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不知自己是什麼心情。

像是欺騙，像是利用。

他其實一直都覺得很奇怪，爲何在他復活那段時間，每到午夜夢迴之際，腦海中總會出現一些讓自己覺得非常陌生的名字。

甚至會下不了手去殺這些他曾經最討厭的人類。

讓他更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以往人類見到他就嚇死了，可是居然還會有人類一點都不怕他，甚至還要想要與他結識。

這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再加上對方雖然是人類，但是給他的感覺卻是舒服的，於是，大魔破天荒的說服自己。

既然殺不了這個人類，他又想跟自己結識爲友，試試看亦無妨。

何況，他已經缺席這個世界太長太長的時間，正需要有個人對他說說現在的世界是如何的。

魔族敬重他，其他人類害怕他，也只有曲懷殤能夠怡然自得的站在他身邊，與他談笑自如。

他便漸漸的接受了曲懷殤。

但大魔並不笨，他總有種，無論是曲懷殤還是墨雲初，都在透過他，懷念另外一人的感覺。

直到從他們口中得知，他們將自己當成了所謂的‘妖孽’。

這個名字大魔一點都不陌生，同樣是經常出現在他思緒中的名字，雖然被當成替身讓大魔心中並不爽，但漸漸的，大魔也發現，身邊有朋友的感覺確實還不錯，便將這件事情忽略過去了。

何況，對於墨雲初這個本命契約人，他也暗中觀察了一段時間，雖然不是他特別中意的，但至少這個人類，不會用和他之間的契約關係，來做任何他不喜歡，或者逼迫他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開始接受曲懷殤，接受墨雲初的時候，最後卻發現……他不僅僅是個替身。

無論是曲懷殤還是墨雲初，他們身上的所有感情，從來就沒給予過他大魔。

他們在乎的是另外一個，不是他。

而是給予了藏在他體內的另外一個靈魂。

大魔冷冷的看著曲懷殤：“你們是不是在想著，等找到機會，就將本皇的靈魂抹殺，讓你們口中的妖孽掌控這具身體，這樣一來，你們就可以永遠的團聚？”

曲懷殤眉頭皺起，連忙說道：“魔皇殿下，我們並沒有這樣的意思，您可能誤會了。”

“哦？你接近本皇，難道不是爲了他？”

“曲某的確是爲了妖孽。”

“那麼，這具身體若是隻能存在一人，你們是選擇本皇，還是他？”

曲懷殤瞪大眼睛，看著大魔。

“這……”

大魔綠眸光芒流轉，臉上的神色更加陰沉了。

“不用猶豫，本皇知道，是妖孽。”

曲懷殤微微垂下了眼，沉默著。

大魔說得不錯，如果一定要讓他和雲初在大魔之間做選擇的話，他們終究還是會選擇妖孽。

人，其實是很自私的。

就像在一件事情上，明明兩個人都是錯的，但是你肯定是站在你的朋友那一邊，而對方的朋友，也是肯定站在對方一邊。

他們和妖孽之間的情誼，來得要更久，更深。

站在感情之上，他們無論怎麼樣，都會選擇妖孽。

曲懷殤輕嘆了一口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大魔剛剛的話來看，他似乎將什麼都看得很透徹很明白了。

這讓曲懷殤不禁懷疑，大魔真的是今天才發現的嗎？

還是說，他其實早就發現了，只是一直沒有說？

這次換大魔沒有說話了。

其實在剛復活之後，每次腦海中會出現他們名字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些懷疑了。

再加上冷暝有意無意的話，便加深了懷疑。

只是在瞭解了曲懷殤和墨雲初之後，大魔的心中其實也有些期待，期待他們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可這份期待，在他從曲懷殤牀上醒過來的那一天，就徹底消失了。

也是在那一天，他確定了自己身體中的古怪，確定了或許還有別的什麼靈魂在控制他的身體。

曲懷殤見大魔不說話，心中有些擔心大魔對妖孽的反感，便道：“妖孽其實很像個孩子，與魔皇殿下您完全不一樣，魔皇殿下能否留下他？”

大魔看見曲懷殤替‘妖孽’說話，心中的不爽頓時上升好幾度。

果然，這數月來，他不過是他們利用的一個工具而已，爲的就是讓那所謂的‘妖孽’復活。

大魔神色越發陰森：“你覺得本皇會留下一個來歷不明的靈魂，留在自己的身體中，讓他有朝一日徹底掌控本皇的身體？”

他大手一伸，直接抓住了曲懷殤的衣襟，將他提到了自己的面前，目光陰冷：“你真當本皇是傻的？”

曲懷殤任由他抓住自己的衣襟，沒有還手。

大魔此刻在憤怒中，他若是還手了，會讓他更加生氣。

他連忙說道：“不會的，妖孽從未想過要爭奪你的身體……”

“那麼每天夜裡，他又爲何要出現？”大魔手背上的青筋浮起，神色陰森：“他若不想掌控身體，便不會每夜都出來。”

“魔皇殿下……”

“夠了，別以爲本皇真不敢殺你。”

大魔面無表情的放開了曲懷殤，冷聲警告：“別再出現在本皇面前！”

丟下這麼一句，大魔直接飛走了。

既然他們選擇妖孽，那麼，他便只能自己選擇自己。

曲懷殤衣襟上扣上的那一枚雪晶蓮扣被大魔捏得粉碎，可想而知，剛剛的大魔是有多麼的憤怒。

他靜靜的看了一眼大魔離去的方向，曲懷殤長長的嘆了口氣。

以前他能夠追上大魔，是因爲大魔並非真的有心想要躲他。

而現在，大魔若是有心真不想讓他看見，他即便翻遍中州界，翻遍整個雲山，也許都見不到他。

現在只希望……只希望大魔暫時找不到方法除去他身體中的妖孽吧，不然的話……

他有些頭疼的往雲霄領域的方向走去，打算儘快將這件事情告訴雲初。

或許是因爲憤怒和無奈的原因，離去的曲懷殤和大魔都沒有發現，在他們離去之後，一道陰風吹來，無人的空地之中，突然多了一位陰魔。

“想不到大魔身上還有靈魂想奪舍，每天夜裡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這可是個好消息，需馬上告訴戾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