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手中持著紅銅的禪杖,雖然精瘦,但渾濁的雙目之中卻透出十分銳利的光來。
我們不敢掉以輕心,趙鐵城是這次行動的領導,而且他是軍方的人,這種時候自然是他站出來說話。
我和老刑站在趙鐵城後面,注意著這個僧人的一舉一動。
也是這個時候我們才能看清楚,這僧人左邊的袖子裡空空如也,風吹袖子來回擺動,這十個斷臂的僧人。即便如此,我們也不敢大意。
趙鐵城開門見山,直接問虞遠的下落。
這僧人說,前幾天的確來了幾個人,不過他們觸犯了村寨裡的禁忌,所以暫時被他留了下來。
乍一聽這僧人說話也老實,事實上這傢伙的目光一直盤旋在我和老刑身上,回答完趙鐵城的話便問我們,剛纔那鬼靈童是我們兩個誰養的。
我和老刑相互看了一眼,我站出來道,你方纔見的不是什麼鬼靈童,是我的女兒。
這傢伙意味深長的笑笑,轉身對身後那些拎著傢伙的村寨人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是老撾這邊的語言,我們也聽不懂,我看向雪兒,雪兒也是搖搖頭,表示說的太複雜,她也聽不懂。
趙鐵城我們幾個互相使了眼色,手裡的傢伙攥的更緊,目光一一從這些人臉上掃過,做好隨時動手的準備。
不過等這紅袍僧人嘰裡呱啦的說完一通之後,這些村寨人臉上先是呈現出一種不解,接著看了看我們,收起手中的傢伙轉身離去。
“實在抱歉,讓各位受到驚嚇。你們是我們的貴客,請跟我來。”等百十號人逐漸離去,這紅袍僧人轉而對我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完全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趙鐵城用眼神詢問我們的意思,老刑怔了一下,道進去吧,反正已經來了,以此人的本事想動手完全不必如此,之所以這麼做,怕是另有緣由。
我們點頭,這紅袍僧人看了看趙鐵城等人。
“還請幾位朋友把槍支收起來,村寨裡不允許外人攜帶槍支進入。”
趙鐵城看向我,我點點頭,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禁忌,這個村子裡到處種植著罌粟,這裡的人估計日子過的並不安生。趙鐵城招呼另外三個戰士把槍收好,跟著這紅袍僧人前往村寨。
紅袍僧人自我介紹,說我們可以叫他達羅,一隻住在這裡。
聽到這名字老齊立刻就樂了,壓低聲音,笑說還達羅,弄的跟得道高人似的,猛一聽還以爲是達摩呢。
老刑很出乎意料的沒噎老齊,勸說我們小心爲妙,這人不簡單。
在碰面之前我們是做好了衝突的準備的,沒想到這紅袍達羅要請我們進來,我們當然不會腦子進水的以爲他對我們十分友好,只是一時間又不知道這人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所以沒輕舉妄動。
達羅帶著我們進入了村寨最後面的一座院子,院子裡有尼泊爾黃香的氣味,濃烈非常,薰的人頭昏腦脹。院子正中央的房間裡有神像,香火還很旺盛。
來之前差
猜告之我們這裡是達羅毗荼人的地方,想必這個院子是他們供奉所用。類似於國內的佛塔寺廟。
帶著我們進了旁邊的房間,趙鐵城早已經等不及了。
追問虞遠的下落。
達羅並沒有回趙鐵城的話,把目光轉向我,笑道:“我苦修幾十載,還是第一次看到那樣的鬼靈童,不知道閣下是否介意,把鬼靈童交出來?”
我心裡登時咯噔一聲,原來這傢伙的目的是鈴鐺,不由得把懷裡的符牌捂的更緊。
老刑站出來,直言不諱道:“我看,還是上師先把我們的朋友交出來吧?”
達羅大笑:“你們的朋友我可以歸還,只要你們把鬼靈童交給我,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們離開這裡。這筆買賣是很劃算的。對吧?中國人?”
“你特孃的廢話真多!”老齊也聽出來,這傢伙把我們請進來是想來個甕中捉鱉。
現在外邊都是他們的人,想要從我們這裡得到東西簡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我說這傢伙方纔怎麼好心把我們請過來,原來是爲了以防萬一,把我們帶進來,四面都是人,我們即便是想跑,也沒那麼容易。
老齊話音落,趙鐵城他們立刻就把槍端了起來。
達羅絲毫不怯,反而冷笑,目中兇光畢露:“我勸各位還是三思後行,死在這裡。是沒有人會找到你們的?!?
趙鐵城火氣已經上來,伸手一把揪住達羅僧人的領子,冰冷黝黑的槍口下一秒便直接抵在了這黑瘦的僧人腦袋上。
“人在哪裡?不說老子一槍嘣了你?!壁w鐵城的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
我想攔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這達羅勾起滿是皺紋的嘴角,陰險的笑容起來的同時,我只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開始往下墜落。耳邊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我們這一行人朝著無盡的黑暗墜落,頭頂傳來達羅的聲音。
“我的貴客。我會耐心等待你們的決定?!?
我討厭這種墜落的感覺,達羅的話音落,我的屁股就狠狠的砸在地面上,震盪回來的反力差點沒讓我一口老血噴出來。捂著屁股皺著眉。
疼的!
與此同時,我身邊傳來接二連三的墜落聲,悶哼和叫聲此起彼伏,等大家全部落下來,各自捂著屁股站起來,才發現這是個類似於地下密室的地方。
而在密室牆角里,蜷縮著幾個人。
有兩個穿著迷彩服,另外一個穿著和我們一樣的行軍裝。
老刑第一個反應過來,衝過去把和我們穿著一樣衣服的人抓住,那人似乎非常虛弱,被人猛地一抓也不是立刻反映過來,而是緩緩的擡起頭。
在看到這張臉的同時,我和老齊也是立刻就衝了上去。
虞遠!
這正是我們一直在找的虞遠,只是幾個月不見,虞遠之前的那股精神勁兒不見了,此時的他無比虛弱,臉色青白,嘴巴已經爆了皮。被我們叫,他看了看我們,蠕動了一下嘴角,人就徹底暈了過去。
“虞遠!”
趙鐵城也衝了過來,虞遠是他親自帶出來的,感情如兄如父,看到人變成這樣,趙鐵城的眉頭都揪在了一起。
“怎麼樣?”我問老刑。
老刑正在給虞遠號脈,伸手翻開虞遠的眼皮看了看,扭頭道:“誰那裡有水,他嚴重脫水。體內有毒。”
我們這一路跑過來,背囊裡的東西幾乎已經完全用完。
正犯愁,小錢湊過來,從背囊裡掏出半瓶水:“還有這些。”
老刑一把抓過去打開,倒在自己的衣服上一點,把衣服弄溼,擦拭著虞遠的嘴脣。不知道達羅這個紅袍僧人到底對虞遠做了什麼,但是可以看出來虞遠在這個地方絕對飽受折磨,整個人憔悴不堪。
等老刑做完這些,趙鐵城追問人有事沒事。
老刑搖搖頭:“不清楚,他身體的機能有些損傷,不止是脫水和中毒這麼簡單。他已經在這裡關了好些天,不知道到底經歷過什麼。好在他精神力強,不然估計早和那幾個一樣了。”
老刑下巴揚了揚,指的是角落裡蜷縮的那幾個人。
我站起來走過去看了看,發現蜷縮在角落裡的這兩個人應當就是和虞遠一起執行任務的,老撾這邊的軍方戰士,這兩個人臉色鐵青,渾身瑟瑟發抖,像是發冷一般,最裡邊的那個情況十分不妙,看樣子怕是沒多少時間可以活。
我叫老刑過來看看,老刑也只是搖頭,說沒辦法。
不知道達羅這個僧人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幾乎把人的意志都消磨光了。我立刻想起村子外邊種植的那些罌粟,皺起眉頭,把心裡所想的和老刑說了說。
趙鐵城也意識到,頗爲痛心,問老刑有沒有辦法。
如果我們猜測的不錯,虞遠和這兩個人中的應該就是罌粟提取出來的毒。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虞遠和這兩個老撾的戰士就廢了。
老刑沉默不語,老齊找了個地方一屁股坐下來,道:“我看現在最該關心的是咱們幾個。那個狗日的這麼陰險,用這種辦法對付虞遠他們,咱們幾個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都他媽的說優待俘虜嗎?太他媽不友好了!”
沒人理會老齊的罵罵咧咧。同時也知道老齊說的是實話,虞遠他們三個的事情難保不會在我們幾個身上上演。
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離開這個地方。
我們查看過,這房間就是個密室,沒門沒窗戶,唯獨一個入口就是我們墜落下來的口子。
這口子是在我們進入的那個房間的地板上,擡頭去看,這上面的口子距離我們最少三五米的距離,四周牆壁光的什麼都沒有,想要從這個地方出去,除非上面的人打開門,否則是絕對不可能出的去的。
絕望是什麼?
絕望不是死,是你知道自己要死了,卻沒有自救的能力。
休息了片刻,我忽然想起來柳靈郎還在外邊,立刻問老刑能不能和柳靈郎聯繫上,如果能聯繫上,我們或許能從這個地方逃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