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這個小狐貍精在作怪!”嚴老太太停下腳步,很快便將注意力轉移到夏福心身上,臉頰上的肌肉抖了抖,滿頭白髮都像要飄起來一樣,“是不是你又攛掇著以劭對付他二叔的?”
莫名又躺槍的夏福心懵了下,“啥?”
“上次放過你,沒想到你居然還死盯著我們嚴家不放,真是造孽啊!”嚴老太太話說著,挎在胳膊上的手提袋就跟著甩一下,顯見非常激動,“你……你,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
話說完,揚手就要過來打夏福心。
這就是活生生的撒潑耍賴不講理地遷怒了。
夏福心臉上瞬間就冷了下來,一擡手抓住她的手腕,強忍著想把她掀個跟斗的衝動,“老太太,冤枉人也得有個度。您誇我是狐貍精我很感謝你,但是這些莫名其妙的罪名我可不敢認!”
辛傑克腦門上都是汗地跟進來,見狀更是頭疼,連忙上前勸道,“是啊,老夫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咱們不動手……”
嚴老太太掙扎了幾下,沒能把自己的手拉回去,氣得整張臉都綠了,“要不是你勾引以劭,他怎麼會變得這麼冷血?”
您大孫子一直都這麼冷血好嗎?別什麼屎盆子都往她身上扣啊!
夏福心翻了個白眼,實在不想和她爭執下去。
“冷血那是您老覺得,他的所作所爲對我而言充滿了人情味。”
嚴老太太讓這句話氣了個夠嗆,“你的意思是他對自己的二叔一家做出那樣的事還值得誇獎了?”
夏福心聳了聳肩,“隨便你怎麼想,我可什麼都沒說。”
“你爸媽就是這麼教你的?你的家教呢?”嚴老太太氣到最後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眼睛直勾勾瞪著夏福心,像是恨不能把她臉上那無所謂的模樣給打掉。
“我家教好著呢,起碼我爸媽就沒教過我任何不好的習慣,比如一上來就劈頭蓋臉的罵別人沒家教。”夏福心一臉淡定,看著她笑,“您說是不是啊,老夫人?”
“放肆!”嚴老太太手指著她,厲聲道,“在我們嚴家的地盤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既然你要巴著以劭不放,那我就先教教你什麼叫做規矩!”話說著,手一揚又突地朝夏福心臉上打過去。
夏福心往後退了一步,忍無可忍地再次抓住她的手腕,“老夫人!我敬重你是以劭的奶奶,但是如果您老再這麼蠻不講理,就別怪我反抗了!”
她都還沒假進嚴家呢,這就開始跟她擺老太君的譜了,那要是她正嫁給嚴以劭以後還得了?
“你敢——”
“夠了!”
樓上突然傳來嚴以劭蘊藏著怒意的聲音。
嚴老太太跟夏福心反射性一齊擡頭看向樓梯口方向,身上纏著繃帶的嚴以劭一手按著胸口,臉色蒼白地讓老程扶著站在樓上,話說完,又忍不住捂著胸口用力咳嗽了好幾聲,胸膛劇烈起伏連站都站不穩,
夏福心也顧不得目瞪口呆的嚴老太太,甩開她的手飛快地跑上樓,急忙扶住他,“你怎麼出來了?萬一傷口裂開怎麼辦?”
話說著,連忙示意老程和她一起把人扶回去。
嚴以劭攔著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先等等,又做了好幾下深呼吸緩解肺部的撕扯般的疼痛,這才眼神冷淡看向樓下的嚴老夫人,脣色白得嚇人,“如果奶奶你……是故意來羞辱我的話,那就回去吧。”
嚴老太太滿身的怒火,讓他這一眼看得彷彿跟被冰水澆到一樣,從頭冷到底,“我……”
哆嗦了兩下,錯開眼不敢看他,突然沒了剛纔囂張的氣焰。
她不喜歡嚴以劭這個孫子就是因爲他這冷冰冰的個性,當奶奶的被自己的孫子降住,這說出去太難聽了,所以基本上她都儘量避免跟他正面對上。
“好了,先回去吧。”夏福心眼見他胸口繃帶又滲出血色,心疼得簡直想尖叫。
嚴以劭這次沒反對,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看著她眼神裡帶著明顯的愧疚——樓下是他的奶奶,就算他再不喜歡,也不可能當真對她做出什麼懲罰來,只是委屈了夏福心,剛剛白白被罵了一頓。
“抱歉……讓你受委屈了。”
“委不委屈的,你明白我就很高興了,用不著道歉。”
原本滿腔的抱怨因他這句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夏福心嘴角咧著,將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小心翼翼地重新把他扶回房間裡去。
這段時間一直都在美國看著公司的辛傑克見狀也急忙跟上前去探聽自家boss的情況。
客廳裡只剩下臉色鐵青的嚴老太太還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著,死死抓住了掛在胳膊上的挎包。
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過了會兒才咬著牙,猶豫著上了樓。
嚴以劭傷口裂開,夏福心不敢隨意給他換繃帶,扶著他躺下後便一直抓著他的手,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老程已經飛快跑去通知勾燁來救命了。
辛傑克站在牀邊也有些無措,連習慣性託眼鏡的動作都忘記了,心裡不止一萬遍地自責,要是他努力點扛住了嚴老太太的撒潑,不讓她出現在嚴以劭面前,他也不會因爲發怒扯裂了傷口。
“boss,你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還是不要輕易動怒了。”辛傑克想了下,咬牙道,“老夫人的事……我會盡快解決的,你不用擔心。”
“嗯。”
嚴以劭喘著粗氣應了一聲,死死忍著因爲傷口二次撕裂產生的疼痛,額上很快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夏福心一邊緊緊抓著他的手,騰出另一隻手擰了毛巾給他擦掉那些汗,眼眶忍不住又紅了。
嚴以劭疼得眼前一陣模糊,還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緒,抓著她的手掌微微虛握了下,低聲安慰道,“我沒事,別,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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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福心點著頭,將蓄在眼眶裡的淚都甩了下來,“我相信你,你別說話了,忍著點,勾燁很快就到了。”
老程速度很快,也幸好勾燁並沒有離得太遠,所以兩人很快便趕了過來。
路過正猶豫地站在樓梯口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過去的嚴老夫人身邊,兩人都沒有停留,徑直進了房間裡。
經過一番手忙腳亂的搶救之後,勾燁和後來趕到的菲力合力重新縫合了嚴以劭的傷口,換上藥之後又給他打了一針麻醉劑。
嚴以劭這才疲憊地睡了過去,呼吸有些輕,勾燁查看了下,又把呼吸器給他戴上了。
嚴老夫人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瞧見裡頭人影晃動,又是各種刺鼻的藥味和血腥味,想了想還是沒敢進去,又退回了樓下,兀自坐在客廳裡,像尊泥塑的菩薩一般。
窗外日影西斜,很快就到了傍晚。
夏福心好不容易等嚴以劭呼吸平穩下來,勾燁說他已經脫離危險,才扶著有些漲的腦袋走下樓。
結果路過客廳的時候,就看到嚴老太太就坐在沙發上,正拿著她之前切好的水果甜點吃,一副剛纔發生什麼事都跟她無關的模樣。
自己的大孫子命都差點沒了,她非但連看一眼都沒有,居然還有心思坐在這裡吃東西!
想到這樣冷血的老女人居然是嚴以劭的奶奶,夏福心就忍不住替他心寒不值。
懶得跟這種人打招呼,夏福心瞪了把她帶過來的辛傑克一眼,隨後目不斜視地穿過客廳。
嚴老太太見她出來,立刻挺起背脊,將手上的東西放到桌面上,回過頭想開口,但是看到夏福心難看的臉色,又只能訕訕地坐了回去,眼睜睜看著她進了廚房。
回頭見辛傑克也出來了,連忙站起身迎上去,“辛秘書,我們以劭到底怎麼了?他那身血是不是剛纔那個狐貍精害的?”
辛傑克簡直頭疼欲裂,“老夫人,你也看到了,我是今天跟著你一起過來的,具體的事情我也還沒弄清楚呢。”
見她提到夏福心,又忍不住道,“boss的傷是有人惡意弄出來的,但那個人絕對不是star,她是最捨不得boss受傷的人,您就別……”
本來他是想說您就別總是揪著夏福心一人不放了,後來想了下,估計以這老太太固執的個性是聽不進去的,也就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搖了搖頭也跟著走了。
勾燁跟菲力是真性情,一向對這位老太君沒多少好感。
兩人最後也沒留下來吃晚飯,只是敷衍地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越過她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感覺被無視了的嚴老太太心情簡直糟糕透了,也不覺得其他人這麼對自己有錯,只是下意識地又把自己受了委屈的事算到了夏福心頭上,對她是越發討厭了。
見夏福心端著一個小碗朝樓上走去,便搬出了長輩的架子喊住她,“你給我站住!”
“老太太有什麼吩咐?”夏福心眼神森冷,有些厭煩地看過去一眼。
“你幹什麼去?”嚴老太太攏了攏鬢邊的頭髮,目光往餐盤裡看了眼,冷嗤了聲,“這是要送吃的給以劭?也不看看你做的這是什麼?這麼清淡怎麼吃得下去?”
話說著,又左右看了看,“這屋子裡的傭人呢?都跑哪裡去了?怎麼就找不到一個能好好做飯的人?”
“……”
夏福心冷笑聲,根本懶得搭話,轉身就走。
有些人值得尊敬,但是有些人你對她尊敬,她不會覺得你好,只會越發蹬鼻子上臉而已!
嚴老太太一轉身才發現夏福心已經走遠了,當下氣得跳腳,“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
夏福心權當蒼蠅在耳邊叫,腳步沉穩上了樓,進入嚴以劭房間後又把門關上了上去,將樓下所有聲音都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