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和項美美緩緩的往回走,沒走多久,滴滴二聲,溫暖的手機有短信進來了。
她打開一看—
“溫暖,我今天才知道你奶奶去世。”
所以,她才特意跑過來看看的嗎?
溫暖的腦海裡浮現(xiàn)出沈婉婉拘謹(jǐn)羞窘的模樣,心裡流淌著酸酸澀澀又甜蜜的暖流。
可能是失憶的原因,沈婉婉仿若一個單純的,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不由的惹人憐愛。
所以這樣,對於這樣一個二十多年不曾出現(xiàn)過自己生活裡的女人,才怨不起來吧。
纖細(xì)的手指翻飛,溫暖迅速給沈婉婉回了短信,“謝謝關(guān)心。到家了一定記得告訴我一聲。”
不到二秒鐘,滴滴,沈婉婉就回復(fù)了短信。速度如此之快,溫暖甚至能想象到她一直捏著手機,焦急等待回信的樣子。
“嗯,一定的,放心吧。人生不能復(fù)生,你也不要太悲傷,和你爸爸注意身體啊。”
項美美陪在一邊絲毫不做打擾,側(cè)眸凝視溫暖,她的表情柔和,隱隱透出幾分欣喜的神色。
多希望她們母女可以儘快像普通母女那樣相處……
……
溫老太太信奉基督教,所以遺體告別儀式是在教堂進行的。
這一天天氣不是很好,黑壓壓的雲(yún)遮住了太陽。
早上七點開始,有人陸陸續(xù)續(xù)到達,來賓中,有的確實是溫家的親朋好友,生意場上的合作伙伴,有些則是聽聞溫暖和顧翊宸即將結(jié)婚的消息,衝著顧家而來。
溫暖一直陪在傷心的溫世遠(yuǎn)旁邊,答謝前來安慰的賓客。
大約七點半的時候,顧翊宸邁進了教堂,越過衆(zhòng)人朝著溫暖走來。
眼睛還有些紅腫的溫世遠(yuǎn)特意往他身後看了下,沒發(fā)現(xiàn)其他顧家人,等顧翊宸在自己面前站定後,忍不住小聲的問:“你家人稍後過來?”
顧翊宸神色如常,俊逸的容顏上,掛著溫柔而又顯得有些疏離的淺笑,“他們有事,今天沒辦法過來了。”
溫世遠(yuǎn)聞言,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張嘴正想說什麼,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人輕扯了下。
他下意識的側(cè)過頭,是溫暖,她輕輕的衝他搖了下頭,然後看向顧翊宸。
“儀式快開始了,你的位置在那邊,我領(lǐng)你過去吧。”溫暖指了指左邊那排椅子,擡起雙腳朝前走去。
“那我先過去了。”顧翊宸衝溫世遠(yuǎn)微微頷首,禮貌的打過招呼,隨即跟隨上溫暖的腳步。
顧翊宸的位置,溫家原本給安排到在了第一排,溫暖在走到第三排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停下,示意顧翊宸入座。
顧翊宸站在那沒動,擡眼掃過前面那二排椅子,眼底閃過某種異樣的神色,因爲(wèi)速度太快,沒有任何人察覺。
他微微垂下頭,俯視溫暖,低沉的聲音,平淡的似乎只是遵循社交禮儀似的問:“有什麼需要我?guī)兔Φ膯幔俊?
“一切都安排好了,暫時不需要。”溫暖的眸光望進他幽深的眸中,神色和語氣都很平靜,“葬禮結(jié)束後,我們好好聊聊吧。”
這二天忙歸忙,她還是敏銳的察覺出顧翊宸哪裡不對勁。特別是在溫老太太去世這件事上,他所表現(xiàn)出的一切行爲(wèi),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晚上有空嗎?”顧翊宸彷彿公事公辦的道:“沒事的話,我讓秘書定一個餐廳。”
溫暖瞧著他,變得更加忐忑不安,手心裡也溢出一片冷汗。
顧翊宸將她臉上覆雜的神色盡收眼底,心,疼的更厲害。
按計劃,他該沒有任何反映的直接坐下,可是,先於理智之前,他的手已經(jīng)摸上她的頭,寵溺的揉了揉:“不出聲我就當(dāng)你默認(rèn)了?”
話一出口,他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觸電般的,又迅速收回手。
頭頂還殘留著他碰觸過的感覺,溫暖的臉上寫滿疑惑,不懂他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態(tài)度是什麼意思,暫時也沒時間追問,只猶豫了幾秒鐘,就答應(yīng)了他的安排。
“你去忙吧。”顧翊宸說著,坐了下來。
坐在了第三排靠邊的位置。
他沒有對自己被安排的位置有任何異議,溫暖更覺得不對勁了。
還來不及深思,教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隱隱約約的,她聽到有人驚呼:“黎家竟然也派人來……還是孫真真……”
教堂里人不少,大家雖然剋制著聊天的聲量,但人一多起來,還是會顯得很喧鬧。
不遠(yuǎn)處的驚呼,溫暖沒聽的很真切,所以她還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遲鈍的旋過身,然後看到一道纖細(xì)的人影穿過衆(zhòng)人,順著走廊,一步步朝著前面走來。
溫暖感覺到身邊的男人一下站了起來,她撇過頭,只見顧翊宸一臉震驚的望著逐步走近的女人,挺拔的身軀還有些許的顫抖。
溫暖對顧翊宸的認(rèn)知有很多,其中有一條,他是一個處事不驚、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不管遇到多麼棘手的事,總是信手拈來,輕鬆解決。
鮮少見他這樣激動過。
溫暖一顆心莫名的就揪緊,看看他,又看向正跟溫世遠(yuǎn)說話的那個年輕女人。
似乎有某種感應(yīng)般,那個女人也在這時側(cè)過身子,衝她這個方向看過來。
或者說,是衝顧翊宸看過來。因爲(wèi)對方的視線在遇到她的時候,沒有做任何停留,直接越過她,落在了顧翊宸的身上,半晌後才緩緩的移開。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溫暖還是看清了對方的模樣,暗暗吃了一驚。
她和自己,長得有一點相像……
潛意識裡已經(jīng)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可溫暖還是向顧翊宸詢問:“那個人,是孫真真嗎?”
她蔥白的細(xì)指指向了和溫世遠(yuǎn)說完話,正朝她們走來的女人。
顧翊宸沒有回答她,自從孫真真出現(xiàn)後,他的視線就從未從她身上移開過。
這是溫暖第一次,因爲(wèi)別的女人,被顧翊宸這般無視。
顧老夫人和黎婉璇曾經(jīng)說過的話,又一次在她耳邊迴響起。一股從來沒有過的危機感,瞬間席捲了她的身心。
孫真真已經(jīng)走到他們面前,站定。
明明是顧翊宸站在裡面,溫暖站在他外面,可孫真真似乎沒注意到溫暖的存在般,直接看向顧翊宸,嘴角翹起,露出一抹明豔的笑容:“翊宸哥,好久不見了啊。”
隨意而率性的語氣,省略姓氏直呼名字,足可見,孫真真這個女人,跟顧翊宸,關(guān)係匪淺。
溫暖渾身僵硬,紋絲不動,眼角餘光瞥向身側(cè)的顧翊宸。
他已從失神狀態(tài)恢復(fù)到正常,笑容和煦又親切,“你回來了啊。”
磁性十足的嗓音,語氣歡快,已經(jīng)掩飾不住他見到她的喜悅和興奮。
溫暖想轉(zhuǎn)身離開這,可雙腳彷彿凍在地上似的,動彈不得,而從雙腳與地面相連接的地方,一陣陣寒氣正在升起,竄到她的身體裡,似乎要凍住她每一個細(xì)胞,讓她除了震驚之外,還感覺到錐心的冰冷。
他只不過是和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打個招呼敘敘舊而已,自己的反應(yīng)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溫暖暗中勸解自己,直到孫真真轉(zhuǎn)向她,她才斂回飄遠(yuǎn)的心神。
孫真真上下打量著她,而她也不客氣的趁機打量對方。
不只一次聽別人說自己和孫真真長得像,可現(xiàn)在這麼仔細(xì)一看,也只是臉型和嘴脣有點像而已。
十年前,溫暖和孫真真有過幾面之緣,但都屬於那種擦身而過型,根本沒有過接觸。
然而,孫真真響亮的名號,她有所耳聞。
驕縱、任性、壞女孩……是衆(zhòng)人貼在孫真真身上的標(biāo)籤。
“你就是溫暖?”
果然,孫真真一開口,就給人一種不好惹的感覺。
不過,溫暖也不是吃素長大的,反問:“你就是孫真真?”
孫真真皺了下眉頭,神色變了,語氣也變得很是不客氣:“是我先問你的。”
她的聲音有點大,立即有更多的人側(cè)目看向這邊。
溫暖也不由的皺了下眉頭,煩起孫真真這個人來。
不過,八點快到了,她還有很多正事要辦,不能,也不好在這種場合和孫真真起衝突。
“我是溫暖。”溫暖輕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孫小姐你們黎家的座位在右面第二排,用我?guī)氵^去嗎?”
其實,她根本沒給黎家安排座位,因爲(wèi)她以爲(wèi)黎家不會派人來。
之前顧家和黎家要聯(lián)婚的事,吵得沸沸揚揚。後來,她和顧翊宸在一起的事曝光,顧翊宸住院,黎家除了黎婉璇偷偷來看過他一次之外,就再無任何動靜。
甚至有傳言說,黎家對內(nèi)宣稱,不會再和顧家有任何合作。
想必,黎家是生了顧家的氣。這種情況下,又怎麼會派人來參加溫家的葬禮……
現(xiàn)在只能把一些預(yù)留的,以備不時之需的位置獻出來招待這個貴客。
孫真真似乎不領(lǐng)情,坦白的說:“看來你誤會了,我不是代表黎家來參加葬禮的,我只是單純的來找我的翊宸哥。”
我的翊宸哥……
溫暖眉心瞬間皺出一個川字,放在身體兩側(cè)的手,也不由的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