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徐邵文回了吳光新的電報,表示會盡快派出援兵進入宜賓,要求吳光新撤到宜賓城的江北地區,先組織市民先沿江修築防線,準備好戰略物資迎接援兵。一個小時候,吳光新就感激涕零的回了電報,說一定會遵照指示行事,期待援兵早日到來。
徐邵文又給韓玉國發了電報,內容很簡單,不要求韓玉國固守宜賓,只希望其能組織自己的麾下堅守宜賓江北地區,等到援兵到來。
韓玉國原本在整頓部隊,準備撤出宜賓的,但是收到了這份的電報之後,突然又覺得就這麼走太不近人情了,於是答應堅守宜賓江北地區,直到徐邵文援軍到來。
徐邵文任命蕭安國爲前敵總指揮,孫建業爲副總指揮,兩人即日趕往南溪組織33旅和101團開始行動。同時徐邵文還給特勤處閻錦年下了死命令,嚴密注意眉山方向的靖國軍動態,並且由特勤處擬定一份刺殺名單,派出殺手去刺殺靖國軍將領,緩解劉存厚的作戰壓力。
————————————————————————————————————
當天晚上,蕭安國和孫建業就來到了南溪,經過連夜的商討,他們制定了偷襲長寧縣的計劃。
而同樣是這天晚上,龍雲元.和戴定國開始向連夜向宜賓城發動進攻。因爲他們從宜賓城內遷移避戰亂的一些老百姓口中打探到了一個消息,說韓玉國白天的時候已經在收拾部隊準備撤出宜賓了。
這個消息在白天的時候的確是.真的,但是傍晚的時候,韓玉國就改變了主意帶著一個旅的部隊退到江北,沿著長江做好了防守準備。他的十二門大炮在防線後方佈置好了陣地,隨時準備迎擊敵人。
龍雲元和戴定國雖然沒有全.信韓玉國真的這麼快就撤出宜賓了,但是行軍速度依然很快,企圖在今晚拿下宜賓。可是當他們先頭部隊進入宜賓江南城區之後,準備沿著宜賓大橋過江,卻冷不防的發現,韓玉國在宜賓大橋這邊早就布好了陣勢,迎著靖國軍的先頭部隊就是一陣亂打。
先頭部隊當即就退了下來,隔著大橋和韓玉國的.部隊對峙了起來。
龍雲元和戴定國把指揮所直接遷到了宜賓城江.南地區這邊,他們倒是有些詫異,這韓玉國究竟是在想什麼,安邊鎮那邊那麼好的防線不打,現在倒是在宜賓城做最後抵抗。
整個晚上宜賓城的長江兩岸,都響著激烈的槍.聲和炮聲。要想渡過長江,就只能通過韓玉國堅守的大橋,對於這座大橋靖國軍不敢用大炮轟擊對岸的守軍,生怕會把大橋給炸燬了。因爲雙方爲了爭奪這座大橋,發生了好幾次激烈衝鋒和反衝鋒。
韓玉國是一個.很有作戰頭腦的人,他知道如果自己提前把這座橋炸燬了,那麼靖國軍就會去安邊鎮、敘州縣等地方找木筏子來渡江。這樣一來的話,防守的火力就必須分散來應付敵人。但是隻要留下這座橋,再加上天寒地凍的氣候,敵人就不會去想著劃船渡江。
如此,就能集中防守力量於一點,最大力度的阻止靖國軍。
龍雲元幾番下令強行突破大橋,可都是被韓玉國打了回來,交戰進行了一晚上,雙方都各有損失,同時陷入了僵持之中。初春的時季,僵持的戰鬥對所有士兵來說都是很煎熬的。到了黎明的時候,戰火漸漸停息了,士兵們輪番開始休息。
孫建業親自帶領101炮兵團增援到宜賓,他的部隊大多配有機車,從南溪趕到宜賓僅僅只用了半天時間,是第二天上午的時候抵達的。
孫建業把指揮所設在韓玉國師部裡,經過幾個小時的準備和佈置,101團在長江北岸佈下了步兵陣地和炮兵陣地。當韓玉國看到孫建業一個團的大炮有四十多門的時候,還真是吃驚了不小,要說他自己一個旅才12門大炮。
中午的時候,韓玉國來到了孫建業的指揮所,孫建業和101團長譚少賢正在討論派偵察兵渡江,標記靖國軍的位置,然後發動炮襲。忙了一大早,指揮所很多軍官和通訊員一邊吃飯一邊工作著,整個室內都是飯菜的味道。
“孫師長,”韓玉國臉色有些沉重的走進了指揮所。
“哦,韓師長來了,吃飯了沒?”孫建業擡起頭來看到是韓玉國,立刻擱下了手頭的工作,迎了上去,“小六子,給韓師長拿個碗。”
韓玉國連忙攔住了孫建業的副官,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我韓玉國還不會到孫師長這邊蹭飯呢。孫師長別見怪,我此番過來,就是打算辭行。”
“哦?韓師長真的要撤退了?”孫建業對於這件事情倒是早有準備,他微微笑了笑,先招呼韓玉國坐了下來,“那韓師長,我老孫多問一句,您別見怪。要說您這一走,可是打算退到哪裡呢?”
韓玉國沒有多想什麼,回答道:“我打算退回湖北。”
“可是,那堅守宜賓之事,韓師長打算怎麼交代呢?”孫建業又問了一句。
“宜賓之地,單單靠我兩個旅完全是不可能守得住,我只不過保存了生力才提前撤退的。”韓玉國不假思索的說了道。他知道孫建業是想拿北京頒佈的軍令來壓自己,只是自己是直系馮國璋的人,用不著給段祺瑞臉色看。
孫建業微微笑了笑,對自己的副官喊了到:“小六子,把今天的電報拿過來。”
副官馬上送來了一份文件遞到了孫建業的手裡。
孫建業走到韓玉國面前,把文件擱在了他的面前,說道:“韓師長,這份電報是今天早上從湖北發過來的通電,也許你今天把部隊都收拾好了,所以電報員沒有收到這份電報。不過無妨,韓師長您先看看吧。”
韓玉國有些意外,他今天早上確實讓部隊全部做好了撤離的準備,連防區都和孫建業的101團交接了,電報員自然把電臺都拆裝打包。他拿起了孫建業遞過來的電報文件,簡單的看了一遍,臉色不由的震驚了起來。
電報的內容很簡單,馮國璋終止與南方和談,任許段祺瑞調兵武力鎮壓南方軍閥。
原來早在12月24日這一天,段祺瑞在天津召開了“天津會議”,拉攏了直系內部主戰派的曹錕,同時派出了徐樹錚北上迎接了奉系首領張作霖入關了。張作霖已經在12月底的時候,率軍三萬進入關內,進駐唐山。
這個舉措直接威脅到人在北京的馮國璋。雖然馮國璋在北京有兩個師的兵力,但是面對張作霖的三萬大軍,以及徐樹錚等皖系部隊,依然感到勢單力薄。現在馮國璋有一種自身難保的感覺,自然只能敷衍南方和談之事,任由段祺瑞增兵四川、湖南等地了。
“怎麼會呢?馮總統怎麼會停止和談呢?”韓玉國忍不住問了道。從護法戰爭開始到現在,馮國璋一直都在極力主張和平,阻擾段祺瑞的武力鎮壓計劃。現在卻突然終止和談,很明顯就是對段祺瑞妥協了。
韓玉國在心中不由的明白了過來,難怪前不久發電報給湖北,湖北那邊的回覆如此模棱兩可!
孫建業嘆了一口氣,說道:“實不相瞞,韓師長現在身在四川,自然不知道北京發生了什麼事。就在六天前,徐樹錚北上請出奉系張作霖帶兵入關了。皖系現在已經撕破臉,要與脅迫馮總統承認對南方動武了。”
“有這等事?”韓玉國更是大驚。
“除此之外,直隸督軍曹錕已經派吳佩率領北洋第三師進入湖北了。吳佩孚馬上就要投入到川湘等地,增援劉存厚來反擊靖國聯軍。”孫建業臉色很認真的說道。這些消息都是由特勤處及時發到四川來的,所以他才能這麼快得知這麼多消息。
“這些消息都是真的嗎?吳玉帥真的已經到湖北了?”韓玉國有些不太相信的問道。
孫建業笑了笑,說道:“難不成我還騙韓師長你嗎?韓師長如果要覈對這個消息,完全可以馬上去把電臺裝起來,然後去問一問湖北當局就一清二楚了。”
韓玉國心中漸漸涼了一截,這一會兒說不打,一會兒又要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不過他現在很相信孫建業的話,也許馮國璋的確是因爲受到了皖系和奉系的威脅,才迫不得已決定與南軍開戰。
好在不管怎麼樣,就算現在明確是要開打也算爲時不晚。
“唉,這北京方面的決定總是讓我們下面爲難,先前說主和,現在又要打,這不是折騰人嗎?”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繼而看向孫建業,“孫師長,還多虧你把電報拿給我看,要不然玉國這次撤回湖北,弄不好還成罪人了。”
“韓師長的處境我是明白得很呢,這北京政府原本在國際國內都是爲正統,卻偏偏內部派系衆多、爭鬥不休。如果大家都和和氣氣團結一致的話,這中華大局早就定下來了呢。”孫建業呵呵的笑了笑,他的話雖然很理想化,但是卻道出了北洋年輕一派軍官們的想法。
“那玉國馬上把部隊重新調回來,助孫兄一臂之力,固守宜賓。”韓玉國站起身來,語氣堅定的說了道。只有上峰下達的目的明確,要攻要守他韓玉國還從來沒怕過。
孫建業連連的搖了搖手,說道:“瞧韓師長說的,我孫建業可是來助韓師長一臂之力的,豈敢喧賓奪主?”
韓玉國笑了笑,心中倒是很感激孫建業還是很擺明立場的,他說道:“那好,有勞孫兄了。”當即,他起身離開了孫建業的指揮所,去把部隊都解散,按照原來的駐防區域重新佈置了下去。
同時,14師師部也佈置下來了,爲了統一戰線、統一策略,韓玉國和孫建業的指揮所合二爲一,融在一起辦公。當然爲了避免兩軍有矛盾和衝突,孫建業甘願做爲韓玉國的副手,推舉韓玉國爲宜賓戰線的總指揮。
至於四川招討使、長江上游總司令吳光新,因爲他沒有嫡系部隊,只能乾瞪眼在一旁看著,組織市政進行後勤補給方面的工作。雖然他本人很傲慢,但是經過韓玉國棄守宜賓這一鬧,倒是讓他也明白了過來,如果沒有韓玉國和徐邵文,自己這個光桿司令只能拍拍屁股逃跑了。
————————————————————————————————————
宜賓的局勢算是穩住了,在1月7日的中午,蕭安國在南溪下令33旅開始渡江。
好在兩個月前劉存厚爲了方便山東15師南下所準備的船隻和木筏子都在瀘州,一天的功夫就全部調到了南溪。段雲峰的33旅渡江非常迅速,僅僅一個下午就全部來到了南岸。而配合行動的還有特勤處的滇黔小組,這些特工負責爲33旅打頭陣,消滅王文華佈下的探子,爲33旅提高隱蔽性。
其實早先孫建業和蕭安國連夜討論作戰策略的時候,曾經想過大張旗鼓的渡江,然後浩浩蕩蕩的向長寧撲去。這樣的做法雖然打草驚蛇,但是卻能讓在長寧的王文華緊張。
王文華的混成旅雖然是旅級編制,但是在民國初期的旅隊還從來沒有滿編過的,充其量只有4000多人兩個團的配置。但是徐邵文的33旅卻是真真意義上的滿編,轄下3個團,兵力達到6000人,並且裝備精良、士兵素質普遍要高一截。
如果王文華真的與33旅硬碰硬,肯定會吃虧。所以在得知33旅朝長寧襲來後,他自然會第一時間向龍雲元發電報。這樣一來,龍雲元的主力部隊就會慌張,一面要打宜賓,一面還要考慮後勤物資會不會被截斷。
————
注:龍雲曾經用名龍登雲、龍雲元,在1920年後才改名爲龍雲。文中的龍雲元即是龍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