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響起,不少人猛的從凳子上站起來朝紅杉大喊,但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南棘蛇速度很快,此時已經(jīng)縮起身子,張開大嘴,對著紅杉擺好了攻擊姿態(tài),瞄準(zhǔn)的正是紅杉的頸部。
大哞、喵來和母咩都嚇呆了,對南棘蛇和漫遊蜘蛛下的命令是攻擊於燁,然而於燁那一甩一扔卻讓它們暈了腦袋,不分清紅皁白就去攻擊離自己最近的目標(biāo),蠱物的兇性又比毒物大得多,根本不可能叫停。
百十人中,只有一個人動了,不是於燁,卻是離得相對較近的佘長老。
佘長老以極快的動作向紅杉衝過去,靈敏得像一隻猴子,大概是嫌自己的速度還不夠快,他突然從袖子裡掏出一條身體漆黑帶紅色橫斑,腦袋卻是雪白色的蛇,用力砸向南棘蛇。
喜瑪拉雅白頭蛇,也算是出現(xiàn)一條國產(chǎn)貨了,作爲(wèi)蛇類它的毒性比南棘蛇差得很遠(yuǎn),但作爲(wèi)蠱物來說就得看喂得好不好了,估計是跟在佘長老身邊已經(jīng)有很多年,這隻喜瑪拉雅白頭蛇已經(jīng)頗有靈性,張口向南棘蛇的七寸咬來。
“不要!”喵來大叫一聲,突然飛身撲向喜瑪拉雅白頭蛇,他是除了於燁外離紅杉最近的人,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伸手抓去,竟然抓住了喜瑪拉雅白頭蛇的尾巴尖端。
喜瑪拉雅白頭蛇的身體被慣性繃得筆直,合嘴一咬,卻因爲(wèi)身體已經(jīng)伸長到了極限,仍差了半寸,又彈了回去,和喵來一同摔在地上。
“臥槽!”佘長老忍不住爆了粗口,急得險些吐出血來,然而他的速度終究有限,趕不及了。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南棘蛇已經(jīng)準(zhǔn)備完畢,咬向了紅杉的脖頸,而漫遊蜘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紅杉撐在地上的手邊,擡起前足、毒牙翻出,正要咬下去。
在旁觀者的眼中,時間的流動似乎變得凝滯起來,慢得連聲音都傳播不了,慢得能看清楚蛇吻之中那長長的溝牙上,毒液正在緩緩?fù)铝鳌?
所有人都彷彿被石化一般,眼睜睜看著毒液流到牙尖,凝結(jié)成一個晶瑩剔透、呈微黃色的小球,然後滴落下來。
而毒液球滴落的速度卻又和正常的水滴沒什麼區(qū)別,然而由於反差太大,看起來快到不可思議。
原來並不是時間變慢了,而是南棘蛇和漫遊蜘蛛的動作停住了,所有人都悚然動容——難道這兩隻蠱能分辨出紅杉是蠱王?
死一般的寂靜仍在持續(xù)著,直到某個人說出了“那書生……”三個字,聲音很輕,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射向了於燁。
於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改變了姿勢,左腳仍踏在科莫多龍的頭上,雙目緊閉,仍有眼淚流出來,左手插在褲兜裡,右手?jǐn)E起,五指隨意的張開,掌心朝向紅杉。
科莫多龍已停止掙扎,服服貼貼的趴著,尾巴左右甩動不已;南棘蛇的嘴閉了起來,吐著信子,幾乎能舔到紅杉的脖子;漫遊蜘蛛則放下了前足,八隻腳收攏起來,靜靜的趴在地上。
藥蠱門至寶——玄蠱牌目前唯一知道的作用終於發(fā)揮出來了,只要接觸到了玄蠱牌,於燁就能夠影響到神識範(fàn)圍內(nèi)的所有蠱物,儘管不能下達(dá)命令,但讓它們停止攻擊或反抗卻沒有問題。
這是於燁敢挑戰(zhàn)大哞等人的依仗之一,配合臨雲(yún)步,自保絕對沒有問題,只是他沒有意識到別的蠱門根本沒辦法控蠱,只能簡單的指揮,南棘蛇和漫遊蜘蛛突然攻向紅杉也把他嚇了一跳,擡手伸向紅杉只是下意識做出來的動作,並不是想要擺酷。
幸好紅杉坐在神識範(fàn)圍內(nèi),否則他不僅救不了,甚至連看都看不見,不過如果她離得遠(yuǎn),估計也不至於醉成這樣,自然也不會受到攻擊。
停止了一蜥一蛇一蛛的行動後,於燁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眼睛的治療和驅(qū)毒上,忘了收回自己的造型,也沒有意識到整個寨子的人都在看著他。
沒有人敢動,包括衝過去的佘長老都停了下來,蛇蠱和蛛蠱都停下來了,但誰也不知道它們什麼時候會再動起來,貿(mào)然衝過去萬一激怒了它們又咬下去怎麼辦?
五分鐘後,於燁擦了擦眼睛重新睜開來,見所有的人都在盯著自己,好奇的問道:“怎麼還沒把紅杉拉開?”
佘長老這才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將紅杉拖出來,南棘蛇和漫遊蜘蛛始終都沒有什麼反應(yīng),紅杉也一樣,被拖著走時還覺得很有趣,咯咯直笑。
放開紅杉的手,佘長老走過來一腳將喵來踢得滾出去老遠(yuǎn),把他的喜瑪拉雅白頭蛇收回袖子裡,走到於燁跟前。
於燁這時已經(jīng)收回了踩著科莫多龍腦袋的腳,清理著臉上的淚痕,剛纔“哭”得有點(diǎn)慘,不過眼睛已經(jīng)徹底沒事了。
突然,佘長老“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並且認(rèn)認(rèn)真真的磕下頭去,朗聲說道:“滇苗蠱門門人,見過天蠱尊。”
他身後的人彷彿早就在等著這一刻了,跪了一地,磕下頭來,一旁的大哞臉色變了幾變,也跟著跪下來磕,頓時噼哩啪啦一陣響,那是屁股把凳子拱倒的聲音,只有紅杉仍在醉,坐在地上沒動,喵來則是被踢得趴在地上起不來。
學(xué)習(xí)了大量的知識後,於燁不再茫然,在葫蘆崖面對千宇樓時臨危不懼、拼死也要護(hù)寶跳崖的性子又回來了,而且在於廈、許晴安等人的影響下,性格不再顯得過於冷淡,有時候甚至表現(xiàn)得有些狂妄,但再怎麼狂妄,一個白眉白髮的老人帶領(lǐng)百多人跪在自己面前,也讓他慌了手腳。
搶前一步將佘長老扶起來,佘長老還想堅持磕著,但他那點(diǎn)內(nèi)勁怎麼可能和於燁的真氣相比,蠱門的人厲害不厲害看蠱,古武只是一種輔助,佘長老只有著天玄地黃中的地字後期實力,相當(dāng)於練氣二層,於燁可比他要強(qiáng)得多。
“天蠱尊是什麼鬼東西?”於燁向佘長老問了一句,又對其餘人喊道:“大家快起來吧,我不是什麼天蠱尊!”
然而誰也不動,靜靜的伏在地上背脊弓得老高。
佘長老哭笑不得,天蠱尊對於他們來說是神一樣的存在,居然被於燁說成是鬼東西,問題這鬼東西就是他自己,自己說自己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於燁著急啊,他總不能去一個個扶起來吧?就算去扶,萬一扶起來後又跪下去怎麼辦?只好緊緊抓著佘長老:“你叫大家起來,不然我就走了。”
佘長老一聽更急,連忙衝大夥叫道:“起來起來,天蠱尊發(fā)話了,你們還跪著做啥?”
衆(zhòng)人這才站起來,但就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低著頭像是一羣被罰站的小學(xué)生,於燁看得有趣,叫道:“都坐下吧。”
七手八腳的扶起凳子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大哞等人離凳子比較遠(yuǎn),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
見人都坐下,雖然怪異,但於燁心裡也舒服多了,又向佘長老問道:“天蠱尊是什麼?”
這個問題佘長老也沒有具體答案,只能說這是蠱門神話中存在的人物,相當(dāng)於蠱神,只是覺得神這東西太飄渺虛幻,而天蠱尊是真正存在的,所以才用了這個名字。蠱門中人逢年過節(jié)都要祭拜天蠱尊,不過至今還沒有個形象,現(xiàn)在有了於燁,那大家以後拜的時候就可以想著他了。
於燁哭笑不得,過年過節(jié)想著他拜一拜聽起來還不錯,清明和冬至也這樣的話,他就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減壽了,莫非七月半的時候還要給他燒點(diǎn)紙錢不成?
其餘幾名長老這時也走了過來,七嘴八舌的一說,於燁就變成了一個三頭六臂,持各類毒物,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的怪物了,聽到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天蠱尊的第一神通就是可以控制別人的蠱物。
拉著幾名長老回到他先前坐著的桌旁,於燁嘆了口氣說道:“這個……我確實可以稍微影響別人的蠱物,但絕對不是控制,而且也不是我自己的能力,是借用了……某種我不方便說的東西,所以我肯定不是天蠱尊,你們就別拜我了,我就是一個學(xué)生,這不才剛高考完麼?”
佘長老、謝長老、吳長老和常長老都低頭思考,於燁的這番話也挺有道理,只有朱長老還在認(rèn)死理:“這就更說明問題了,你年紀(jì)這麼輕,若不是天蠱尊投胎轉(zhuǎn)世,怎麼可能這麼厲害?”
這話一出,其餘幾名長老也拼命點(diǎn)頭,於燁這下反倒說不清了,他本來是小葉子,現(xiàn)在是於燁,說是投胎轉(zhuǎn)世也沒有錯,可就自己這點(diǎn)水平,怎麼可能被稱爲(wèi)蠱神呢?自己的師父不說,萬蠱門和煉蠱門比他厲害的人物多了去了,若他是蠱神,那些人又該怎麼稱呼?
見於燁一臉爲(wèi)難的樣子,謝長老突然眼睛一亮:“判斷是不是天蠱尊,除了控制別人的蠱物之外,不是還有別的方法嗎?”
佘長老重重的一拍朱長老的大腿:“對啊!快,快把那東西拿出來。”
朱長老疼得呲牙咧嘴,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什麼東西?”
吳長老和常長老同時敲在朱長老頭上:“豬腦子,你記得什麼?當(dāng)然是黑五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