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霜序看到那條動態(tài)時,已經(jīng)過去好幾個小時。
她洗完澡趴在牀上,看到羣裡在開她跟賀庭洲的玩笑,說什麼官宣,什麼朋友圈。
雲(yún)裡霧裡地點開賀庭洲的朋友圈,就看到那張照片。
那張側(cè)臉,不熟的人興許認(rèn)不出來,但凡熟悉的,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是她。
太子爺百年難遇的朋友圈動態(tài),自然引起了強烈反響,評論裡熱鬧非凡。
左鍾:【你攝影水平突飛猛進(jìn)啊】
嶽子封:【行了,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下一位!】
還有一幫平常經(jīng)?;煸谝黄鸬墓痈缭谙旅娌蹇拼蛘?。
【真黏糊,這麼晚還陪妹妹加班】
【怎麼沒人來陪我加班呢】
……
賀家太子爺?shù)纳矸萑绱?,關(guān)於賀庭洲的事總是令人津津樂道。這張照片發(fā)出去,要不了兩天,就會傳遍整個圈子。
到時候,知道他們兩個關(guān)係的,就不僅僅只是那一幫密友,和飛雪今天收到精神衝擊的員工們了。
這無異於宣告全世界。
她沒有心理準(zhǔn)備,有點措手不及,有點忐忑,更多的,像一罐剛剛打開的汽水,氣泡不斷地從水裡向上冒。
腳翹在半空晃了晃,思考片刻,她給賀庭洲點了個贊。
身後的浴室門忽然打開,閒懶的腳步走出來,她也不知道在心虛什麼,反應(yīng)奇快地把朋友圈關(guān)掉,手機(jī)塞到枕頭底下。
她並沒發(fā)現(xiàn),那條盆友圈,共同好友全都點了贊,唯獨沒有沈聿的。
*
付蕓這段時間忙著慈善晚宴的事,下午跟幾個太太約在家裡喝下午茶,商討晚宴細(xì)節(jié)。
賀文婧來得晚一些,大家討論的時候,她一直沒怎麼說話,平常十分熱衷參與的人,今天異常沉默。
有位太太注意到她的異樣,笑道:“你怎麼情緒不高???聽我女兒說,你那個侄子前兩天在朋友圈官宣了,年輕人真是有情趣。”
另一位太太附和:“要說你們兩家還真是有緣分,阿聿跟漫漫的婚事吹了,沒想到庭洲跟霜序又走到一起了?!?
“可不是嘛,我看你跟蕓姐就是命中註定的親家?!?
豪門圈子也分等級,賀家跟沈家到哪都是金字塔尖,大家開著討巧的玩笑,卻沒想到當(dāng)事兩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古怪。
賀文婧笑得很是勉強:“八字沒一撇的事?!?
付蕓則是詫異:“你們是說庭洲跟我們霜序?”
她的意外不似作假,看來被矇在鼓裡的不止她一個,這讓賀文婧心裡多少好受了些。
“你不知道?。磕俏辉谂笥讶Πl(fā)了你們家霜序的照片呢?!闭f著熱心地把自己手機(jī)拿出來,把不知轉(zhuǎn)了幾手的照片給付蕓看,“你瞧。這一看就是你們家霜序,多漂亮。”
她都能認(rèn)出來,付蕓怎麼可能認(rèn)不出來。
這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以至於她半晌沒說出話來。
霜序不是喜歡阿聿的嗎,怎麼會跟賀庭洲在一起?
大家看氣氛不對,交換一下眼神,識趣地告辭:“那就先這麼定下了,回去我把清單做好,發(fā)給蕓姐跟文婧確認(rèn)一下?!?
等其他人離開,花園一時安靜下來。
賀文婧放下茶杯,先起了話頭:“這兩個孩子的事,你怎麼看?”
付蕓暫時壓下百轉(zhuǎn)千回的思緒:“你的意思呢?!?
“咱們的關(guān)係,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賀文婧直言,“我是覺得不合適。一個是漫漫跟阿聿退過婚,咱們再做親家難免尷尬,人家也會反覆提起這事,對兩個孩子都不好。再一個,宋家跟鄭家來往密切,我們家跟鄭家這麼多年關(guān)係一直不睦,你也知道的,他們巴巴地想上鄭家的船,我們也不稀罕結(jié)這個親。”
“再說,鄭祖葉本來就盯著庭洲不放,要是再因爲(wèi)霜序激化他們兩個的矛盾,還不知道做出什麼事來。”
“庭洲這孩子自小主意就大,不喜歡我們插手他的事,但我也不能放手不管。你也勸勸霜序,別在庭洲身上浪費時間了。”
付蕓哪裡聽不懂她的弦外之音。
“說來說去,你是覺得我們霜序不配進(jìn)你賀家的門?”
“她要是你親女兒,我就不說什麼了。但我們跟宋家一來道不同,二來,她是非婚生女,宋家重不重視她不用我多說。”
付蕓心裡怎麼想是一回事,護(hù)短就是另一回事了。
“宋家不重視她,我跟長遠(yuǎn)重視她,宋家給不了的嫁妝我們給,宋家不撐的腰我們來撐,不管嫁給誰都不會讓她被人看輕?!?
“何況配不配也不只看家世,還要看人,看品性,看相貌,不是我說大話,我們霜序哪一點不是拔尖的,燕城這麼多千金,你也找不出來一個比她更好的。”
“你嫌霜序配不上你侄子,我還嫌你們家庭洲脾氣壞——我不是說他不好,但他那性子,又冷又不會疼人,我還怕霜序跟他在一起受委屈呢?!?
賀文婧不樂意:“我們庭洲脾氣哪裡不好了?”
“小九哪裡不好?”
兩位女士各護(hù)各的短,吵到一半,冷不丁被一道清沉的嗓音打斷。
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沈聿不知何時回來,也不知聽了多少。
兩人同時收斂起怒意。
賀文婧知道他多袒護(hù)霜序,緩和些語氣:“阿聿回來了。”
沈聿把掛在手臂上的西服外套放下,神色間一片淡漠:“你對他們交往有意見,該去找庭洲談。你管不了他,不是你來我們家挑剔小九的理由。”
賀文婧道:“我不是挑剔她,我只是不贊成她跟庭洲……”
“我一樣不贊成?!?
這話讓賀文婧一愣。
沈聿沉穩(wěn)的臉上讓人很難猜測情緒,他仍是不疾不徐的語速:“你認(rèn)爲(wèi)她不配,我認(rèn)爲(wèi)庭洲不適合她。不過殊途同歸,我們最終的目標(biāo)一致?!?
*
週末早上,霜序難得睡個懶覺,鬧鐘提前被關(guān)掉,她一直睡到十點多。
萬歲舔她的手指,試圖叫醒她,她把手縮進(jìn)被子裡。
萬歲用嘴筒子拱一拱她的被子,她翻個身,躲到它碰不到的地方,繼續(xù)睡。
萬歲轉(zhuǎn)身下樓,來到廚房,賀庭洲瞥它一眼:“這麼簡單的任務(wù)都完不成,要你有什麼用?!?
兇猛的杜賓犬弱弱地哼唧兩聲,賀庭洲關(guān)火,將煮好的北非蛋端上餐桌,慢條斯理洗乾淨(jìng)手,親自上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