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立知道老師的意思。
他垂著眼皮，小臉上滿是不滿。
可是，上學這麼久，潘立還是知道，犯了錯認錯的小朋友，纔是好孩子。
他想了又想，最後還是說：“老師，因爲她和媽媽吵架，我纔不喜歡她的。”
潘立擡頭看著老師，把先前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他們還讓人把我爸爸架起來，不讓我爸爸動。我媽媽讓他們放開我爸爸，他們都不聽，她還跟我媽媽說什麼我不是媽媽的小孩。”
潘立用自己的語言，把早上發生的事情說了。
廖老師心一梗。
她確實看過綿綿的直播，知道綿綿算命很準。
本來已經告訴自己要把綿綿當普通小朋友看，不要去想玄學之類的東西，要像蘇辰瑾說的那樣，她是老師，做好老師的本分。
結果現在這件事還是沾了點算命的邊兒。
小姑奶奶都說潘立不是潘立媽媽的小孩了，那這事兒肯定沒假。
等等，這也不是她應該關心的問題。
“那爲什麼你媽媽會和綿綿吵架，你爸爸會被黑衣服的叔叔架起來，這些你知道嗎？”
廖老師繼續問。
潘立又低下頭，滿臉不開心。
過了很久，他才說：“因爲爸爸撞了他媽媽的車，爸爸說不想賠錢，讓他媽媽讓開，還想打他媽媽。”
小孩子雖然小，但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潘立其實把整件事都看得很清楚，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見自己的爸爸被人架起來，媽媽也被人說，他便順理成章的討厭起了欺負爸爸和媽媽的人，沒有原因。
潘立的手指著司徒吒，廖老師心想：得，這原來是大人的官司延伸到了小朋友身上，放在狗血電視劇了，這個劇情還能更加複雜。
“老師首先要告訴你，潘立，你維護自己的爸爸媽媽並沒有錯。”廖老師語氣溫和，“可是在這之前，我們也要先看事情真相。”
“你也知道，你爸爸撞了司徒吒媽媽的車，是你爸爸錯了。不賠錢，擋著別人的路，也是你爸爸錯了。所以你爸爸纔會被架起來，這就是老師說的，犯錯後的後果。”
“你媽媽跟綿綿他們吵架，其實也是爲了保護家裡人。但本來事情有更好的處理方法，你爸爸主動道歉，主動賠錢，主動讓開路，是不是就沒有這麼多事了呢？”
潘立聽到老師的分析，睜大了眼睛。
小孩子還不知道“假設”，只能看到自己能看到的東西。所以聽到老師的假設，他才忽然覺得，好像老師說的沒錯，如果爸爸認錯，事情就會完全不同了。
爸爸也不會有犯錯的後果！
潘立又想到自己，剛好廖老師也說到了這裡：“因爲前面的事情不同了，那後面你就不會想著維護爸爸，而想絆倒綿綿，也不會想去踩綿綿的腳。對了，你爲什麼會想著假裝做別的事情，然後趁機踩綿綿的？”
一直旁聽的綿綿，這時候眼睛亮了亮。
她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潘立會這樣，是潘立的親生媽媽教的。而且，現在她看到的潘立的命運，竟然也正在慢慢的改變。
綿綿眼睛發亮時，司徒吒看得很清楚。
司徒吒又冷哼了一聲，故意抱著手臂看別的地方。
綿綿回頭又看向司徒吒。
剛纔還能看清楚潘立命運的天眼，看司徒吒時卻什麼都看不見了。
綿綿知道，這是代表司徒吒和她之間會發生什麼，所以纔會這樣。可她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時候，反正不要慌就對了。
這叫做順其自然！
綿綿重新看向潘立。
潘立正低頭思考，過了好一會兒，才擡頭。他在老師溫柔的目光下，轉身看著綿綿：“綿綿，對不起，我剛纔想踩你的腳，打你的腦袋。”
綿綿知道潘立現在是真心悔過，笑著說：“沒關係，綿綿原諒你啦。”
潘立看綿綿笑了，擡頭看了下綿綿的小光頭，說了句：“但是你沒有頭髮還是很奇怪！！”
他像是豁出去了一樣，說得超級大聲。
綿綿點點頭，坦白承認：“是有點奇怪，不過綿綿的頭髮還會長出來的，肯定不會一直是光頭。”
假如萬一她真的永遠都是光頭了，這也沒什麼。
光頭就光頭吧，還不用洗頭髮，挺好的。
潘立真心道歉了，廖老師就又轉向了司徒吒。
“吒吒，老師有話想跟你說。”她頓了頓，直接道，“你並不是想欺負潘立纔打他，你是看出來潘立想要打綿綿，想用潘立的辦法來懲罰潘立，對嗎？”
司徒吒不說話，也不回答。
綿綿舉起小手，在老師讓她說話時，她纔開口道：“老師，司徒吒剛纔跟我說，他不是這個原因纔打潘立的哦。”
廖老師：！！！
在她去看監控的時候，這兩小朋友又發生了什麼？
怎麼剛纔綿綿還在維護司徒吒，現在就不維護了？而且這意思，好像是說司徒吒真的是在故意打潘立一樣？
這下怎麼辦？
廖老師深呼吸一口氣，反問司徒吒：“吒吒，綿綿說的是真的嗎？”
司徒吒其實正在瞪綿綿。
小男孩子眼珠黝黑，瞪綿綿的時候特別用力。
瞪著瞪著，他不看綿綿了，選擇跟潘立說：“以後你再這樣想欺負人，我還是會這樣教訓你。”
說完這句話，司徒吒繼續眼睛看天，小嘴巴抿得緊緊的。
這回，輪到綿綿睜大眼睛看司徒吒了。
小奶糰子想不明白，司徒吒的說法爲什麼總是變來變去，她一整個都混亂了，都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司徒吒。
廖老師看綿綿滿臉驚訝，像是被司徒吒的話搞蒙了，忽然明白過來。
剛纔司徒吒肯定告訴過綿綿，他不是因爲潘立想欺負人才教訓潘立。
小孩子家家的，說起來天真活潑可愛，可到底已經是會思考的獨立個體了，想法真的是千變萬化。
廖老師覺得心累：“既然事情都說清楚了，那老師帶你們上廁所，然後我們去臥室睡午覺。”
“還要在幼兒園裡睡覺嗎？”綿綿吃驚的問，“那我們幾點鐘回家呀？”
她今天還要直播呢！距離上次直播又過去七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