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黑沉沉的夜,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都漏不下來。八一??中文?W?W?站著兩個人影,他們趁著手電筒的光線,將一瓶子膠水塗抹在牆面上。
“喂,愣著幹什麼?快鏟啊,一會兒天就亮了。”高個子男人催促他的同伴。
另一個男人哦了一聲,一雙眼睛卻仍然盯在牆面上不動。
“看什麼呢?又不是第一次見。”高個子男人又催促了一遍。
“我……我總覺得那女人在看我……”他囁嚅著。
“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瘋了吧,只要咱撈了這筆,願意跟你的女人十根手指頭都數不完,快乾吧。”
“嘿嘿嘿,也是。”他不再猶豫,拿起鏟子朝牆上砸過去。
周茉在玻璃門上敲了敲,她不等裡面的人迴應就推門走了進去。看見她進來,崔明寒原本放鬆的身體一下子繃緊了,他看著她,眼睛裡充滿了警惕,“有什麼事下班再說吧,現在是辦公時間。”
“辦公時間?那你是不是應該稱我一聲周總。”見他這副樣子,周茉原本愉悅的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
見她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崔明寒趕緊從座位上站起來,“周總,坐,我給您倒杯茶。”
“你非得這樣對我嗎?”周茉徑直走到他面前,“是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還是你笨到連這麼明顯的暗示都聽不出來,應該不是後者吧,我們的崔主任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多年,面對感情竟然連個三歲的小孩都不如嗎?”
“周總,你聽我說……”
“你要解釋什麼?你是想告訴我你還忘不了她,還是想說我這個人太絕情了,才三年時間就把甄哲忘了個乾淨。”
“我是想說,這門的隔音效果不大好,你能不能聲音小一點。”
周茉啼笑皆非的看著面前的男人,終於,她翻了翻眼睛,抓起包準備離開,走到門邊她停下了,“我今天來是告訴你我朋友在山裡開了家客棧,想約著你和徐行趁著週末出去散散心,我們暫定明天早上七點從單位出,你要是不方便或者怕影響不好就不要來了。”
說完她就走了出去,把那扇玻璃門重重的關上了。
第二天飄著綿綿細雨,崔明寒如約來到單位門口,他從車裡走出來,倚著車門點燃一根菸。
來這裡是他思來想去一夜做出的決定,他本不想跟周茉走的太近,但是既然徐行也要過來,他也就不能不去了,畢竟當時是他和周茉兩人一起計劃將徐行留下的,目的就是爲了能讓他儘早從感情的創傷中走出來。
崔明寒見周茉的車子朝這裡開了過來,於是他狠狠的吸了幾口煙,然後把剩下的半截菸頭丟到垃圾桶裡。
“徐行還沒來,”他看著一身休閒裝束從車上走下來的周茉說道,“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
“他來不了了。”
“什麼?”
“他說自己病了。”周茉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似的低著頭不敢看他。
崔明寒知道她沒有撒謊,因爲她一向單純,但是另外一個人,就不一定了,他簡直能想到他雲淡風輕的告訴周茉自己生病了的樣子。
“那我們……還去不去?”旁邊的小女人試探的問道。
“去,當然去。”崔明寒大大咧咧的回答,心裡卻默默的念道:好你個徐行,你不就是想看我打自己的臉嗎,可我偏不讓你的計謀得逞。
吳汐站在院子口,目不轉睛的看著裡面一個單元門。一個年齡和她相仿的年輕人拖著個大箱子從樓洞中走了出來,他旁邊站著兩個應該是他父母的中年人。他們走到街邊站住不動了,女人用手摸著那個年輕人的頭,“小昱,在國外待了四年,這纔回家沒幾天又急著要走,也不知道你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
“媽,”年輕人拉著女人的手,“我這也不是爲了事業沒辦法嘛,你放心,我以後一年多回來幾次,不再讓你和爸爲我擔心了。”
“朱昱啊,”一旁的男人也話了,“不要太牽掛家裡,男人是要爲自己闖一片天地的,你媽有我照顧呢,你就放心吧,只是一定要注意身體,在國外要是吃不慣,就自己買點菜回來學著做。”
“爸,我身體好著呢,國外的飲食也早就適應了。”他拍了拍男人的手背。
一輛出租車從路口駛來停在這一家三口的旁邊,那年輕人把行李搬到後備箱,然後鑽進車裡,他又一次衝外面的兩人揮了揮手,然後坐著車離開了。那對夫妻一直目送著車子拐了彎完全看不見了,才互相攙扶著走進單元樓。
吳汐還站在院子門口沒動,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果然沒過多久,剛纔那輛出租車又折了回來停在她的身旁。那名叫“朱昱”的年輕人從車上走下來,眼睛中早已沒有了剛纔的神采。他呆呆的站在吳汐旁邊,一直到出租車開走了,才慢慢的化成了一片青色的鱗片狀的東西,輕輕的飄進她的袖口。
“剛纔聽你的意思,我以後每年都要化成他的模樣來這裡幾回咯?”應龍的聲音從她的袖子中傳出。
“他召你出來是爲了捕獲三足金烏,而我,只讓你幫我做這麼一件事情。”
“人類就是這麼傻,寧願自欺欺人的活著,也不願面對現實,失蹤四年的兒子突然就這麼回來了,他們竟然連問都不問一句,就選擇全盤相信我編的謊話。”袖子裡傳出一聲不屑的嘲諷。
“你哪裡知道絕望的滋味,人在絕望的時候,哪怕是面對一個毫無根據的謊言,都會當成救命稻草牢牢抓住,更何況,是他這個人活生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呢。”
“你說的倒是冠冕堂皇,那我問你,既然人的平安是最重要的,你又爲何要我將那麼一大筆錢交給他們呢?”
吳汐低頭笑了笑,“妖怪就是妖怪,不怪你理解不了。其實就連我自己,以前也不懂那個人爲什麼要收人錢財,當時他還說我總有一天會明白錢的重要性,現在,我總算是切身體會到了。”
袖口中傳來一陣哈欠聲,“越聽越糊塗了,說吧,現在我們要去哪裡?”
吳汐凝神想了想,“這麼久沒出來,不如四處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