”
侍女聞令而動,很快沏來一壺茶。
銀東再又端起玉茶盞,正待說話,忽然臉色驟變,捂胸俯下身去。
樂菱吃了一驚,忙問,“樊大哥,你怎麼了?”
侍女忙也伸手去扶,喚到,“聖龍大人。”銀東擡手製止,對侍女說到,“你下去吧。”侍女遲疑了一下,退至一旁。
銀東手撐在榻桌上起身,對樂菱笑道,“捉睚眥時,被他劍氣劃破了點皮,並無大礙。”
睚眥被捉了?樂菱看向銀東,停了停,問道,“用藥了嗎?”樊大哥看上去可不象他說的那樣輕鬆。
睚眥衝出大陣後發(fā)生的事,樂菱只有耳聞未曾親見,據(jù)說是被兩條青龍殺了。此後戚建守陣不出,大漢並未攻破。
銀東輕笑了笑,回到,“伶王殿下是真關(guān)心我嗎?”
呃?樂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