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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丟卒保車

其實阿新老婆又何嘗搞得懂什麼“阿弟拉屎”,“阿妹撒尿”的,小姨子還算識得幾個英文字母,不過常常要把“O”當(dāng)成“C”的,把“OK”念成“死開”(CK),讓聞風(fēng)來光顧的幾個洋鬼子嚇一跳。

阿新終算懵懵懂懂地知道了自己的小鋪子在銷售的是名牌貨。他奇怪名牌貨爲(wèi)什麼不給其他人也銷銷,於是打電話去問李老闆。

“哎呀,趙團長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生意人人會做,各有運氣不同。爲(wèi)什麼有些人賺得撐死,有些人傾家蕩產(chǎn),這就是運氣囉!不必管它,你賺你的錢就是了。”李老闆電話中開導(dǎo)阿新道。

於是阿新暫且把“拉不出屎”的恐懼丟一邊,有錢賺總是好事,就先賺著點吧。不過事情沒這麼簡單。有一天縣長把阿新叫去問道:

“‘大公無私’生產(chǎn)什麼品牌的貨?”

“我也搞不清楚,好像叫什麼“拉屎”、“撒尿”之類的。”阿新答道。

“什麼?”縣長聽懵了,發(fā)火道“你管招商的,怎麼連這些都搞不清?告訴你,有人告他們啦!”

“是嗎?”阿新有些惶恐,“要來查嗎?”

“查麼倒暫時未必,”縣長**道,“這樣吧,你先給李老闆帶個口信,要他小心,不要給人揪住小辮子了。”

“好的,好的。”阿新連忙答應(yīng)。不過心中奇怪,縣長爲(wèi)什麼要給李老闆通風(fēng)報信。

風(fēng)聲似乎越來越緊,一天阿根跑來對阿新說:

“你還不給你老婆說,讓她先關(guān)上一陣子再做?”

“怎麼啦?要來查?”阿新問。

“查查到也算了,只怕還要抓人。”阿根神秘地低聲說。

“你怎麼知道?”阿新奇怪,似乎縣長並未告訴他如此危急。

“我有耳朵。”阿根聲音更低了。

“耳朵?誰無耳朵?”阿新天真地問。

“不跟你囉嗦,小心爲(wèi)妙!”阿根說完就走了。

鐵窗滋味記憶猶新,阿新想想後怕起來,連忙打電話回家跟老婆說:

“先別做啦,關(guān)上幾天!”

“幹啥?”胖老婆這幾天數(shù)錢數(shù)得手痠,怎麼肯停下來。

“你不要命啦!”阿新吼道。

“你不要還債啦?”老婆還嘴道。

一提到債,阿新軟了下來。想想這“大公無私”裡面有著縣領(lǐng)導(dǎo)的七大姨八大爺?shù)模踔吝€有省領(lǐng)導(dǎo)的八竿子打得著的親戚,怕什麼呢?

也就當(dāng)阿根杞人憂天吧。

不料有一天小姨子氣急敗壞地打電話來告訴他:

“不好啦,家裡被抄,阿姐與來人打起來,被帶走啦!”

阿新又急又慌,心裡一邊罵著胖老婆“活該!”,一邊肉痛剛賺到手的錢又泡了湯,慌慌張張地去找縣長。

“啊,啊,”縣長聽到後似乎並不怎麼吃驚,“什麼事情都要適可而止麼,趙新生同志。事已至此,你要站穩(wěn)立場啊!”

“站穩(wěn)立場?”阿新不知縣長要他如何站穩(wěn)立場。

“要有大義滅親的覺悟啊。”縣長循循善誘地教導(dǎo)阿新。

“大…….大…….大義滅親?”阿新驚得眉毛都豎了起來。

“不要慌,不要慌。”縣長又安慰阿新,“出了事情總要有人承擔(dān)責(zé)任吧,她是第一線的麼。不過也就關(guān)兩天罷了。”

“要…….要關(guān)兩天?會……會罰款嗎?”阿新不是肉痛老婆,是肉痛鈔票。

“罰麼,也許會罰兩個錢吧,”縣長輕描淡寫地說,“趙新生同志,你畢竟是個公務(wù)員麼,要大公無私,大公無私哪!”

阿新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想想懊惱。轉(zhuǎn)而又憤憤不平,憑什麼就拿我阿新開刀?難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們他媽的一個一個撈飽了,我揀些破爛也犯法?氣無處出,就對著來訪的阿根發(fā)火。

“你朝我嚷什麼嚷!”阿根不買賬道,“有本事到法庭上嚷去!”

“法庭?什麼意思?”阿新問阿根。

“聽說有可能要把你老婆起訴呢。”阿根說。

“起……起訴?她犯哪門子法啦?不過賣幾件假名牌罷了。”阿新覺得冤枉。

“沒辦法啊,老外逼著哪。”阿根又神秘地壓低聲音

“老外?老外是縣長他大舅?是書記他大爺?”阿新倔強地大聲說。

阿根連忙擔(dān)心地朝四周掃了一眼,悄悄地溜走,不再聽阿新發(fā)火。

果然,不多久阿新接到法院通知,下週將開庭審理他老婆的案子,要他準(zhǔn)備好辯護人。請律師?哪來錢?阿新算來算去只有自己出庭辯護。一則可省錢,二則可出氣。他現(xiàn)在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開庭那天,阿新特意讓姑娘們給他穿戴齊整,不過,就是那頂氈帽他不願戴,要光著頭亮相。阿新老婆灰溜溜地坐在他身邊,剛關(guān)了幾天,似乎已收到一些減肥的功效。

原告律師是個斜白眼,他先斜著眼看了看阿新的光頭。不對,他應(yīng)該是正眼看的,不過讓人覺得是斜眼看罷了。宣讀起訴狀的整個過程中,他斜眼,不,他正眼看了阿新好幾次。

法官接著請原告舉證。原告律師拿出一雙印有“阿迪達斯”字樣的鞋子,高高舉起,出示物證。

“這是從你的店鋪裡搜到的吧?”律師問胖老婆。

“是…….是的。”阿新老婆低聲回答。

律師又拿出一隻印有“阿迪達斯”的揹包,又問了同樣的問題,阿新老婆又是同樣的回答。

“好了,審判長,這足以證明被告犯有侵犯他人商標(biāo)權(quán)罪。”律師得意洋洋地閃爍著他的白眼。

“放屁!”阿新突然叫了一聲。

斜白眼律師與法官都嚇了一跳。法官氣惱地敲敲驚堂木大聲道:

“有話好好講!”

“這些鞋子與揹包都是自己用的,自己用也犯法?”阿新替老婆辯護道。

“請問你鞋穿幾碼?”律師斜著白眼問阿新。

“穿…….穿…….這是我的隱私!”阿新強橫起來。

斜白眼律師也不多爭辯,傳喚證人出庭。證人來莊鎮(zhèn)鄉(xiāng)民阿毛他娘來到證人席,怯生生地望了阿新一眼,心裡一定奇怪阿新怎麼變成這個模樣。

“請問證人,你是否從被告的店鋪中購買過這個牌子的鞋子?”律師舉起物證問證人。

“是…….是的。”阿毛他娘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

“證人詢問完畢。”律師宣告。

法官讓阿新詢問證人。阿新狠狠地瞪了阿毛他娘一眼,開口問道:

“阿毛呢?”

“做……做啥?”阿毛他娘被問傻了。

“阿毛哪去了?說!”阿新拍了拍桌子。

“抗議!”律師激動地翻著白眼,“審判長,這與本案無關(guān)!”

“有關(guān)!”阿新倔強地堅持。

“請證人回答問題!”法官說。

“阿…….阿毛幹活去了。”阿毛他娘說。

“在哪兒幹活?”阿新開始得意起來。

“在…….在‘大公無私’廠裡幹活。”阿毛他娘說。

“好!”阿新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全場都嚇一跳,“這分明是阿毛從廠子裡拿出來的貨,想栽贓!”

“抗議”斜白眼律師的白眼開始充血了,“審判長,這是無端指責(zé)證人,你有什麼證據(jù)證明他從廠裡拿了東西?你有什麼證據(jù)證明廠裡生產(chǎn)這些東西?”

“你有什麼證據(jù)證明是從被告的店鋪購買的?**有嗎?”阿新毫不示弱。

“發(fā)…….**沒有。”阿毛他娘老老實實地說。

“好!”阿新正想再拍一下桌子,忽然瞧見旁聽席上似乎坐著縣長的秘書,他一下泄了氣,“好了,沒有了。”

“原被告雙方是否願意調(diào)解?”法官最後問道。

斜白眼律師與他的委託人商量了一會說“同意”,阿新順?biāo)浦郏舱f“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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