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同根相煎何太急
“怎麼樣,終於想通了嗎?”就在季寞桐萌動殺機的時候,龍軒的身影從門外閃了進來,有如幽靈一般,他的聲音更是陰冷駭人。
“你在胡說什麼?”季寞桐心虛地問道,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龍軒陰柔一笑:“你們的談話,我在門外都已經(jīng)聽到了。”
季寞桐故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那又怎樣?”
“怎樣?”龍軒冷笑道,“你大哥現(xiàn)在明顯已經(jīng)懷疑你了,如果你再不下決心,就等著被人收屍吧。”
“可他畢竟是我的親大哥啊。”季寞桐心中殘存的一點親情,讓他無法痛下殺心。
“大哥?”龍軒不屑地嗤笑著,“你認爲(wèi),當(dāng)他知道他的親弟弟爲(wèi)了宮主之位,而害他中毒後,他還會願意認你這個弟弟嗎?到時候,恐怕死的就是你了!”
季寞桐的臉色變了幾變,垂首陷入了沉思。
龍軒看出了他內(nèi)心的動搖,趁機慫恿道:“大丈夫做事,決不能拖泥帶水,有婦人之仁,否則,就會悔之晚矣。”
季寞桐的內(nèi)心幾經(jīng)掙扎,終於還是野心戰(zhàn)勝了親情,一拳擊在案桌上,痛下決心道:“好。”
龍軒得意地笑了,眼中滿是嗜血的陰柔。
“可是,”季寞桐想起剛纔季寞梧的話,又猶豫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所懷疑,我們恐怕很難下手了。”
“我們不好下手,有人卻可以很容易下手。”龍軒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季寞桐露出陰森的冷笑。
凌晨時分,當(dāng)所有人還沉睡在夢鄉(xiāng)的時候,季寞梧的房中卻傳來了一聲慘厲的呼叫,頓時將所有的人驚醒,紛紛朝著這裡趕來。
季寞桐第一個衝進了房中,只見季寞梧仰躺在地,已是七竅流血,氣絕身亡。洛清秋已經(jīng)哭得肝腸寸斷,如同淚人一般。
“大哥。”季寞桐驚呼一聲,旋即撲了過去,手扶著屍體,失聲痛哭起來。
哭了一會兒,彷彿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擡頭衝著宮女和侍衛(wèi)吼道,“怎麼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名宮女顫抖著走過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稟告著:“我,我們是,是聽到……洛……洛姑娘的……叫聲,才,才跑來的。”
“大嫂,”季寞桐立即目光凜厲地望向洛清秋,帶著質(zhì)問的語氣,“究竟是怎麼回事?”
洛清秋已經(jīng)哭得氣結(jié),抽噎著無法言語,只是拼命地搖著頭,眼中淚如泉涌。
“讓我來看看。”花玉琿推開衆(zhòng)人,走到近前,俯身開始查看季寞梧的屍體。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哭聲,斂聲屏氣地望著花玉琿,等待中他的結(jié)論。
花玉琿認真查看了一番,起身看著季寞桐,面色凝重。
“怎麼樣?”季寞桐有些緊張地問,“我大哥到底是怎麼死的?”
花玉琿肅容道:“是中毒死的。”
“中毒,怎麼會中毒?”季寞桐一臉質(zhì)疑地望著地上的屍體,不住地搖著頭。
“據(jù)我推斷,他是昨夜中的毒,按照毒藥的發(fā)作時間和屍體的僵硬程度看,他應(yīng)該是在半夜毒發(fā)身亡的。”花玉琿冷靜地爲(wèi)大家解說著。
季寞桐聽了他的推斷,立即將犀利的目光射向在場的宮女和侍衛(wèi),厲聲怒喝道:“說,昨天我大哥的飲食是由誰負責(zé)的。”
宮女和侍衛(wèi)們面面相覷,卻無人敢搭言。
“不說是嗎?”季寞桐一向溫潤如玉的臉上,佈滿了狠厲的殺氣,切齒道,“好,那我就讓你們?nèi)慷紶?wèi)我大哥陪葬。”
宮女和侍衛(wèi)們頓時嚇得跪倒在地,連呼饒命。
“不要難爲(wèi)他們。”洛清秋沙啞的聲音,在一片求饒聲中響起,頓時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向她集中過去。
“他昨天心情不好,沒有吃任何東西,”洛清秋哽咽道,“是我爲(wèi)他特意做了一碗?yún)⒅啵脖浦认氯サ模贿^我並沒有下毒。”
“那個盛參粥的碗,還在嗎?”花玉琿不理會衆(zhòng)人對洛清秋的敵視,輕聲問道。
洛清秋往桌上掃了一眼,指著上面的一個瓷碗道,“就是這個。”
花玉琿立即走過去,拿出一根銀針在碗的邊緣蹭了蹭,瞬間晶亮的銀針變成了黑色,閃動著烏光。
洛清秋驚駭?shù)赝ㄓ瘳q手中的銀針,她不明白爲(wèi)什麼自己親手熬製的參粥,竟會變成了毒粥。
“洛清秋,”季寞桐咬牙切齒地看著洛清秋,叱喝道,“想不到你竟會如此歹毒。”
“我沒有。”洛清秋無力地囁嚅中,身子一軟,頹然地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滯。
“來人,”季寞桐繼續(xù)冷喝道,“把這個賤人給我鎖起來,我要她爲(wèi)我大哥陪葬。”
“慢著。”花玉琿忍不住出聲阻止道。
季寞桐眼中充滿著仇恨的火焰,對花玉琿怒目而視,“怎麼,莫非你還有袒護這個賤人嗎?”
花玉琿冷冷道:“我沒有要袒護誰,只是覺得這事情應(yīng)該沒有這麼簡單,怕你會冤枉了好人。”
“是嗎?”季寞桐冷笑道,“如此證據(jù)確鑿,還有什麼是不清楚的?”
“你見過有兇手自報家門的嗎?”花玉琿沉著地反問道,“如果真的是洛姑娘,她爲(wèi)什麼要自己承認那碗粥是她做的呢?”
“這就是她的高明之處,”龍軒接口道,“她這樣只是想擾亂我們的思路罷了,因爲(wèi)她知道,就算她自己不說,我們早晚也會查到她頭上的。”
“動機呢?”花玉琿冷哼道,“她與季寞梧好不容易能結(jié)成連理,她爲(wèi)什麼要殺他?”
“因爲(wèi)她是天香宮的人,”季寞桐恨聲道,望著洛清秋的眼神像兩把刀子,“她們天香宮一直都是我們墨海宮的死敵,她們一直以打敗墨海宮爲(wèi)目的。所以,這就是她殺我大哥的動機。”
“季寞梧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墨海宮的宮主了,她要殺好像也應(yīng)該先殺你纔對吧。”花玉琿冷嗤道。
季寞桐的面色變了變,龍軒立即接過話頭,陰笑道:“你如此爲(wèi)她說話,不是也中了她的美人計了吧。”
“不要再說了。”洛清秋突然一聲清叱,打斷了幾人的爭論,洛清秋緩緩起身,走到了季寞梧的屍體旁,對著花玉琿悽然一笑道,“謝謝你爲(wèi)我說話,不過,我已經(jīng)不需要了,我只求你一件事,就是要查明真相,幫我相公報仇。”說完,雙手中瞬間多了一把匕首,並用力地刺向了自己的腹部,花玉琿想要阻止,卻已是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柔軟的嬌軀,緩緩倒在了季寞梧的身畔,鮮紅的血殷紅了她的衣裳,她的臉上卻掛著幸福的微笑。
花玉琿望著地上的兩具屍體,眼中一片潮溼。
季寞桐也沒有想到洛清秋竟然會如此剛烈,如此癡情,一時間愣怔當(dāng)?shù)兀恢搿?
“宮主,多行不義必自斃,兩條人命,不會就這麼算了的。”花玉琿語音冰冷,意有所指地道。
季寞桐被他的話說得脊背生涼,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zhàn)。花玉琿已不再理會他,轉(zhuǎn)身飛逝而去。
“洛清秋自尋短見,倒是解除了我們的心腹大患,你應(yīng)該高興纔是。”龍軒走到季寞桐身邊,低聲提醒道。
季寞桐的眼中滑過一抹哀慼,衝著宮女和侍衛(wèi)們命令道:“我大嫂已經(jīng)用她的生命證明了她的清白,我希望今後任何人不許再對她有所微詞。”
“是。”宮女和侍衛(wèi)們齊聲應(yīng)和。
季寞桐滿意地掃了衆(zhòng)人一眼,又繼續(xù)吩咐道:“速去安排,我要爲(wèi)他們風(fēng)光厚葬,以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衆(zhòng)人又是一聲應(yīng)和,便紛紛下去籌備去了。
飄香雪接到離無言遞給他的信,知道了水竹在恨天教時,他立即想也不想地便衝出了丐幫。
離無言與古天悲隨後追出,眼前卻已經(jīng)不見了飄香雪的身影,兩人相視一嘆,同時向恨天教的方向追了過去。
飄香雪來到恨天教,他旁如無人地前行著,身上散逸出來的冷意,足以將圍住他的人凍結(jié)。
恨天教的人被飄香雪的威儀所迫,只敢遠遠地圍著,卻沒有一個人敢逼近,只是被迫地隨著他移動。
“飄香雪,你又來做什麼?示威嗎?”上官樓從殿內(nèi)迎出來,一臉冷意地質(zhì)問道。
“將水竹交出來。”飄香雪長劍一指,言語簡潔地冷聲道。
“水竹?”上官樓一頭霧水,不解地道,“誰告訴你水竹在這裡?”
“我。”桑子矜邪魅的聲音響起。
上官樓驚異地回頭,見桑子矜搖著摺扇,緩步踱來,立即躬身施禮,語氣恭謹?shù)氐溃骸皩傧聟⒁娚俳讨鳌!逼渌慕绦\(zhòng)也立即跪倒在地,齊聲高呼道:“參見少主。”
桑子矜和享受地擺了擺手,故作淡然地道:“都起來吧。”
“水竹呢?”飄香雪的長劍直接指向桑子矜,冷叱道,他可沒有閒心看桑子矜在這擺威風(fēng),他關(guān)心的只是水竹的安危。
桑子矜邪笑道:“你怎麼如此性急,我既然請你來此,自然是會讓你見到她的,只不過……”
他故意停下話頭,目光審視著飄香雪的表情。
飄香雪果然無法沉住氣,忍不住追問道:“只不過怎樣?”
桑子矜暗自得意,更加不慌不忙地道:“別急,只要你肯答應(yīng)我的條件,我一定會如你所願。”
有了幾次的前車之鑑,飄香雪知道他的條件一定是個圈套,卻還是脫口追問道:“什麼條件?”
桑子矜輕輕搖動摺扇,神態(tài)優(yōu)雅至極,緩緩道:“我要你自廢武功,從此退出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