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一、只一眼便是萬年

夜凝紫已經(jīng)看得有些癡了，彷彿已經(jīng)忘了此行的目的。

飄香雪從夜凝紫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的確也是第一次來這裡，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更感奇怪，爲(wèi)什麼夜凝紫似乎對這裡的人並不熟悉，甚至可以說是與自己一樣陌生，可是這裡的人對她似乎卻是極其的與衆(zhòng)不同。

耳畔不由想起柳忘塵的話：“你想讓我告訴他你真實(shí)的身份嗎？”飄香雪的心中一動，莫非夜凝紫真的有另一個身份？但是還沒等他繼續(xù)細(xì)想，屏幕後已經(jīng)傳來了那極其好聽的聲音。

“你們來到碧霄城，所爲(wèi)何事？”聲音如珠如玉，聽在人的耳中，彷彿每一個字都成了極其動聽的音符，讓人如醉如癡。

“我們是來找人的。”夜凝紫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盯著屏幕後面的身影，貪婪地汲取著那隱約的曼妙，但是嘴裡卻十分理智而清醒地回答著。

“你們想找誰？”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這一次卻多了一絲慵懶。

“不是已經(jīng)跟你說過了嗎？”夜凝紫直言不諱地脫口問道，但旋即她便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立即糾正道，“就是被你們從丐幫的地下密道中掠來的那些人。”

屏幕後沉寂了片刻，繼而才道：“人，我可以交給你們，但卻不能如此容易。”

“那你要怎樣才能交人？”夜凝紫瞪圓了眼睛，有些生氣地問道，心裡卻暗自嘀咕著：“不是明明都已經(jīng)說好了嗎？爲(wèi)什麼又要提條件？看來老頭子辦事，是越來越不靠譜了。”

“很簡單，我要用飄香雪手裡的七彩魔珠交換。”那個聲音依然很動聽，但是卻似乎多了一絲不耐，影響了原本有如天籟的音質(zhì)。

夜凝紫立即惱怒地嚷道：“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那又怎樣？”屏幕後的人居然一改雍容的姿態(tài)，變得尖刻無賴起來，聲音也彷彿變了質(zhì)一般，變得生硬冰冷，再無半點(diǎn)先前的動聽音色。

“你……”夜凝紫一向都是隻有她搶白別人的份，幾時受過這樣的對待，竟然被這個人氣得語結(jié)，再也沒有心情欣賞幕後的魅惑，一張小臉氣得發(fā)紫。

“你真的想要七彩魔珠？”飄香雪冰冷的聲音響起，這是他進(jìn)入這裡之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而且是直奔主題，沒有任何囉嗦。

水晶屏幕後立即傳來讚許的聲音：“白衣浪子果然夠爽快。”聲音又重新恢復(fù)了先前的動聽。

“不過，我要先見到人。”飄香雪的聲音再度響起，依然是冷得冰人。

屏幕後的聲音再次中斷了片刻，才略顯爲(wèi)難地道：“好，人，我可以讓你見，但是如果你敢出爾反爾，那後果……哼。”這句話的聲音又變得生硬冰冷起來。

“好。”飄香雪淡然道，面上依然是神情淡漠，但內(nèi)心卻還是充滿了緊張的期待。

“把人帶過來。”屏幕後的聲音傳來，這一刻的聲音又變得充滿了無上的威嚴(yán)。

不一會兒，門外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飄香雪的面色再也無法平靜，星目中隱隱泛動著一絲焦灼，滿懷希冀地向門口望去。

終於，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門口，白色的紗衣隨著步履的輕移而翩然飄舉，襯得那清瘦的身影更加的輕盈靈動，彷彿隨時都有可能乘風(fēng)而去一般，原本勝雪的肌膚，此時卻多了幾分病態(tài)的蒼白，卻愈發(fā)顯得超凡脫俗，不染纖塵，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凌波仙子。

那一雙氤氳著水氣的水霧明眸在與飄香雪的星目相對之時，頓時蓄滿了執(zhí)著的深情和隱忍的痛楚，就是這樣的水霧明眸，就是這樣的眼神，只一眼，飄香雪便可以百分百地確定，眼前之人就是他心愛的水竹，只一眼，兩人便似乎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千年萬年。

水竹在看到飄香雪的一瞬間，明顯地加快了腳步，但是身體的病弱，讓她的身體有些搖晃，飄香雪立即看出了水竹的不適，幾乎是沒經(jīng)思考地，他整個人都飛身向水竹跑去。

兩條人影立即阻在了飄香雪的面前，最讓飄香雪氣憤的是，其中的一個人竟然將一把匕首抵在了水竹的脖頸之上。

“放開她。”飄香雪的星目中噴射著噬人的怒火，額上青筋暴起，如果不是顧忌水竹，恐怕他早已揮拳狠狠地砸向兩人了。

冰冷徹骨的聲音，讓阻在他面前的兩人感到一種徹入骨髓的冰寒，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若不是兩人平時訓(xùn)練有素、定力極夠，恐怕早已在自己的主人面前丟臉了。

“你們放開她，難道還怕白衣浪子說話不算不成。”屏幕後威嚴(yán)的聲音，將兩人從飄香雪冰寒的聲音中解凍出來，立即退到一邊，同時兩顆緊蹙的心，也都暫時恢復(fù)了平靜。

眼前失去了阻礙，飄香雪與水竹的目光重新相聚，那一瞬間，兩人的眼中已經(jīng)交換了千言萬語，飄香雪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扶住水竹羸弱的身子，輕柔得有如在呵護(hù)一件易碎的珍寶一般。

飄香雪的星目中流露著疼惜的痛楚，“對不起”，飄香雪的聲音中充滿了悔意，哽咽得幾乎不能成聲。

水竹的水眸中凝聚著水氣，用同樣哽咽的聲音說道：“爲(wèi)什麼要這樣說？”

飄香雪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疼惜，手臂稍稍圍攏，將那清瘦的身子摟在懷中，讓她的小臉貼在自己的胸口，手掌輕撫她的髮絲，這一刻，攬君入懷，一生何求。

兩人渾然忘我的相擁著，更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夜凝紫的心，有種酸溜溜的感覺，又夾雜著一絲欣慰，爲(wèi)自己酸楚，爲(wèi)飄香雪欣慰，因爲(wèi)她深知飄香雪對水竹的一往情深，也見證了他失去水竹的痛楚，所以看到他們有情人終於能夠相聚，夜凝紫也爲(wèi)他感到高興，可是隻是爲(wèi)他，而不是他們，因爲(wèi)她就算再豪爽，再偉大，也無法爲(wèi)她的情敵欣慰。

屏幕後的人，可沒有夜凝紫這樣的好心，動聽的聲音再度響起，但說出的話卻並不動聽：“飄香雪，人，你已經(jīng)見到了，是不是該兌現(xiàn)你的承諾了？”

飄香雪的深思被這不和諧的打擾拉了回來，他沒有完全鬆開水竹，只是由雙臂相擁，改爲(wèi)單臂輕摟，星目中的柔情不減，只是冰冷的語音顯示著對屏幕後的人的不滿：“被你掠來的其他人，我還沒有見到，你現(xiàn)在就要是不是太早？”

“這有何難？”屏幕後的人答得十分爽快，“來人，把那些人都帶上來。”

又是一陣腳步聲，離無言、古天悲、秋晚霽、水絲柔四人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飄香雪沒有看到花玉琿，想要開口詢問，偎在他身側(cè)的水竹已經(jīng)小聲說道：“花玉琿已經(jīng)跟我們失散了。”

飄香雪輕輕點(diǎn)頭，然後將目光投注在屏幕之上，右手中已經(jīng)多了四顆熠熠生輝的寶珠，正是由四大門派那得來的七彩魔珠。

屏幕後的聲音變得十分激動，讚許道：“白衣浪子果然守信。”同時，隨著話音，一條綵綢從屏幕後飄出，十分精準(zhǔn)地將託在飄香雪手掌上的魔珠悉數(shù)捲走。

那綵綢足有兩米多長，又是柔軟之物，此人竟然能將它運(yùn)用得如手臂一樣自如，可見其武功，必定已達(dá)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好，你們可以走了。”屏幕後的人用十分愉悅的聲音說道。

飄香雪攜著水竹的手，向外走去，夜凝紫心有不甘地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跟了上去。這一回，他們的離開，無人相送，別說那個華服少年，就連那八名少女也沒再露面。

在飄香雪一行人離開之後，先前接待飄香雪他們的華服少年纔出現(xiàn)在室內(nèi)，對著屏幕後恭恭敬敬地問道：“城主，爲(wèi)什麼不把他們都留下，那個飄香雪日後必定會成爲(wèi)我們的心腹大患。”

“你以爲(wèi)我不想嗎？”城主的聲音裡多了幾分不悅。

“那城主爲(wèi)什麼還要放走他們？”華服少年雖然聽出了城主的不悅，但是他了解那種不悅並不是因爲(wèi)自己，而是因爲(wèi)被放走的那羣人。

“錦城，我不能失信於人。”城主的聲音裡多了幾分親切，還帶著點(diǎn)淡淡的語重心長的味道。

錦城受寵若驚地露出了異常欣喜的神色，記憶裡這還是城主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平日裡這種待遇只有他的哥哥清城纔有，於是信誓旦旦地請命道：“城主，錦城願請命去將他們重新捉拿回來，這也不算我們失信。”

本以爲(wèi)城主會因爲(wèi)自己的主動請纓而欣慰，卻不料半天沒有聽到城主的迴應(yīng)，就在他忐忑於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麼的時候，屏幕後卻傳來了城主的一聲輕嘆：“唉，區(qū)區(qū)一個飄香雪，我又怎會在意，他就算武功再強(qiáng)，也入不了我的眼，只是……唉，算了，暫時先不要動他們，只要密切監(jiān)視他們的行蹤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