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天賦

“你是說……波莉王后與王子加拉赫都已經(jīng)死了？”

科林注視著面色灰敗的高大騎士驚訝地重複道。

伯恩斯沒有言語，即使王后波莉是自作自受，但作爲(wèi)王室的守護騎士，這也是他的失責(zé)。

“先回去吧。”科林嘆道。

沒想到竟然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是。”伯恩斯低聲應(yīng)道，單腿跳到波莉二人屍體旁邊，一手一個將屍體扛起。

或許是因爲(wèi)單腿站立，這原本簡單的動作，對於現(xiàn)在的他來說，卻差點讓他摔倒。

“你的腳……受傷了？”科林開口道。

“嗯。”伯恩斯沉默點頭。

科林沉吟片刻，凝聚力場將波莉二人屍體從伯恩斯肩上抓起。

他望了望四周深邃漆黑的叢林，繼續(xù)說道：

“走吧，我?guī)泔w回去。”

不等伯恩斯迴應(yīng)，他便一把抓住其肩膀，拔地而起，朝山洞飛去。

雖然解決了獸臉巫師，可週圍是否還有危險，他並不清楚。

而德萊塞等人現(xiàn)在正獨自呆在山洞中……還是帶著伯恩斯儘快返回，和他們匯合，以免再出現(xiàn)什麼意外。

風(fēng)聲呼嘯而過，伯恩斯忍著疼痛，小腿傷口處有血液滲出，隨後被冷冽的寒風(fēng)颳離，在空氣中迅速凝結(jié)爲(wèi)點點血珠。

科林見此，微微蹙眉，稍稍放緩了些速度。

‘畢竟……若是伯恩斯左腿就此廢掉，後面的旅途還得分出精力照顧他。’

‘可惜，自己的手段還是太少，現(xiàn)在想來，治癒類的巫術(shù)竟然一個也沒有掌握……資源，尤其是知識的資源，還是太缺乏。’

一邊想著，他們很快便返回了山洞。

或許是洞內(nèi)升起了火堆，一走進裡面，便能明顯感覺與外界的溫度有所差異。

洞口邊緣的冰棱也似乎有些軟化。

不多時，四周漆黑冰冷的洞壁漸漸亮了起來，橙黃的火光搖曳。

“科林……”德萊塞正準(zhǔn)備問候，可當(dāng)他看清面前景象的時候，瞳孔微縮，腦中如同被大錘擊中，只覺得頭暈?zāi)垦！?

一旁的埃莉爾卻是面色平靜，如同無波的古井。

科林將波莉二人屍體緩緩放下，平靜道：

“具體情況讓伯恩斯?fàn)?wèi)伱解釋。”

說完，他頓了下又沉聲道：“陛下，你有十分鐘的時間處理這一切。”

“十分鐘之後，爲(wèi)避免可能出現(xiàn)的新的麻煩，我們將會繼續(xù)啓程出發(fā)，儘快離開這裡。”

德萊塞總算回過神來，沉默地點點頭，而後深吸一口氣，開始詢問伯恩斯。

而科林則是轉(zhuǎn)身走向另一邊，爲(wèi)他留下空間。

“伯恩斯，說說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說說爲(wèi)什麼波莉與加拉赫死了，你卻還活著！”

身後德萊塞的聲音逐漸揚起，語氣中充斥著難以抑制的怒意。

伯恩斯身爲(wèi)守護騎士，無論是什麼情況，無論是遇到什麼樣的危機，他都應(yīng)該在波莉二人之前死去！

像這樣主人死去，而守護騎士卻還活著的情況，他倒要看看伯恩斯如何向他解釋！

“陛下，是伯恩斯無能……”伯恩斯單膝跪下低頭沉默。

在德萊塞看不見的地方，他眼底閃過一絲堅毅。

‘一切都是爲(wèi)了聖焰王室！’

‘科林巫師就在旁邊……波莉王后的所做所爲(wèi)，不能讓他知道……否則若是因此遷怒聖焰王室……’

“你！”德萊塞怒急……

科林搖搖頭，默默將他們的交談屏蔽，在火堆旁盤腿坐下，開始研究新獲得的冠冕飾品。

將冠冕飾品拿出，看著這精緻的樣式以及金銀交織的模樣，他心中忽的一動，摸出此前德萊塞給他的錫聖學(xué)派信物——那枚同樣是金銀交織模樣的精緻羽毛徽章。

將二者放在手中，無論從做工、樣式、顏色來看，這二者顯然脫不了干係。

也即是說，這冠冕飾品同樣也是錫聖學(xué)派的東西。

沉吟片刻，科林照例開始用精神力與魔力試探。

……

十分鐘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

科林緩緩睜開眼睛，眼裡有著疑惑。

這枚冠冕，不知是否是因爲(wèi)損壞或者其他的原因，無論他是用精神力還是魔力試探，或者二者同時試探……都彷彿如泥牛入海，沒有得到任何的反饋。

‘不急於一時，現(xiàn)在儘快趕路要緊。’

搖了搖頭，科林熄滅火堆，帶著蕾妮姐妹起身。

“準(zhǔn)備好了嗎。”科林牽著旁邊的馬匹，朝德萊塞詢問道。

“準(zhǔn)備好了。”德萊塞點頭，面色平靜，已經(jīng)看不出悲傷。

嗒嗒嗒——

走了兩步，科林忽然停步，轉(zhuǎn)頭掃視一圈，疑惑問道：

“伯恩斯呢？他不和我們一起走麼？”

德萊塞面色冷漠，輕聲說道：

“科林閣下，他要留下來爲(wèi)波莉二人掘墓立碑……”

科林聞言，微微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像這種君亡臣死的事情，太過常見……他並不覺得意外。

“埃莉爾，走吧。”德萊塞回頭呼喚。

此時，埃莉爾正轉(zhuǎn)頭望著洞穴中沉默站立的伯恩斯，目光閃爍。

伯恩斯正靠在冰冷的洞壁上，望著他們一行人離去，身旁是波莉母子的屍體。

見埃莉爾投來目光，伯恩斯堅毅的面容略微軟化，嘴角扯起一絲弧度，說道：

“埃莉爾殿下……走吧。”

聲音雖有些艱澀，但仍舊平靜坦然……

“埃莉爾！”德萊塞沉聲道。

伯恩斯沒能保護好波莉二人，沒能踐行自己立下的騎士誓言！

這是他應(yīng)當(dāng)付出的代價！

“父王。”埃莉爾轉(zhuǎn)過頭，猶豫了下，緩緩開口道，“伯恩斯騎士…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不必爲(wèi)他求情，埃莉爾。”

德萊塞疑惑皺眉，但也沒有生氣，而是柔和勸誡道。

看來……埃莉爾是見伯恩斯獨自留下心有不忍，對他動了惻隱之念。

可在他看來，伯恩斯獨自茍活的行爲(wèi)是大忌……沒有當(dāng)場將其處死，而是爲(wèi)其留下一線生機，他已經(jīng)是十分仁慈了。

埃莉爾……還是不夠明智。

不過，如今聖焰王室只剩下他們二人，而他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

埃莉爾顯然是聖焰王室剩下的唯一希望……未來多加培養(yǎng)吧。

科林回過頭，皺眉看著他們。

“不是這樣的。”

感受到科林的目光，埃莉爾心裡略微著急，連忙說道。

而後不等他們迴應(yīng)，她雙手交疊，貼到額頭之上。

緊接著，無形的精神波動傳來。

科林微微挑眉，有些驚訝。

下一秒。

一個巴掌大小籠罩著白光的人形靈體在山洞中出現(xiàn)，緊接著下一秒漸漸消失在空氣中，彷彿水滴入海，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似乎是察覺到什麼，科林閉上眼睛，仔細(xì)感受一番。

卻並未察覺到有任何異樣。

“父王，科林大人。”埃莉爾主動開始快速解釋道。

“在今天晚上，在我拿到姐姐埃莉卡的骨灰盒之後，我便發(fā)現(xiàn)我擁有了這樣的能力……或者說，激發(fā)了這樣的能力。”

科林打斷埃莉爾的講述，好奇問道：

“那個靈體……還在嗎？”

在不施展巫術(shù)的情況下，以他的感知並未能察覺到靈體的存在。

“還在的。”埃莉爾閉上雙眼。

唰。

幽幽的白光再次憑空浮現(xiàn)，就在科林前面不遠(yuǎn)處。

白光堅持了一會，又再次熄滅消失，彷彿閃爍的螢火蟲失去光芒。

科林心中驚訝。

他在黑石島的時候曾聽說過，某些人天生會有特殊的天賦……但卻從未見過。

沒想到埃莉卡的妹妹竟然是這樣稀有的存在。

“你剛纔說……剛剛纔激發(fā)能力？”似乎是想到什麼，科林開口問道。

“是這樣的，科林大人。”埃莉爾有些緊張的捋了捋耳側(cè)的碎髮。

“在六年多接近七年前，我母親去世的那天之後，我便漸漸開始發(fā)現(xiàn)自己偶爾能看到一個幻覺，並聽到它發(fā)出一些奇怪的聲音。”

“通常來說，我並不能聽懂聲音在說什麼，或者說，那些聲音本就沒有含義，而那些幻影看到的主要形態(tài)是一個白色的光團。”

說道這裡，埃莉爾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下還是繼續(xù)說道。

“在母親死後，漸漸沒有人和我聊天，身邊接觸的人也越來越少，於是我開始和幻影說話……

總之，幻影一直沒有反應(yīng)，直到今晚，我拿到姐姐的骨灰盒之後……便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能控制它。”

“嗯，”科林點頭，接著又補充道：

“繼續(xù)說吧，你想和德萊塞說些什麼？”

埃莉爾突然顯露的天賦，讓他願意多給一些時間。

“感謝您，科林閣下。”埃莉爾點頭謝過，接著繼續(xù)講述：

“在今晚伯恩斯騎士帶著波莉王后與加拉赫出去的時候，我突然心念一動，召喚出了幻影跟了上去。”

聽到這裡，似乎是預(yù)感到什麼，伯恩斯的面色漸漸變得焦急，忍不住開口道：

“埃莉爾殿下！”

埃莉爾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斬釘截鐵道：

“所以，父王，我知曉發(fā)生的一切。”

“波莉王后之所以死去，並不能怪伯恩斯騎士，而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再然後，她便將整個事情真實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事情就是這樣。”

埃莉爾說完最後一句。

撲通！

身後的伯恩斯突然重重跪倒在地，深埋頭顱。

另一邊的德萊塞也反應(yīng)過來，面色漸漸蒼白，連忙向科林跪下。

‘波莉王后做出了這樣的事，即使是沒有成功，但誰也無法保證科林巫師會怎麼想。

最壞的情況……是科林會覺得這樣的決定，並不是波莉一人的想法，而是他們一同商議得出的結(jié)果。’

‘但眼下也並不好開口解釋說這只是波莉的想法，與他們無關(guān)……

畢竟，若是弄巧成拙，讓科林以爲(wèi)他們在推脫，那就全完了。’

德萊塞深埋著頭，心中的思緒紛雜散亂。豆大的汗滴從額頭冒出。

“起來吧。”科林說道，對德萊塞等人的反應(yīng)，他並沒有感到意外。

但這明顯是波莉個人的想法，他還不至於遷怒其它人。

“不知者無罪，波莉已經(jīng)死了，也付出了足夠的代價……”他繼續(xù)說道。

德萊塞聞言，總算是鬆了口氣。

他站起身，回頭看著伯恩斯，面露慚愧……又想到波莉，但心中原本的悲傷，卻已經(jīng)被憤怒和慶幸取代。

“走吧，別再耽擱。”科林開口催促道。

說完便帶頭朝外走去。

“伯恩斯，跟上。”德萊塞開口道，接著猶豫了下又補充道，“我錯怪你……”

“不，這並不怪陛下您。”伯恩斯開口打斷道。

德萊塞頓了下，心中愧疚更甚，微微吐出口氣繼續(xù)說道：

“走吧，伯恩斯騎士。”

一行人翻身上馬，漸漸遠(yuǎn)去。

*

*

*

一個多月後。

凜冬的寒意漸漸消失，一絲春意在廣袤的大地上悄然出現(xiàn)。

此時正是上午。

叢林中，金黃的陽光穿透繁密的綠葉，在下方騎馬的行人身上印下斑駁的痕跡。

蕾妮擡手擋住陽光，看著上方樹木間飛過的白色鳥雀。

長長的如同絲帶般的白色尾羽，是她以往在海上從未見過的樣子。

“馬上就要走出叢林，注意戒備。”

溫和磁性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收回目光，蕾妮朝前望去，一個穿著灰白巫袍的俊美身影映入眼簾。

在他的前方，漸漸有亮光傳來……叢林的出口就在眼前。

而若是地圖沒錯，等他們走出叢林，差不多也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蕾妮的眼睛亮了起來，心裡忍不住浮現(xiàn)出期待。

並沒有讓她等待太久，只是片刻，他們一行人便走出叢林。

科林一馬當(dāng)先，身後蕾妮姐妹、德萊塞三人緊跟其後。

和煦的陽光照耀。

首先感受到的是風(fēng)，春日特有的帶著些許溫潤氣息的微風(fēng)。

緊接著便是前方遠(yuǎn)處如同長龍盤踞的高大灰白城牆。

這裡便是梅雷迪斯城……外圍的梅雷迪斯王國。

梅雷迪斯城是國中之城。

它的外圍是一個巨大的凡人與巫師混居的王國，在其周邊還有著許多或大或小的王國。

它們依附著梅雷迪斯城，也拱衛(wèi)著梅雷迪斯城。

科林輕輕吐出一口氣。

一走出叢林，他便明顯感覺魔力濃度有所提升……已經(jīng)達(dá)到了以往在黑石島山下的水平。

雖然算不上高，但比起這一路走來經(jīng)過的地方已經(jīng)算好得多。

輕夾馬腹，他們驅(qū)使馬匹繼續(xù)往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