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眼神有些熱切，紀明軒這些天依舊跟原來一樣與自己交往，這讓謝青沅大鬆了一口氣，等去了錦元堂，陳平把最近一個季度錦元堂的賬本拿上來後，更是讓她心情舒暢了幾分。
如今的仁心堂，總是被人拿來與錦元堂相比較，之前還仗著有原來謝氏醫(yī)館一直積攢下來的名聲可以吸引人，等董明書治癒了幾戶有名望的人後，醫(yī)館裡另外又請了幾名精通各科的大夫，錦元堂的名氣已經(jīng)是漸漸有壓住仁心堂的勢頭了。
謝青沅看過了那幾本厚厚的賬本，想起仁心堂有些人氣冷清的情形，鄭重交待了陳平一聲：“我估計仁心堂那邊忍不了多久了，你讓大家都注意點兒，小心那邊又使什麼歪門邪道！”
陳平點頭應了：“請了劉栓兒做事，他可真是幫了我們不少忙。前兩天有潑皮過來故意鬧事想訛銀子，劉栓兒帶了幾個兄弟一出面，就幫我們把人打發(fā)了；連官差都不用請來。”
要是請了官差來，還不知道會送多少銀錢進去呢，陳平很是感慨：“也不知道是不是仁心堂那邊弄得鬼。”
“應該不是。”謝青沅有感覺，仁心堂一直按兵不動，應該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建功。如果真是仁心堂挑起的事，肯定是要鬧到官府那裡去的；謝貫仲的身份在那裡，鬧上大堂了仁心堂才佔優(yōu)勢，哪裡會容劉栓兒幾人詐唬幾下，那幾個潑皮就跑了的？
“不過我們得劉栓兒相幫，銀子可不要省，確實一直辛苦他了。”謝青沅對能做事的人從來不小氣。
劉栓兒那邊得用，就是他的母親李嬤嬤這邊也很是稱她的心；把那四個丫環(huán)教導的很好，約摸再過一段時日完全就能帶出來了。
撫春和靜夏兩個丫環(huán)已經(jīng)隱約察覺到謝青沅可能是女子了，但是一直嘴巴很牢，規(guī)矩上也一絲不亂；謝青沅如今還有意教她們一些醫(yī)術(shù)和製藥，目前爲止，這兩人的表現(xiàn)還是比較讓她滿意的。
陳平連忙應了：“東家放心，不會虧他們的。不止劉栓兒那邊，就是董大夫和俞二那邊，我都照您的吩咐做了，可一點也沒給您省銀子。”
謝青沅忍不住笑了起來：“還有你這裡，可不要公而忘私，把你自己給拉下了。”
陳平哈哈笑著，收拾賬本退下了，把董明書和俞二兩人喚了進去；如今謝青沅藉著跟錦元堂醫(yī)師學習實踐的名頭，直接大模大樣地過來，實際上卻是她把自己所學的醫(yī)術(shù)和製藥之術(shù)分別教給這兩個人。
俞二試做出一種藥油後，見謝青沅已經(jīng)指點完了董明書，一邊把自己制的藥油拿給她檢驗，一邊歎服了一聲：“東家，您才這點子年紀，又會醫(yī)又會藥的，還樣樣精通，這是打從娘肚子裡就開始學起的吧？”
謝青沅被他逗得笑了：“只要有心下苦功，再加上一點點天賦，你也可以做到的。何況我也不是全能，小兒科這些我可不擅長；聽說還有大夫極擅動刀子治病的，這個我也不會。”
“真有這樣的事？”董明書不由悠然神往：“什麼時候我能把這動刀子治病的本事也學會就好了。”
這本事，她也想學啊！這事是謝青沅從陸遙那裡聽來的，她也是心癢癢的，只恨自己不能親眼看到那人，馬上拜師學藝。
等回了雁回院，撫春過來給她遞了帕子揩了手臉：“殿下，那邊先前過來人了，說陸大夫找您有事。”
謝青沅已經(jīng)慢慢把密道的事透給了撫春和靜夏知道，撫春最是謹慎，只以“那邊”稱呼隔壁槐樹衚衕的院子。
聽說是陸遙找自己，謝青沅立時坐不住了，拔腳就從假山密道走了過去。
陸遙正坐在宴息室裡喝茶，見謝青沅來了，一臉的笑意：“上回跟你說的那位成大夫給我回信了。”
成大夫就是那位極擅動刀子治病的大夫。謝青沅沒想到自己纔跟董明書說起他，回頭陸遙這裡就有了成大夫的消息，不由很是驚喜：“成大夫怎麼說，他願意教我嗎？”
“他本是個心裡沒有門檻的人，只想著福澤衆(zhòng)生，哪裡有什麼不願意教的！只不過，”陸遙看著謝青沅，有些爲難地頓了頓，纔在她焦灼的目光中繼續(xù)說了下去，“只不過他不會來上京。他說等到入秋怕北狄又來犯邊，他要去月城軍中行醫(yī)救人，你若有心，就去月城找他，他定會傾囊相授。”
“他要去月城？”謝青沅微微一愣。
月城也是北燕的邊塞城池，比寧王的封地寧州還要偏遠，而且也與北狄接壤，想來是因爲北狄原來想進犯寧州被紀霖打了個滾瓜流水以後，休養(yǎng)生息這幾年，想著往月城去撕口了擄掠了。
問題是，她倒是想去月城，可是質(zhì)子無故不能擅離上京啊！謝青沅臉上的神色不由黯淡了下來。
陸遙見她失落，心有不忍，想了想就給她出主意：“我這裡有個辦法！”
謝青沅不由眼睛一亮：“陸老您說！”
“你們質(zhì)子進國子監(jiān)學習，不是考覈合格就可以過關(guān)出來，然後找些雜務來做嗎？國子監(jiān)教你醫(yī)學的荀博士跟我有幾分交情，我可以讓他舉薦你以軍醫(yī)的身份去月城，只要你把你學的那幾門課都提前申請考覈通過了就行。”
每年邊塞開戰(zhàn)，朝廷確實要徵調(diào)軍醫(yī)，這名額有從太醫(yī)院裡出人的，也有從民間徵調(diào)的。前世的時候，謝青沅就以藥童的身份，跟著父親謝冰石去邊塞軍中行過一段時間的醫(yī)。
太醫(yī)院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每回上戰(zhàn)場要軍醫(yī)，總是推來推去不願出人，如果國子監(jiān)荀博士這邊舉薦她過去，指不定太醫(yī)院是樂見其成的；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去月城了！
謝青沅頓時心花怒放，纏著陸遙要他跟荀博士那邊一定要說好：“醫(yī)學這一課就不用說了，荀博士肯定讓我考覈合格，剩下幾門，我原來選的都是自己有把握的，就是提前申請考覈也不怕；只要您跟荀博士那邊說好就行！”
陸遙笑瞇瞇地點頭應了，謝青沅這才腳步歡快地轉(zhuǎn)回去了。她身影才消失在院子裡，紀霖就從屏風後走進了宴息室裡，含笑看向陸遙：“老陸，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