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人類的星球這裡十分沉悶,對於他們來說,是不太容易被捲進本土權(quán)力爭端裡的。
李解不想說是物種進化差別的優(yōu)越感什麼的,但是,對於本土人類的發(fā)展度,他們沒有足夠的溝通基礎(chǔ)……有點像從未來回到原始時代,這樣的情況下,統(tǒng)治的權(quán)力吸引力,當然很低。
再者,他們?nèi)绻谔摂M宇宙裡會被這種權(quán)力吸引,早多久前就能隨便找個星系統(tǒng)治著玩了,又哪裡會變成第一探索團呢?根本就是兩種思想主導(dǎo)的玩法。
本土人類星球上的政治權(quán)力穩(wěn)定之後,仍然被供奉著的他們也就特別清閒。奉他們爲神祖的帝國上下到處都有他們的塑像、寺廟,貼畫之類的,還有帝王精挑細選的童男童女被派到他們的仙地,供他們差遣。
別說生活壓力,就只怕他們什麼都不缺,閒得慌。
不過他們當然有事可幹,基因?qū)Ρ龋馕龅墓ぷ鳎梢哉f永遠都沒有盡頭,因爲組合變化的可能性接近於無窮。
夜紅雨和老橙都不在,圓圓就一個人守著對比數(shù)據(jù)了。
“他們兩個最近的時間很亂。”是的,從前幾天開始,夜紅雨基本成了晝伏夜出,老橙在更早之前就日夜顛倒。
但是老橙是在幸福的生活之中,他終於離開了痛苦之地死城,去了金錢的樂園黴城,說是那邊的人太熱情,每天都邀請他各種逍遙快活,晚上吃喝玩到凌晨四五點,然後一覺睡到中午。
“你也越來越忙。”圓圓離開了基因數(shù)據(jù)比對的微型設(shè)備旁,因爲設(shè)備可同時比對的信息有限,效率很低,本來就是救急用途,卻被他們拿來當實驗室的設(shè)備使用。
圓圓的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茍,臉上的神情總是淡淡的,始終從容不迫,大約只有討論某些問題的時候,纔會表現(xiàn)出超越尋常的投入。那種時候,她的情緒是比較強烈的。
李解覺得,圓圓計劃性很強,也把時間利用的很充分,跟死戀的特徵上有很多近似的地方,而且都很喜歡曲線。因爲她說,直線不屬於現(xiàn)實,所以棱角會被磨平,剛直會被折斷。
落滿盈發(fā)給李解的,死戀在辦公室的影像,幾乎就是他過去對圓圓幻想構(gòu)築的清晰版。
她就像是一個在那種寬廣環(huán)境裡,孤單的美麗著,從容的看待世界,習(xí)慣於冷清,習(xí)慣於獨立解決一切。
可是,圓圓又比死戀鮮活多了,這裡面的長期相處過程中,她雖然很有計劃性,但其言行都帶著鮮活的情緒,跟死戀那種永無情緒般的機器狀態(tài)差別很大。
所以,李解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同一個人。
他本來想直接問,但想起他們相處至今的默契,也就決定不問了。既然他們沒有直接談?wù)摤F(xiàn)實中的信息,那就是還不想讓兩個世界的感情重疊在一起。
但李解還是想試試圓圓對於一些事情的看法,就感嘆的說:“是啊,我也越來越忙。雙月城這趟旅程……經(jīng)常讓我既慶幸於有所收穫,又爲目睹許多不曾預(yù)料的人和事而心口堵著。如前不久的基因戰(zhàn)士病毒禍患,如現(xiàn)在因爲破壞者組織劫掠糧食引發(fā)的、越演越烈的饑荒災(zāi)難。你說,破壞者組織要的是無政府主義的實現(xiàn),如果針對政府做什麼,倒是能理解,爲什麼總在禍害大衆(zhòng)?”
“很顯然,他們的力量不足以對抗政府,加上有各城區(qū)勢力的存在,就是他們讓地方政府虛弱不堪了,即使不考慮世界政府的支援力量,最終的碩果也是城區(qū)勢力主之間爭奪,只是更換了一個‘政府’。”圓圓的思維總是很有條理,好像很多事情她都認真的思考過,因而總是對答如流。
“……這麼說,破壞者組織製造這種範圍的糧荒真不是爲了謀取暴利,而是變向的利用了全城人的力量,一口氣讓政府和城區(qū)勢力的控制力全部崩壞?”李解其實跟落滿盈,以及解決者站點的人都推敲過這種可能性。
但是,他們都寧可破壞者的目的是爲了糧荒過程中謀取巨大的利益,因爲那比爲了理念的瘋狂而言,破壞性要弱多了。
“局面發(fā)展下去,地方政府必然名存實亡。”
“那好像是便宜了各城區(qū)的勢力主吧?”
“很顯然,真正的噩夢還在後面。失去的糧食追不回,破壞者組織的目的既然是讓政府和勢力一起崩,就不會給他們?nèi)魏螜C會。”圓圓說的很肯定,但李解很想說,五級城區(qū)已經(jīng)追回了很多。
但是,這個信息,圓圓知道嗎?
圓圓到底是做什麼的?老橙和夜紅雨,好像有一定範圍的猜測,但不至於很明確。
“既然知道局面會越來越糟糕,你走了嗎?”
“沒有。”
“食物短缺急需救援的話,這裡說,我的存貨還能支援幾個。”李解半開玩笑半認真,圓圓微笑著點頭說了聲好,然後又說:“我們都會安全渡過。真到了都不行的時候,結(jié)伴去吃夜紅雨也肯定沒問題。”
“這個我相信,以那傢伙的性格肯定會留足糧食過冬,就算沒有,他也會想盡辦法的弄,手段絕無下限!值得擔(dān)心的是,我們結(jié)伴找他,會不會被他變成食物?”
“口味真重。”圓圓微微皺眉,顯然爲夜紅雨殘殺他們,烹飪後食用的情景受不了。
“好吧,確實很噁心……”李解覺得,這畫面是太過份了。
於是兩個人改而聊些輕鬆的話題,一直到凌晨四點半的時候,老橙來了,又經(jīng)歷了風(fēng)流快活的“迫害”,他控訴著其中滋味有多麼疲憊不堪……但最後的結(jié)論是,他很期待明天被繼續(xù)這麼“迫害”!
“所謂聽其言觀其行,就是爲了看清你這類的虛僞!”李解替圓圓表達十二萬分的憤慨!
圓圓始終在意老橙作爲有婦之夫,而且還是當?shù)娜肆耍匀贿@般花天酒地的下流。
“啊——請你們盡情的抨擊我吧!瘋狂的攻擊我吧!你們的唾罵越有道理,你們的憤怒燃燒的越旺盛!我越能體會到幸福到被人嫉妒的成就感!”老橙爲什麼如此厚臉皮?
因爲——老橙本來就這麼厚臉皮。
六點多的時候,夜紅雨也來了,這個黑夜顛倒的傢伙,最近忙的事情顯然都在夜晚。
他來了,於是李解和圓圓用最特別的方式表示歡迎。
“早上好,我該醒了。”圓圓於是躺進睡眠艙,離開虛擬宇宙了。
“早啊!真想跟你好好聊聊,奈何該起牀咯,改天見啊——”李解也很乾脆的說拜拜。
夜紅雨於是望著老橙說:“他們這是爲我們創(chuàng)造二人世界,搞不搞?”
“搞你妹!本土人類現(xiàn)在乾乾淨淨的美女那麼多,我放著美女不搞搞你個死男人?你變態(tài)就好了,別拉上我!”
“污濁的心,理解的都是污濁。我這麼光偉大的人,怎麼會是這種意思?我是說,要不要去上次說的火山口搞點超高溫狀態(tài)存活的基因信息?”夜紅雨煞有介事的正經(jīng)著。
“好不要臉的一臉無辜!”老橙很乾脆的給予這樣的評價。
時間錯開了後,這些天,都是李解跟圓圓做伴,他們兩個抱團找溫暖。
天亮了,李解睡醒的時候,白零也揉著眼睛,醒了,然後發(fā)現(xiàn)嘴裡還含著他的手指頭,於是吐了出來。
“李解,早上好。”她笑著,很開心的打招呼。
她因爲魚而記得李解,清早打招呼的習(xí)慣已經(jīng)形成了。李解送她去洗簌,他自己在隔壁間,然後覺得,養(yǎng)個女兒是不是這種感覺啊?
他過去都沒發(fā)現(xiàn),他竟然是個這麼有耐心,這麼有照顧人的母性情懷的人。
不過,感覺還不錯。
洗漱完畢,兩個人吃了能量片當早餐,白零今天很乖,直接接過就吃了。李解申請了不需要政府的食物配給,把食物留給更需要的人,他自備的完全足夠,單吃能量片都能再支援幾個。
死戀在五級城區(qū)的第一治療中心,她雖然是在二級城區(qū)工作,但她父親還是在五級城區(qū)的食管部工作,因此接受治療的極限資源配給就是本城區(qū)的第一治療中心。
不過,其實在哪裡都一樣,除非某些特殊的急切病例,否則在治療信息共享的情況下,治療效果基本上沒差別。而死戀父親的情況,屬於目前無法治療的突變病。
李解帶著白零到了治療中心後,通過治療中心聯(lián)繫上死戀,說了見面的邀請,她答應(yīng)了。
約在了治療中心樓外的綠色區(qū)域,那裡有很多住院治療的病患及家屬,不能說安靜,但治療中心這地方,本來就人滿爲患。
等待的過程中,李解不由覺得有點緊張。
因爲懷揣著對死戀跟圓圓的直接聯(lián)繫猜疑,所以他很希望裁決對死戀的評估結(jié)果是沒問題。
死戀很快來了,遠遠看見她過來的身影時,李解提著心終於放下了,裁決對死戀的評估屬性是:輕度平和型,別說不可能是破壞者組織的首腦了,直接比這個世界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人都來的更安全、更無害!
死戀穿著條純白色的長裙,跟辦公室裡面的職業(yè)裝風(fēng)格不一樣,眼睛被灰黑色的光化鏡片遮擋,頭髮梳理的很整齊的披落,都用了髮夾固定,風(fēng)也吹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