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別墅的廚房裡有兩個忙碌的身影，一個翻箱倒櫃，似乎是來打劫食物的，另一個尾巴般的跟在後面，像是在學習打劫技巧。
“孫悟空？是什麼東西？”
“就是……呃……”這問題平時不容易碰到，許晴安組織了一下語言，簡要的介紹了一下齊天大勝是何許人也。
“哦，可能孫悟空也和我剛纔一樣，突然動起來的時候把見到他的人嚇了一跳，就以訛傳訛說他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於燁拿出一棵花菜，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皺起眉頭。
“哪有人見到，那是神話故事……”許晴安笑了起來，接著又一臉好奇的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於燁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我是於燁，你可以叫我二傻。”
許晴安癟了癟嘴，走過去接過花菜，從旁邊拿過一個籃子開始剝撿，剝了一會又擡起頭：“你現在可不傻，變聰明瞭，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接下來……”於燁看著許晴安剝花菜，想了一會：“想學知識。”
“知識？什麼樣的知識？哪方面的？”
“所有的，我不知道孫悟空，不知道子彈，太多的東西不懂，什麼都要學。”
“明白了，你要系統的學所有知識，那就上學吧，不過你都快二十了吧？去上小學的話……倒是可以幫小學生打架。”
“上學？小學生？打架？很厲害？”
“嘻，倒是不厲害，畢竟都是六到十二歲的孩子。”
“……”
“可是不上學的話，你又怎麼學呢？請家教？”
“給我書就可以了，我認字的。”
“書？你是說你桌子上那種五歲以下的兒童讀物嗎？”
“……嗯，就是那種。”
“那裡面爲什麼會夾著一本英文書？”
“很多符號那本？我買來研究那些符號的，原來叫英文。”
“……”
說著聊著，午餐也準備好了，許晴安自立更生好多年，雖然花樣不多，也不能說是美食烹飪，但炒出來的東西挺不錯的；於燁也會做菜，可多數食材都不認識，只好看著許晴安表演，幫她打下手洗菜盛飯。
倒是學會了使用電飯煲。
一頓簡單的午飯吃得舒服愜意，飯後仍是於燁抽菸，許晴安洗碗，像是培養出了某些默契。
“你如果只是要書看，我倒是有辦法，而且小學和初中教材裡遇到的問題也可以來問我，乾脆自學吧。”洗完了碗，許晴安擦著手走過來說道。
“哦，好啊！”於燁一聽高興起來，隨後神色又有些黯淡：“書……應該很貴吧？”
許晴安瞪大了眼睛，心想你不動聲色就能把人打傻打殘，至於爲了點書錢糾結成這個樣子？不過這話終究沒有說出來，笑道：“當然不要錢的，找人借，你看完再還給人家就行，別弄壞就是了。”
說完她掏出電話立即就打：“亞蘭……沒事，我很安全……住在，呃，朋友家……就問問你的小學教材還在不在……找你借，過段時間還你，再要初中的……那太好了，全部都要，麻煩你一起送過來吧……好啦，你送一下嘛……嘻，地址是……”
掛上電話，轉頭看到於燁好奇的看著她的手機，便伸手遞過去。
於燁接過手機玩了一會，突然一楞，面色難看起來，偷眼看了看許晴安，像個犯了錯的小孩。
“怎麼了？”許晴安好奇起來。
“弄壞了……”於燁把手機遞回來，將手伸進褲兜。
把別人東西弄壞了總賠吧？他現在還有……五塊五。
“沒壞，你按到關機了。”許晴安重新開機，再次把手機遞過來
“呼！那就好，這個東西要多少錢？”於燁長吁了一口氣，卻不敢去接。
“用不起高檔貨，這臺還不到一千。”
於是掰著手指頭算起來，個、十、百、千……
一個多小時後，送書人曹亞蘭來了。
曹亞蘭是許晴安唯一的朋友，感情如同姐妹，許晴安前些天就是住在她家的，那天晚上逃婚也是受到她一個電話的影響。
出租車在街邊停好，於燁聽到聲音走到窗前往外看，見到一個穿著T恤牛仔褲、戴著髮卡的女孩子和的哥一起從車上下來，的哥打開後備箱，十分吃力的從裡面搬下來一個拉桿旅行箱，女孩給了車錢道過謝，四處望了望，確定門牌號，便拖著箱子往這邊走來。
許晴安看到了於燁的動作，十分高興的打開了小別墅的門，像女主人似的迎到外面分擔了曹亞蘭手中的重量。
兩個女孩一起往這邊走來，曹亞蘭說著“幾十本書，手斷了”之類的抱怨，陡然看到一隻手伸過來，把那旅行箱接了過去，提進了別墅野。
於燁將書提進家，回身關門時看到街對面有一個男人縮進了牆角，眼睛在往這邊瞟著，正在打電話。
曹亞蘭是個大方的女孩，進門後毫不避諱的盯著於燁看，等他關好門轉過來後就直接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曹亞蘭，許晴安的同學。”
於燁低頭看了看伸過來那隻白嫩的手，不明所以，點了點頭：“我是於燁，喜形於色的於，火華燁。”
許晴安“噗”的笑了起來：“見到美女就喜形於色了？人家跟你握手，你要這樣。”說著拉過於燁的手和曹亞蘭的握在一起，上下搖了搖。
“哦，以前沒人和我握過手。”於燁握著曹亞蘭的手實踐了一下，對他來說這也是下蠱施毒的一個好途徑。
地球挺好，真方便。
“當然了，你以前是個傻子，就算有人和你握手你也不懂的。”許晴安說著把二人的手拉開：“男女授受不親。”
曹亞蘭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看來要教材的就是這位了，小學的教材沒能把箱子裝滿，我就乾脆把初中的也一起帶了過來，人家是見到書喜形於色，和我可沒什麼關係，到是你，什麼時候同居了？”
許晴安生氣的拍了一下曹亞蘭的肩膀，臉色微微有些發紅：“什麼同居，我暫住一下而已，他睡沙發我睡牀……空牀。”
“解釋就是掩飾，還非要強調下空牀，此地無銀呢……空牀，你是在暗示需要別人填牀嘍？”曹亞蘭不依不饒。
兩個女孩子唧唧喳喳唧唧喳喳的說笑著，於燁看得有趣，只是太多沒聽過的詞語冒出來，難以理解，提著那袋書來到沙發上，從裡面拿出了小學一年級的數學書開始看。
許晴安大概的介紹了一下於燁，曹亞蘭滿眼八卦神色，說了些“美救英雄、英雄救美”的話，走過來對於燁說道：“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我吧，我成績可比許晴安好多了，你的手機呢？我給你號碼。”
於燁搖了搖頭：“沒手機，買不起。”
“住這麼好的別墅，買不起手機？還哭窮呢！”曹亞蘭皺著鼻子，典型的自來熟語氣。
“我沒哭，而且確實是買不起。”於燁輕輕搖了搖頭，把兜裡的錢掏出來放在桌子上，眼睛卻是一刻也不離開數學書，快速的翻著。
他的財產很容易就能數清，一張五元的紙幣，一枚五毛的硬幣。
曹亞蘭還不太明白情況，於燁的舉動讓她有些尷尬，向許晴安投去了求助的眼神，許晴安聳了聳肩表示她也不太清楚，雖然親眼見到管家夫婦大半夜的提著行李離開，但一直都沒有問發生了什麼事。
“翻那麼快，看得懂？”沉默了一會，曹亞蘭又開始找話題，數學書已經翻過去小半本。
“我記性好。”於燁簡單的回答著，小學一年級的課本，前面是加減乘除四則運算，他以前就知道的，不過仍是把書裡的內容記在了腦子裡。
曹亞蘭有心想考教於燁，看他記性是不是真的好，可惜對方挑的是數學而不是語文，想了半天問出幾句乘法口訣，於燁自然是對答如流，她也就沒有再考下去，和許晴安一起說著話，遊覽了一遍別墅。
晚飯依舊是在別墅裡做的，曹亞蘭對做飯挺熱心，但還怎麼沒下過廚房，因此幫了不少倒忙，許晴安一改之前沉靜的作風，與曹亞蘭嬉笑打鬧，直到一根土豆絲掉在地上，於燁撿起來吹了吹灰扔進鍋裡後，二人才目瞪口呆的安靜下來，做事時有了小心翼翼的態度。
不過那碗青椒土豆絲的銷量還是挺不錯的。
晚飯後，於燁抽完了廖管家留下來的最後一支菸，坐在沙發上看書，許晴安和曹亞蘭一起洗碗，小聲的交談著，輪流別過頭來看他幾眼，又笑著很快轉回去。
心中有些煩悶，於燁把書放下起身來回走了幾步，那個打手機的身影始終浮在腦海中不願離去，他逛了一遍別墅，最後把二女帶到了原來管家夫婦住的房間。
“就在這裡聊吧。”於燁說了這句話，坐到牀上繼續看他的書。
曹亞蘭有些懵，管家婆收拾東西的時候心情不太好，這個房間亂得像是被炸過，但靠牆的那張大牀卻是完好的。
一張大牀，一男二女，於燁想要做什麼？自己先前還開過填牀的玩笑……
看向許晴安，發現她的臉色也有些不自然，說笑的情緒也低落了不少，不過好姐妹是肯定不會害自己的，雖然心中疑惑，曹亞蘭仍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許晴安聊著天。
原本吃完晚飯就想走了，許晴安也催促過，可因爲於燁的這個怪異舉動，她擔心許晴安，仍是留了下來。
十點半，客廳裡突然傳來了一聲驚雷般的巨響。
那是門被踢開的聲音。
合上書遞給許晴安，於燁指了指房間最裡面的衣櫃：“到裡面去，別出聲。”
許晴安一手拿著教科書，一手拉著被嚇得臉色蒼白的曹亞蘭站進衣櫃裡，心中滿是懊悔——先前應該態度更強硬一些讓曹亞蘭離開的，可是這幾天都沒出事，偏偏今晚來了，而且爲什麼這個點來？深夜裡不是更好嗎？
原因倒是簡單：王安福等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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