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脊林中果然有一物往人羣這邊迅速遊動過來,低矮繁茂的狼脊葉立刻向兩邊分散。
李玄苦澀道:“沒想到還是來了。”
突然他大聲喊道:“大家快走,往左邊的方向跑,別留在這裡。”
村民們也都知道這糊臭味意味著什麼,沒等李玄說完,就朝左邊的叢林逃躥過去,此時已顧不上什麼毒刺毒蟲了,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往前再往前,直到再也聞不到這種味道。
不過現(xiàn)在還有十來個人沒有走,嚴教官一行人沒有,也不打算走,他們表現(xiàn)出非同一般的冷靜,槍死死地盯著那片狼脊林。
沙沙的聲音越來越來響,李玄此時感覺心都要跳到了喉嚨裡,他本來是想走的,或者應(yīng)該說是逃,但嚴教官他們不走,他當然也不會走,他認爲男人最重要的東西就是重情重義和講誠信,既然答應(yīng)了別人的事就要全心全意地做到,還要做好。
只是他想不明白,爲什麼其中一個叫安美的女孩眼神不但沒有驚恐,而且還流露出激動與興奮!
他們難道不知道即將來臨的是什麼嗎?進入這片森林之前,自己不是什麼都跟他們說了嗎?還要他們絕對服從命令。
高老頭和四娃子也沒有走,高老頭風(fēng)風(fēng)雨雨幾十年什麼沒見過,再說人活到這個歲數(shù),也把生死看透了。
但有一件事是高老頭即使臨死也還念念不忘的,那就是征服無影山,其實在他看來,能在裡邊走上一遭活著回來那就是自己完成了生命的征途,死亦無憾了。
四娃子則是唯李大狗的命令是從,他和李玄不僅僅是打獵的搭檔,還是患難與共的兄弟,當然還有樂豬,他們是好兄弟,只是樂豬還另有重任在身。
四娃子認爲他的命就是玄哥的命,就這樣,在這陰暗的叢林裡,在這無影山的邊緣地帶,上演了一場離奇的恐怖的獵殺行動,但獵殺者究竟是誰?
正在嚴教官準備下令開槍時,他突然發(fā)覺那淡淡的糊臭味好像變成了一種淡淡的幽香,那好像是一種蘭花的味道,這種香味若有若無,很清很純,不像養(yǎng)在家裡的那些蘭花散發(fā)出來的。
他深深地吸著這美妙的空氣,突然他聞到了太陽的味道,他感覺他生活在黑暗的世界裡似乎很久很久了。
他微微地睜開眼睛,在他面前呈現(xiàn)出來的是天高地闊的景色,一望無際的草原,風(fēng)吹草地現(xiàn)牛羊,九曲河邊有人家。
他擡起頭來,靜靜地呼吸著草原的空氣,仰望著那藍藍的天,那白白的雲(yún),他真想永遠呆在這片草原裡,永遠躺在綠油油的草叢中,啥也不用想,卸下重擔(dān),讓感覺來支配身體,把大腦抽成虛空……
目標在一點一點地不斷接近,但那東西的移動速度卻慢了下來,尤其是遇到地上高老頭散的**,都會選擇避開。
此時李玄也一動不動的了,他感覺心裡放下了很多負擔(dān),他的身體輕輕的,像是飄到了雲(yún)端,他向下一看,他的身體居然成了一片雲(yún)彩,漂浮在大山的上空,最後飄過大山的最高處,飄到了山的那一邊。
山的那邊是希望的田野,水稻長得很茂盛,顆粒很飽滿很沉,壓彎了水稻的腰,他真想從此退隱江湖,不再當獵人,靜靜地生活,不要再有殺戮的傷痕累累的心……
突然,李玄強烈感覺到有一股恐怖的力量在向他的田野逼近,在他的精神世界中開始出現(xiàn)一股不安的力量與之對抗。
他的手突然一緊,他清醒了過來,手掌中滿是冷汗,頭皮都要發(fā)麻了,他的面前赫然立著一條大蛇,頭立起來大約有三米高。
其實真要是條普通的大蛇倒沒什麼,但偏偏這條蛇是白蛇,那不就是傳說中接近神的白龍嗎?他們是守護九幽之門的靈獸,是接近九幽神君的龍啊!
李玄絕望了,心想自己是在這片山區(qū)長大的,在這片山中也不知道獵殺了多少動物,雙手沾滿了生靈的血,他的命起源於這裡,終究靈魂最後還是在這裡沉睡,只可惜他還沒看到山的那邊,不免有點遺憾!
人在這種情況下,大腦轉(zhuǎn)得最快,想的最多,他不知不覺又想起他的兩個好兄弟以及今生認識的很多有緣人來,還有他那已經(jīng)記不清切的爺爺,想到他爺爺,他內(nèi)心突然有某種沉睡的意識開始甦醒,那久遠的記憶之門悄然打開……
對,不能坐以待斃!“人可以鬥地鬥環(huán)境,就可以鬥神,我們只管勇敢地去戰(zhàn)鬥,別要去想什麼後果,我們在乎的是過程,生命就是一個過程,一個歷練的過程,當歷練結(jié)束時,生命也就隕落而沒有意義了!”這是他爺爺曾經(jīng)不止一次對他說的話。
李玄此刻顧不了什麼了,也不管觸犯甚至是屠戮神靈會給村子裡帶來什麼可怕的後果了。
倘若生命果真僅僅只是一個過程,那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
倘若戰(zhàn)與不戰(zhàn)結(jié)果都一樣,那爲什麼不選著前者?
即使是死也要死得壯烈,讓自己悲壯一回。
李玄氣沉丹田,大叫一聲,響徹林霄,感覺周圍的樹葉都在顫抖,與此同時雙手迅速解開腰上的那個黃色麻布包,從裡邊掏出兩個小布包,左手往相距大約幾米的白龍狠狠地投擲過去。
小布包剛接觸到白龍那恐怖的頭就四散開來,頓時黃煙瀰漫,白龍有點忌憚地往後退縮,但那巨大的蛇頭卻依舊像一把劍一樣直指李玄,隨時都可能發(fā)動攻擊,它的眼睛更像是兩把擦得錚亮的刀,更恐怖的是兩把刀的上方,也就是頭頂處,居然冒出兩個小角。
李玄右手的那一包是砸向嚴教官一夥人的,一夥身處險境而不自知,卻莫名自我陶醉的人。
小布包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嚴教官的額頭上,頃刻間白沫飛揚。
咳咳……嗆得一夥人涕淚橫流,同時一股莫名的臭味瀰漫開來,那幾個魔鬼身材的女兵一陣嘔吐。
正在這時,嘭著一聲,槍聲響了,冷冷的血濺了李玄一身,李玄感覺心都冷了,腳都發(fā)軟了,不由自主地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令人沒想到得是那巨大的蛇頭只是左右扭擺了幾下,吐著紅信,再次向李玄發(fā)動進攻,眼看李玄就要命喪於此,說時遲那時快,一陣槍聲響起,槍槍命中,頓時在蛇身上開了花。
一片一片白色的花瓣零落,原來那些竟是傳說中的白色龍鱗甲!血眼就像蟲蛀的大堤一樣。
槍響之後,只見那巨大的蛇身在地上翻騰著,一直往前面的陰溝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