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運吉也不知自己今天怎麼了,離開那家百事通店後,心情一直很鬱悶。這種莫明其妙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才消失了。
他這時回想起來,才覺得自己剛纔的言行很不正常。
自己明明不知道那個店,也從沒去過那個店,怎麼突然鬼使神差地想到要去那家百事通店?
更奇怪的是,自己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難道是聽同事們議論時,無意間記住了那個店和她的名字?
可是自己是聽誰提到過那個店和她的名字的呢?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思不得其解,發呆半響,最後竟胡亂臆測:“也許我跟她纔有緣分吧?沈俊命中不該得到她,所以纔會失蹤?!”
回想了一會她的樣子和神情後,他心裡不禁有些激動和得意:“沈俊到現在爲止仍下落不明,估計兇多吉少,她雖然把我誤會成沈俊了,不過沒有關係,她遲早會明白我是誰。她好象對我印象不錯!”
儘管對方沒有正式工作,也許還有其他一些條件也不太理想,但他還是決定要採取行動!
爲了掃清雙方的障礙,他決定給那個女人打去電話,結束雙方的不正當關係。
“不管沈俊的失蹤是否與她有關,也許和平解決矛盾纔是應取之道?繼續敲詐她,弄不好也會象沈俊那樣突然消失!”
他並不愛那個女人,死皮賴臉地糾纏人家,其實主要是出於一種不正常的報復心理。
兩年前,他從大學畢業後,跟許多同學一樣,沒有回家鄉,或者到另一座陌生的城市去闖蕩,而是選擇留下,在這個曾今讀了四年大學的城市裡找到了工作。
剛參加工作那一年,他過得很充實,幾乎把自己的全部熱情都投入了新的工作和學習中,不但很快熟悉了公司的各種業務,而且與同事們相處也比較愉快。
但在工作的第二年,他開始有了一些變化,雖然工作還是很積極,內心中也有向上爬的野心,但他還是將一半以上的精力放到了享樂上面。經常利用公司的電腦和辦公電話,與一些新認識的年輕女孩聯繫。
他本來就是一個很健談的人,每天都象吃了興奮劑一樣,見到任何同事,他都表現得很熱情,不管跟誰,他都總能找到話題。在電話裡他更是能聊,就是跟同性朋友,他也能聊上十幾分鍾!話多得讓一些男同事都有點不習慣。
當然,他對異性更感興趣,經常和一些女孩子一聊就是半個小時以上,甚至有時可以聊上幾個小時!儘管公司每月會給他報500元電話費,但他還是不夠打,幾乎每個月都要自掏腰包,貼補多打出的幾百元電話費!
同事們都覺得他是一個充滿活力和熱情的人,雖然知道他經常跟異性聯繫,但並不認爲他壞,年輕人嘛,這樣很正常。
不過,絕大多數同事都不會想到,他並不象他們想象的那樣單純。相反,他的個人生活其實比較風流,甚至有點糜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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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相和身材比較好,加之性格也很討人喜歡,所以不少女孩子都很喜歡他。他表面上很單純,其實很有心計。哪種女孩可以佔便宜,哪種女孩不能招惹,他心知肚明。對於那些真心想跟他交往的女孩,如果對方的條件,特別是外表條件不是很滿意的話,他都會刻意保持距離。而對女網友,他卻沒有那麼多顧忌,只要對方答應見面,只要對方長得不是太對不起觀衆,他都不會放過機會。另外,他每月都會找幾次小姐,甚至經常將一半左右的工資花在嫖小姐這種事情上面。
那個女人也是他通過QQ認識的,他跟對方聊了幾次後,便提出視頻聊天的要求,卻被對方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但那女人還是很喜歡和他聊天,兩人聊過一段時間後,女人也對他說了一點實情,原來她早已結婚,是一個全職太太,丈夫是某上市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並被調到某個縣城去做分公司總經理去了,因爲丈夫不在身邊,她覺得寂寞,所以想通過網絡打發一下無聊時間。
他聽說後,雖然明白對方年齡肯定比自己大,但猜想她最多也只三十幾歲,想到對方心裡空虛,覺得有機可乘,因此更加賣力地勾引對方。
兩人通過QQ聯繫了一個月後,她終於同意了見面的要求。但當他真的見到她時,他卻大失所望,甚至有一種反被勾引的感覺!因爲她比他大了十幾歲,幾乎都可以當他的媽了!
儘管內心有種羞恥感,但他還是與對方發生了肉體關係。
之後,他雖然不再願意跟她QQ聊天,每次只要對方在線,他都要故意隱身,但那女人似乎有點喜歡他,有時會給他發一些曖昧的短信。
儘管他想結束這種不正當的關係,但在寂寞的夜晚,在找不到聊天對象的夜晚,他還是會想到她,並將對方當做填補空虛和泄慾的工具,又與她偷偷去賓館開了幾次房。
他本來想大家就保持這種關係,不料那女人可能感覺出自己只成了他的性工具,首先提出了中斷來往的要求。並在他特別需要她的夜晚,故意拒絕他!這使他感到自己很沒有面子,覺得自己不但被對方佔了便宜,而且還被對方玩厭了!
因爲他有一種被對方玩弄後又被拋棄的屈辱感,並且他對她的身體,也有一種畸形的貪戀。所以在幾次要求被拒後,產生了報復心理,於是他利用前幾次在賓館開房時給她拍的一些祼照敲詐她!
他聽她說過,她的丈夫年薪有五十多萬元,所以他決定獅子大開口,想用自己保存在筆記本電腦裡的那些祼照換10萬元錢!爲了不讓她的丈夫發覺,他也給對方留了餘地,主動提出可以分期付款。
那個女人對他的要挾非常羞怒,在QQ裡痛罵了他一頓,甚至威脅他,要他注意安全。
他本就不是一個怕事的人,何況他又深知對方絕無膽子對他採取行動。他認爲10萬元錢,對於一個年收入在50萬以上的家庭來說,並不是大事,何況還是分期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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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個年收入在50萬以上的家庭來說,並不是大事,何況還是分期付款!她有丈夫,還有一個在讀高一的女兒,他看得出她其實也很愛自己的家,絕不會爲了區區10萬元,就跟自己來個魚死網破,因此他根本不把對方的威脅當一回事。
但沈俊的突然失蹤,卻給他敲響了警鐘。雖然他並不敢肯定是對方下的黑手,但還是有了一點懷疑和擔心。他正猶豫要不要體面地收手――結束不正當關係,但又不能讓對方認爲自己是因爲害怕才主動言和,哪知今天卻鬼使神差地去見了夏海燕!
“也許是上天在幫助我懸崖勒馬,所以故意安排我們見面!”
因爲心中有了愛,他的良心也開始覺醒。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行爲不但有點卑鄙,而且也很危險,他坐不住了,假裝要上廁所,離開了辦公室。
這些事情當然不能在廁所裡講,即使男廁所沒人,也要防隔牆有耳。他進了電梯,並按下“1”和“14”兩個鍵。
他當然不會知道,其實電梯裡並非只有他一人,就在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個鬼魂!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鬼魂看在眼裡。
因爲是在大樓裡,陽光不能直接照射到身上,所以沈俊沒有趴在他的背上。
沈俊看見他同時按下兩個樓層鍵,立即猜到他真正的目的地是在14樓。因爲14樓、4樓和24樓,這三層樓根本沒有裝修,也自然沒有人在這幾層樓裡上班。
他按下“1”鍵,只是不想被其他人發現有人進了14樓。
果然,電梯在14樓停下並打開門後,武運吉出了電梯,並馬上按下“關閉”鍵。看著電梯樓層數變成“1”後,他才走進空蕩蕩的毛坯房裡,摸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
電話通後,他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希望和平分手的想法,並保證會刪掉電腦裡的那些祼照。
那個女人也似乎猜到他其實已經有點恐懼自己了,也想見好就收,只是有點不放心對方是否會刪除照片。
“你不放心的話,乾脆今晚到我的租處,我當著你的面刪除!”
“……算了,就算我去了你那兒,你如果真想保留那些照片,也可以在我去之前,備份到別的電腦或者U盤裡。”
“那你要怎樣才能相信呢?”
“我只希望你不是心血來潮。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好過,所以希望大家好說好散,沒必要非得弄到今天這個地步,你說呢?”
“是呀,我也有點後悔,不過,你不要以爲我是怕了你,我只是覺得有點對不起你。”
“但願你說的是真心話。”
他們沉默兩秒鐘後,同時說出“再見”兩字,兩人都苦笑了一下,然後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後,武運吉象終於放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似的,長長地吐了口氣。
他在空敞的樓屋裡抽了一支菸後,才乘電梯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沈俊沒有跟著離去,他孤獨地站在電梯口旁邊的窗臺邊,呆呆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
他本來以爲對方是來打敲詐電話的,卻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現在看來,他們雙方都想和平結束,可能不會再聯繫了。自己想通過他,找到那個有僱兇殺人嫌疑的女人的計劃,也很難實現了。
他默想一會,忽然想到:“我怎麼忘了,昨晚他利用辦公電話,給她打過一個電話,我只要通過查詢話機的去電記錄,就能查到她的電話呀!”
心念於此,更不遲疑,馬上按下電梯的“上”鍵,又回到了武運吉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只有武運吉一人,其他同事不知溜班到哪兒去了。
他見武運吉正若有所思地在一張紙上寫什麼,有些好奇,於是走到他身後去看。
結果這一看,他不由全身微微一震!
原來武運吉正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在無意識地塗鴉。一張打印後作廢的A4紙上面,寫著十餘個相同的名字:
夏海燕!
“看樣子他對夏海燕有那個意思!”
沈俊心裡不禁暗暗後悔,自己不該附身在他身上,去看夏海燕。
現在他已明白,武運吉其實是因爲被自己附身了,成了自己的替身,所以去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說了自己想說的話。
但現在誰是誰的替身?這個帳他已算不過來了。
本來,他已經死了,夏海燕跟他已經沒有關係。但想到武運吉將代替自己,他又不甘心。不要說自己很可能是當了武運吉的替死鬼,就憑武運吉敲詐那個女人這一點,他就實在從心裡鄙視他。
夏海燕跟誰好他都管不著,但如果是跟武運吉好上了,他卻淹不下這口氣,也很爲她不值。
他決定要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夏海燕,他都不能讓武運吉得逞!
但怎樣才能阻止這件事情的發展呢?他坐在武運吉後面的林琳的位置上,默想一會,決定還是從查詢那個女人的電話下手。
他正想趁武運吉沒有使用辦公電話的機會,馬上查詢一下里面存儲的去電記錄,忽然林琳走進來,象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神色激動地對武運吉說道:“天,你聽說沒有?沈俊的屍體被人發現了!”
沈俊、武運吉聽了都是一震。
“真的嗎?在什麼地方發現的?”武運吉一邊慌亂地將寫有夏海燕名字的打印紙放進辦公桌的抽屜裡,一邊問道。
“聽說是在陳家村附近的一片樹林裡!好多人都坐車看去了!”
“難怪辦公室沒有人!我剛纔上廁所去了,沒有聽說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你知道嗎?”
“我不是很清楚,其實是不是沈俊也不一定,聽說是公安局打來的電話,因爲公司已將沈俊失蹤的事情報案了,恰好公安局今天接到了一個報案電話,說陳家村的一個村民在村前的一片樹林裡發現了一具年輕男人的屍體,公安人員發覺屍體的體貌特徵跟沈俊很相近,所以給公司領導打來電話,叫派人去現場辨認一下。江總和羅保衛他們已經坐車去了,好多同事聽說後,也找車子跟去了。”
※※※
武運吉正要再問,與沈俊一個辦公室的劉丹和孫靜兩人跑了進來,大聲招呼林琳道:“林琳,鄭天已經找到了一輛車子,他在樓下等我們,我們一起去陳家村看看!”
林琳道:“不去吧,我覺得太恐怖了!如果真的是沈俊,那麼多人已經去了,自然認得出來……”
“我也有點怕,不過去現場看一下也沒關係,我們不去看屍體就是!”劉丹說道。
孫靜道:“人都跑光了,你們兩個還呆在辦公室上班嗎?”
林琳聽說她們不去看屍體,稍稍放心,對武運吉說道:“走,一起去看看!”
武運吉神色有些慌亂地說道:“你們先去吧,我還有點事情,等會我自己找輛出租車去。”
孫靜道:“鄭天已經找到了一輛車子,你何必又花錢招出租車!”
“你們先去吧,我有點事情要辦。”
三人見他真象有什麼事,便不再勸,匆匆離去。
沈俊沒有附身到幾個女同事身上一起離去,雖然他已經知道自己死了,但聽說自己的屍體被人發現的消息後,他還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怖感,不敢去看自己的屍體。
他就象一個沒有思想的靈魂,只是發呆。
雖然林琳說那個屍體是不是他還不一定,但他已經認定那是自己無疑。
那晚他雖然沒有認出那片樹林是哪兒,但從方向和路程遠近看來,那片樹林確實是在陳家村附近。
武運吉估計三名女同事下了樓後,才走過去將辦公室大門關上了。回到位置上,立即拿起辦公電話,開始撥號碼。
“他在跟誰打電話?是不是在給那個女人打電話?”沈俊默默坐到他後面的位置上,拿起了分機的話筒。
振鈴聲響了半分鐘後,對方終於接了電話,但沒有說話。
“喂,我不是反悔了,又打來電話,我只是想問你一件事情。”武運吉小聲說道。
“什麼事情?”
“說句老實話,你到底僱兇殺人沒有?”
“你什麼意思?”
“我跟你講過,我們公司有一個叫沈俊的同事失蹤了,現在他的屍體已經被公安局找到了!”
“哦!”
“這件事情到底與你有關係沒有?”
“沒關係。”
“求你說句老實話!如果是你乾的,我絕不會報警!我只是害怕……”
“你害怕公安局查出你敲詐我的事實吧?”
武運吉乾咳兩聲,沒有吭聲。
那女人輕輕嘆了口氣,“我真的與這件事情沒關係。你想,如果我真的象你猜測的那樣,僱兇殺人了,那我不是等於有兩個把柄被你握在手裡了嗎?那我會放過你嗎?”
武運吉倒吸一口涼氣。
“放心,你前段時間做的事情,雖然很可惡,我也說真話,確實恨不得殺死你,但我真的沒有請人殺你,你同事的事跟我真的沒半點關係。”
武運吉吁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我希望你能將那些照片刪除,留下來對大家都不好。”
“你放心,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賭咒。”
“那好,希望我們今後都不要再幹涉對方的生活。”
“好。”
※※※
掛了電話後,他長長吐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額頭上已沁出冷汗。
“看來是我多心了,她確實也沒有膽子幹這種事情。”他將那張寫滿名字的紙揉成一團,扔進門後面的廢紙簍裡後,也關上門離去了。
沈俊沒有跟他離去。他象個呆子一樣,靜靜地坐在林琳的位置上。
“看樣子那個女人與我的死沒有關係,那我到底是怎麼死去的呢?難道……真的象我最初猜想那樣,只是遭遇了一場車禍?”
雖然未經調查,但沈俊偷聽了武運吉和那個女人的電話後,心裡已經打消了對她的懷疑。再說自己的屍體已經被發現,調查兇手也成了公安局份內之事,自己只需等公安局的偵破結果了。打定主意後,他便回到了樓下自己的辦公室。
在沙發上胡思亂想地躺了兩個小時後,同事們便陸續來上班了。
“上午你們去陳家村看過沒有?是不是沈俊?”同事章後福問坐在他左邊的劉丹。
“你不是去看了嗎?怎麼不知道?”劉丹奇怪地反問道。
“我沒去。”章後福一邊小聲回答,一邊給劉丹遞眼色。
劉丹愣了一下,隨即醒悟:對方其實根本就沒打算去看,只是以此爲藉口,提前下班回家了!說道:“是沈俊!我沒敢看屍體,但看過的人都認出那個屍體就是沈俊!”
章後福嘆了口氣,又問道:“是被刀殺死的嗎?”
“聽他們說,不是被刀殺死的,而是被鐵棍之類的兇器打破後腦致死的!”想到前幾天還在一間辦公室有說有笑的同事,現在已經陰陽兩隔,劉丹不禁落下淚來,一邊從包裡摸出餐巾紙來揩眼淚,一邊說道:“聽說他死得很慘,後腦都被打爛了!兇手肯定不止打了一棍!”
章後福嘖嘖嘆息幾聲,說道:“可能兇手跟沈俊有什麼仇吧,下手這樣歹毒!”
剛走進來的鄭天聽見他們的議論,說道:“我估計沈俊是遇到打劫的壞人了!”
章後福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看過沈俊的屍體,不但後腦被打爛了,連衣服褲子也全被拔光了!聽一些村民講,公安人員還在樹林外面找到了兇手沒燒完的衣服碎片。”
劉丹也聽到了這些流言,問道:“你們說那個兇手會不會是沈俊的熟人呀?”
鄭天道:“我分析這種可能性不大,你看沈俊在公司里根本沒得罪過誰,他又是外地人,會跟誰結下這麼深的仇恨?”
章後福嘆道:“難說,他不是在這兒讀了四年大學嗎,進公司裡也快一年了,加起來他在這座城市也呆了近五年了。”
劉丹也有同感,說道:“我看過一些推理小說,兇手如果跟被害者是熟人的話,往往會在行兇後將被害者的衣服等物燒燬掉,這樣可以減少被人認出被害者的機率。”
鄭天道:“我也看過一些偵案題材的電視劇,如果是熟人做案的話,兇手不應該只是燒掉衣物等東西,還會毀掉被害者的容貌,但那個兇手並沒有毀掉沈俊的容貌,所以我認爲兇手是沈俊熟人的可能性不大,是搶劫犯的可能性大一些。”
劉丹聽了也覺得自己分析欠慮,但又有點不服氣,爭辯道:“我覺得不象是搶劫,因爲搶劫犯一般不會一上來就殺死對方,往往是搶過錢後,因爲害怕對方報警,纔會殺人滅口。”
鄭天道:“你怎麼知道兇手是先殺的人?也許兇手是先搶後殺呢!”
章後福認爲鄭天分機得比較有道理,說道:“我有一個疑問,請你們分機一下。”
鄭天劉丹異口同聲道:“什麼疑問?”
章後福道:“聽說沈俊死那晚,本來準備去朱栩老師家吃晚飯的,他爲什麼會去陳家村呢?”
劉丹皺眉道:“這確實是個問題,也許……那片樹林並不是第一殺人現場?而是兇手殺了人後,將屍體用車或者別的工具運到那兒去掩埋的。”
鄭天道:“有這種可能。”
說話間,其他一些同事也陸續進了辦公室,大家談論了近一個小時後,纔開始工作。
沈俊一直坐在沙發上默聽。聽到自己死得那樣慘,心裡又是恐怖又是難過,暗暗發誓:一定要加倍討還血債!如果可能的話,不但要殺死兇手本人,還要滅他全家!
在大家談論時,他也在和大家一起猜測兇手是誰。從大學同學到現在的同事,凡是關係跟自己有一點不友好的人,他都想到了,但沒有發現誰有殺死自己的嫌疑。
“難道真象鄭天分析那樣,可能是遇到他媽的搶劫犯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就死得太不值了,因爲出事那晚,他身上除了一個價值1580元的手機外,只有五百多元錢,狗雜種真要搶,明說出來,自己全部給他就是,爲什麼一上來就給人致命的一擊!
他心潮起伏地思想了也不知多長時間,才發現同事們已經停止議論,開始工作了。於是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想:“不知這條新聞上了網沒有?”
但在網上查過後,並沒有查到相關的報道。心想可能要等到晚上或者明天才能在網絡或者電視上看到相關的新聞,決定這幾天注意跟蹤一下相關的新聞報道,如果可能的話,還要給公安局提供一些可供參考的線索。
想到提供線索,他猛地想到劉丹剛纔提到的第一殺人現場的問題,“唉呀,這是一個重要線索呀!我得向公安局提供真實的情況!”
他激動得想馬上給公安局打去電話,但同事們在,他也不想嚇著大家,只得按耐住自己。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時間,他等大家都走後,立即拿起桌上的辦公電話,因爲不知道公安局的其他號碼,所以他便給110打了電話。
聽他說要提供關於沈俊案子的重要線索後,對方馬上問他是誰,他說你不用管,我反正知道。於是將那晚沈俊要去朱栩家吃晚飯,以及可能在那條公路上出事的事情講了出來。
※※※
接聽電話的警察聽他講得那樣詳細,懷疑他目擊到了兇殺過程,沈俊見對方追問自己的身份,便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後,他坐在位置上發呆一會,看窗外天已黑透,心想自己在辦公樓裡呆了一天,也該出去活動一下了,於是關上辦公室離去。
上街後,他無意識地沿著人行道向前走去。看見燈火闌珊、車水馬龍的街景,看見一對對年輕的情侶從他身邊經過,他心裡倍感寂寞。
在經過電信營業廳時,見裡面的營業員還沒下班,他不由想起夏海燕,心道:“不知她下班沒有?”
雖然她下班與否,跟他已經沒有關係,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去看她一眼。於是他站在候車亭下,等到一輛公交車後,跟著其他一些客人上了車。
10分鐘後,便到了夏海燕上班的那家百事通店。見大門還開著,他激動地走了進去。
店裡沒有客人,夏海燕正神色專注地看著面前的液晶顯示器。
“她在看什麼東西呢?”他默默地盯了她幾秒鐘後,好奇地走到她的身後,一看屏幕,不由神色大變!
原來夏海燕正在看自己的照片!
那張相片是他進公司時,交給公司人力資源部門的登記照片。在相片下面,是關於自己案子的新聞報道。
他不敢多看自己的遺像,忙低下眼去,看下面的文字報道。
但讓他有點失望的是,新聞只是報道了發現屍體的經過,未談公安局對案情的看法,也沒提到公安人員是否發現了什麼線索。
夏海燕顯然已經看過了文字報道,所以她只是帶著一種複雜和恐怖的心情在看他的相片。
看了一會後,她拿起桌上的電話,拔打了一個座機號碼。
沈俊正猜想她是不是要給朱栩打電話,但電話通後,她卻沒有說話,沈俊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發問的聲音。
那男人連餵了幾聲後,不見對方說話,於是掛了電話。
夏海燕也將電話放下,出神幾秒鐘後,她又提起話筒,同時按下重撥鍵。
“她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有男朋友或者心裡已有中意的人?”他不禁有點不安和傷心,如果對方已經有男朋友,那自己死得更冤枉了!
電話響了近半分鐘後,那個男人終於接了電話。
沈俊猶豫了一下,彎下腰去,將自己的耳朵湊近聽筒。
他的臉幾乎已經捱到了她的臉,他甚至聞到她的臉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他心裡怦怦直跳,但沒有移開自己的臉。
“喂,你找誰?”那個男人問道。
他吃了一驚,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
夏海燕遲疑一下,終於問道:“你好,請問你是不是武運吉?”
“……是呀,你是誰?”
沈俊心裡一沉。
夏海燕猶豫了一下,又掛斷了電話。
沈俊也站直了身體,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甚至憤怒感。
這個女人真奇怪,剛看過我的遺照,又給另一個男人打電話!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
他正覺奇怪和惱怒,桌上的電話又響了。
沈俊和夏海燕都猜出是武運吉打來的電話,都沒有動。
鈴聲響了一分鐘後,夏海燕才終於拿起了話筒。
“喂,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只是問你的名字,沒有別的意思。”
“你到底是誰?不說出來,我就一直打個不停!”
夏海燕無聲吁了口氣,終於說道:“我是一家百事通店的營業員,今天早上你來我們店繳過話費,你還記得吧?”
“哦!你是夏海燕!你好!想不到你會給我打來電話!”武運吉本來剛纔有些驚恐和懷疑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聽說是夏海燕後,態度立即變了,語氣顯得很興奮。
夏海燕低咳一聲,解釋道:“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我以爲你……你姓沈,但你說了要繳費的電話號碼,卻是武運吉的名字,我以爲是你代別人繳的費,所以沒問你。但剛纔我接到姨媽的電話,知道那個人……的事情了,我就覺得非常奇怪,明明早上還看見過的人,怎麼會……,我又在網上看到了他的相片,才知道早上看見的人並不是……沈俊,所以我才懷疑你是不是武運吉。”
“哦,是這麼回事呀,呵呵,不好意思,我早上沒有對你說實話。”
夏海燕道:“你早上說的話太奇怪了,我當時還以爲你真的是……他,你不該冒充別人,特別是冒充那個人。”
“你聽我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對不起,我這兒有客戶來了,我掛電話了。”不等對方回答,便掛了電話。
沈俊聽說是這麼回事,心裡的無明怒火平息了下來。
夏海燕呆坐了一會,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就在這時,電腦屏幕下方有QQ頭像在閃,她急忙點擊了那個頭像,看完對方的話後,她飛快地打了一行字:“對不起,我要下班了,晚上如果上網,大家再聊!886~”
沈俊看了她的留言後,心裡一動,默默記下了她的QQ妮稱和號碼。心道:“晚上她若上網,我加她朋友,跟她在網上聊聊!”
夏海燕收拾完好,便關上了大門。
沈俊默默地走在她的身邊,與她並肩向前面的候車亭走去。一邊走,一邊傷感地暗想:“要是我沒有出意外,也許我現在真的跟她並肩走在大街上呢!”
兩人站在街邊候車亭等了幾分鐘後,一輛公交車便到了,夏海燕上車後,沈俊有一種想要跟蹤她的衝動,猶豫好一會,還是沒有上車。
“我已經死了,就不要過份打擾她的生活了,就跟她在QQ上面做個朋友吧。”
目送公交車離去後,他遲疑一會,又返身向公司走去。他的租處什麼也沒有,因此他不想回去。想到今晚也許能跟她在QQ裡聊天,他不禁加快了腳步。
※※※
回到辦公室後,他立即登錄QQ,通過“精確查找”方式,查到了“害怕大海的海燕”,點了“加爲好友”後,屏幕上彈出了一個消息欄:
“你的好友添加請求已經發送成功,正在等待對方確認。”
夏海燕不在線,今晚上不上網也不一定,他只能耐心等侍。其實這事也不急,就算對方加了他爲好友,他也不知道要和她聊什麼。於是他一邊等對方上線,一邊瀏覽其他網頁。
結果這晚她一直沒有迴應,他多次查看過“害怕大海的海燕”在不在線,但她的頭像一直是灰色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不覺便混到了深夜十一點半,她還是沒有迴應。他猜想她今晚肯定不上網了,便關閉了網頁,到沙發上躺下來休息。
第二天早上,同事們來上班後,他又無聲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登錄了QQ,但她還是不在線。
是不在線,還是隱身在線上?他分不清,乾脆又加了她一次好友,但結果同樣是“你的好友添加請求已經發送成功,正在等待對方確認。”
“也許她因爲工作忙,沒有上網吧。”他開始查找與自己案子有關的新聞。
沒有後續報道。他查到的還是昨天在夏海燕那兒看到的那個新聞。
“怎麼什麼事都不順?”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正想看一會今天的新聞,但更不順的事情又接二連三地發生了:
鄭天因爲知道沈俊已死,再不會回到原來的座位上,於是將沈俊的電腦和自己的電腦對換了位置,他改到最後排的位置上,想什麼時候看黃色圖片或者小電影,都更加隨心所欲了。
上午10點過後,部門主任領著一個跑外勤的同事進來,對他說:這就是你的電腦,你儘快熟悉新的工作。
於是,沈俊不但失去了原來的位置,連電腦也不再屬於他了。
沒有了自己的位置和電腦,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經不屬於這個辦公室了。他百無聊耐地坐在沙發上,默然看著茶幾上的舊報紙,心情十分鬱悶。
坐了二十分鐘後,他正想離開辦公室,到沒人的14樓或者24樓去散散心,忽然部門主任又神色奇怪地走進來,問大家:“昨天下午下班後,是誰最後一個離開辦公室的?”
衆人都有些吃驚,孫靜道:“好象大家是一起離開的。”
鄭天道:“是呀,大家是同時離開的,主任,有什麼問題嗎?”
主任沒有說話,快步出了辦公室。半分鐘後,他陪著兩名陌生的年輕人走進來,指著原來沈俊的辦公桌說道:“就是這個位置,他的電話號碼就是你們說的那個號碼。”
那個比較高一些的年輕人點了點頭,在大家好奇的目光注視下,走到那部電話機前,查詢了一下話機上的去電記錄,果然查到了撥打110的記錄。
年輕人乾咳一聲,對一臉訝色的大家說道:“你們不用緊張,情況是這樣的:昨天下午下班後,有人用這個電話給110打了一個報警電話。我們通過電信公司查到了電話號碼,所以想了解一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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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警電話?”鄭天奇怪地看了同事們一眼,說道:“我先申明一下,我沒有亂打什麼報警電話。我是今天上午才調換到這個位置上的,大家可以作證。昨天下午我是和大家一起離開辦公室的。”
年輕人苦笑一下,說道:“你不用緊張,不是亂打報警電話。我們只是想找到這個人,瞭解一下情況,沒有別的意思。”
另一名沒吭聲的年輕人走到同事跟前,對他耳語幾句後,比較高的年輕人對主任說道:“我們想與這間辦公室的所有人都單獨談幾分鐘話,你看……?”
主任道:“這樣吧:你們就在我的辦公室找人談話。當然,我會迴避。”
兩名便衣警察對視一眼,較高的年輕警官說道:“那好,謝謝!”
於是兩人回到了主任辦公室。爲客人倒了兩杯開水後,主任又回到大辦公室裡,對坐在最前面的章後福說道:“就從你開始吧,沒事,公安人員只是想了解一點情況,可能在我們辦公室裡,有人知道一點沈俊出事那晚的情況。”
章後福默默地站起來,去了隔壁的主任辦公室。主任則坐到他的位置上,拿起一張報紙看。
3分鐘後,章後福便回來了,主任又叫劉丹過去談話。
劉丹去後,鄭天小聲問章後福:“沒什麼事吧?”
章後福苦笑道:“呆會你就知道了,沒事。”
“不要議論。”主任小聲提醒兩人。
同事們都不再說話,只在心裡暗暗猜測,到底是誰打了報警電話。
沈俊自然明白公安人員在調查什麼,不禁有些後悔。“本想幫公安局提供線索,卻幫了倒忙!把公安人員的注意力引到了這個辦公室內!”
他決定今後儘量不再做這種事情。知道公安人員是在白忙活,沒興趣奉陪,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他乘電梯到了24樓,象個幽靈一樣――其實本來就是個幽靈――孤獨在站在電梯邊的窗戶前,默默地憑窗遠眺。
因爲站得高,所以看得遠,從這個窗口往龍門站方向看,隱約可見鶴立雞羣似的電視臺的大廈。而在大廈前面不遠處,就有一個百事通店。
“她現在在做什麼?上網了沒有?”
他默默地回想了一會她的樣子、聲音和神情後,心裡忽發奇想:“反正這個大樓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我在哪兒坐都是一樣,乾脆附身到別人身上,去她工作的地方,陪她上班!”
但附身到誰的身上去呢?男同事?弄不好又成第二個武運吉!“引狼入室”的傻事他再也不幹了!附身到一個女同事身上?也不好。雖然別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但他卻能感覺到對方的身體,趴在一個女同事身上,實在有點不象話。
“還是等下午下班後,再去那個店看看吧,反正現在時間對於我已沒有意義,早幾個小時晚幾個小時也沒區別。再說……現在我已死了,去看她也是白看,她遲早會有……”
※※※
想到她其實已經跟自己沒有關係,他的情緒又低落下來。
結果這天他哪兒也沒去。一直呆在無人的24樓裡胡思亂想。直到夜暮降臨後,他才下了樓,乘公交車去了那家百事通店。
很不巧,夏海燕不在,營業廳裡坐著另一個年輕的營業員。
雖然這個女孩也長得不錯,但他心裡已經裝了一個女孩,所以對這個女孩沒有好奇和興趣。心想:“看樣子是兩個營業員在上輪班,還是明天再來看看吧。”
離開這家店後,他無聊地走在大街上。雖然這個城市在中國也算二流繁華城市,但他除了大學同學和公司員工外,一個人也不認識。獨逛長街,那種感覺就象一個人獨遊名山大川一樣,其實很無味,很寂寞。
雖然公司沒有自己的位置和電腦了,但他仍然不想回到自己的租處,一個人無聊地在街上逛了一個小時後,又回到了原來的辦公室,關起門來上網。
“害怕大海的海燕”還是不在線。他無聊地上了一會網後,便躺在沙發上休息了。
網上的東西,除了“害怕大海的海燕”外,沒什麼能引起他的興趣和熱情了。
這世界再精彩,都跟他沒有關係。他只希望第二天能跟她聯繫上。
但第二天還是沒有聯繫上。白天電腦被人佔著,他什麼也幹不成,好不容易煎熬到晚上,急巴巴地跑到那家百事通店一看,又是昨晚那個女營業員在上班!
“她們到底是怎麼上班的?怎麼連續兩天下午都是這個營業員在上班?”
因爲一直聯繫不上,又看不到她,他心裡的思念之情就象野草一樣在瘋長!
他現在才發現,他的靈魂已經離不開她了!
想到可惡的兇手,將自己與她生生分開,他又是傷心又是憤怒,卻無法發泄!
“公安局在幹什麼?案子到底查得怎樣了?!”他的情緒壞到了極點,也沒心思逛街了,立即回到公司,坐到他原來使用的電腦前,上網查詢案子進展。
但還是沒有後續報道。
他又加了一次她的QQ,仍然沒有迴應。
“也許她其實上過網,只是沒有同意加我爲好友吧?”
他呆了一會,又想道:“可能我的暱稱沒引起她的好奇和興趣,我乾脆改一個暱稱試試。”他立即修改了自己的QQ資料,將自己的暱稱由“愛上斑馬的河馬”改爲“冤死鬼”,然後又加了她一次好友。
但還是沒有動靜,“害怕大海的海燕”一直是灰色的。
他無聊地在網上打了一會遊戲,一直玩到深夜十一點後,才終於睡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他還是沒有聯繫上她,也沒有看見她。她就象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音訊。
但沒有看見她,並非只有她“蒸發”這一個原因,還有另外一些原因。他的父母聽到他的噩耗後,從老家趕來了。看見窮酸、年邁的父母,象兩個叫花子一樣,在公司裡找這個領導,找那個領導,討說話,討安葬費,討他應當得、還沒得到的各種福利,他心裡不是滋味。自然也不好意思在父母老淚縱橫的日子裡,還想著去見女孩的事情。
※※※
另外,他的電腦被新來的主人加了密碼,他已進不去。雖然這對他不是問題,他隨時可以偷看別人輸入密碼,但父母不離開這座城市,他就安不下心來做別的事情。
總之,他這幾天心情一直很不好,也沒有設法聯繫她。
一週後,他的父母終於乘火車離開了這座傷心的城市。
他去火車站默默送別年邁的父母后,才混上一輛中巴車回到了城裡。
回到公司後,他看見電梯停在20樓,心裡微微一驚。“不會又是武運吉吧?”
他按了“上”鍵,等電梯下來後,他沒有急著回19樓,而是按下了“20”。
果然,武運吉在辦公室裡。他正在打電話,語氣很興奮,好象在跟女孩子聊天。
他心裡有些緊張地想道:“他在跟誰聊天?不會是她吧?”
因爲太緊張,太不安,他顧不上別的,故意用身子撞了一下大門。
果然,武運吉小聲說了一句話後,放下了電話,開門來查看。見門外沒人,很是奇怪,又走到廁所去看了一眼,才納悶地回到辦公室裡。
他又拿起話筒,並按下重撥鍵。沈俊早已坐在了他後面的林琳的位置上,提起了分機話筒。
電話通後,武運吉說道:“沒有人拍門,還把我嚇了一跳!”
電話那邊沒有說話。
武運吉又道:“今晚開完會後,能不能見一面?我請你吃夜宵。”
“不用了,我們可能要學習到很晚。”
沈俊心裡一沉,他聽出對方正是他思念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