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兒外面到底是下著雨,小人做主僱了輛馬車,好歹也能代步一二。”安瑞恭敬的說道。
連灩熙點(diǎn)頭,這代步的工具還是需要的,當(dāng)下也沒有抗拒,只說:“事不宜遲,你快些送我去寧王府。”
寧王府?琳瑯睜大眼睛,有些不理解的看向連灩熙,想了想,問道:“姑娘,您這是何用意?今兒可是世子爺納妾的日子,你莫不是想要去……”
連灩熙瞪了她一眼,厲聲說道:“休要胡言亂語,這等話如何能亂說?我去那兒是有正事要做的。”
琳瑯哪裡見過她這般兇的樣子?當(dāng)下也不敢多言,只幫著安瑞準(zhǔn)備馬車,快速將連灩熙給扶上馬車。
很快,這臨時租來的馬車便驅(qū)使起來,馬兒在雨中快速奔跑,向?qū)幫醺斑M(jìn)。
今日的寧王府說來真是算不得什麼喜慶。
不過是娶側(cè)世子妃,雖說在府上也擺了幾桌酒席,且並沒有大喜大辦的意思。又因爲(wèi)趙梓昕大病初癒,這新郎官也不過是是親朋好友一塊兒吃酒席罷了。
這方吃的正是歡騰,這趙梓昕的小廝靈丹卻是跑來過來。
“世子爺,府外有人求見?”
“誰人如此不解風(fēng)情?今兒可是世子爺?shù)拇笙仓眨尤贿€有人過來求見?”說話的乃是平日裡與趙梓昕很是親近的友人——何書桓。
趙梓昕對於近日的新娘並沒有什麼興致,不過畢竟是自己的喜事,這與大家一塊兒吃酒,那是必須有的。而剛剛趙梓昕也喝了幾杯,此刻正是上頭的時候,暈暈乎乎的看向靈丹,問道:“說吧。是誰?”
靈丹有些爲(wèi)難了,這來人他雖然知道是誰,可是這大庭廣衆(zhòng)之下,實(shí)在不好多說甚麼啊。
他呵呵一笑,說道:“爺,那人小的也是不認(rèn)識的。”
“既然如此,那不見便是了。”何書桓滿不在意的說道,又是哈哈笑著與趙梓昕勾肩搭背,道:“世子爺,我本來可是想將我親妹子許配給你的呀。只可惜你小子那麼快就被皇上賜婚,當(dāng)真是叫我好生遺憾啊。”
說起賜婚,趙梓昕便想起今日的新人並不是他心中的那個人兒。當(dāng)下神色晦暗下來,只覺耳邊的歡聲笑語實(shí)在刺耳,叫他好生的不自在。
靈丹瞧著主子的樣子,心下越發(fā)著急。
外頭那位可是未來的主母啊,且少爺又素來重視。雖然不知今天這樣的日子爲(wèi)何會來,可是靈丹卻也是不敢敷衍推辭,若不然爺這兒知道了,那自己必定是要倒黴的,當(dāng)下只想著如何選個僻靜的地方,將此事說出來。
連灩熙掀開車簾的一角。瞧著外面那雨色,別人是不知道,但是她瞧著卻是極其清楚的。這兒的雨是鮮血有的顏色,比自己那兒還要濃稠不堪,血腥之氣更是混合著那煞氣,她心下越發(fā)著急起來。“怎麼還沒出來?”
“姑娘,今兒王府到底是在辦喜事。這世子爺忙碌一些,恐怕也是有的。你也莫要著急,想必一會兒便來了。”
連灩熙眉頭蹙起,面色凝重,但願吧,可是來了以後,又改如何去說?
這煞氣如此凝重匯聚在此,連灩熙雖然不完全肯定,卻也猜測必定會讓趙梓昕有些兇險。
只是……
那張淑蘭爲(wèi)何要這樣做?
“嗚嗚~”
正是思索之際,耳邊卻是傳來了悽悽離離的哭聲。
連灩熙一個轉(zhuǎn)頭,就瞧見那張淑蘭渾身流血的坐在馬車裡掩袖哭泣。
她怎麼會在這裡?
連灩熙臉色一變,驚訝不已,她能看見,那流淌的血液正一點(diǎn)點(diǎn)的浸透這馬車,就好似那怨念的煞氣要將此包裹住一般。
“我的畫,在哪裡?”張淑蘭留著血淚的臉楚楚可憐的看向連灩熙,幽暗無神,空洞的眼睛深深的凹入眼眶,沒一會兒,張淑蘭的臉卻好似被利器劃破一般。
漸漸的,出現(xiàn)一道道血口,每一個傷口處,都流出鮮豔的血,瞧著分外猙獰恐怖。
連灩熙呼吸一窒,只覺得空氣就好似凝固一般。她不能尖叫,不敢說話,腦中卻是一遍遍的回放著張淑蘭的問話,那張畫,去哪裡了?
難道沒有送到她的夫家?
張淑蘭一邊哭泣,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副卷軸。
連灩熙一瞧,便看出這自己的畫作。
怎麼會在她手中?是誰燒給了她?
“連姑娘,您行行好,一定要將這幅畫交給我的孩兒。”張淑蘭湊了過去,臉頰上劃過兩道鮮豔的血痕,她的眼睛佈滿血絲,她的臉上滿是傷痛的痕跡。“我好痛,我想離開,可是不知道爲(wèi)何,小女子的眼前一片黑暗!然後,這幅畫便送回到小女子手中了。”
“咳,琳瑯,你下去瞧瞧。”
“啊?”琳瑯不解的轉(zhuǎn)頭,卻見連灩熙頭上冒著冷汗,神色很是不對勁,“姑娘,你怎麼了?!”
“我有些冷,你去給我尋杯熱茶。”連灩熙努力的保持平靜,張淑蘭的臉近在咫尺,可是她卻不能做什麼!
琳瑯顯然也看出連灩熙的不舒服,自然相信了這番話,當(dāng)下就拿著油紙傘下了馬車,去向?qū)幫醺懖杷?
而在琳瑯下車後,連灩熙纔開始說話。
“我還能幫你什麼?畫以託人送到你夫家了呀,怎麼又會到你手上?”
張淑蘭一邊流淚,一邊搖頭。
“我不知道,我是親眼看見世子爺將這幅畫交給我妹妹,也叮囑過要送到我夫君手裡,可不知怎麼的,就被人燒了。”
兜來兜去,怎麼又回到了張淑慧手裡?
趙梓昕不是託人帶話,說是已經(jīng)送到了嗎?
連灩熙眉頭蹙起,心下對於趙梓昕這般的行爲(wèi)有些惱怒。
一切有因必有果。
今日血雨,想必和趙梓昕並沒有完全將事情辦好,有一定的關(guān)係,只不過……
“呂張氏,你的煞氣今日好重。這到底是你妹妹的喜事,有什麼怨情,該日託夢再尋便是了。你這般樣子,小心毀了自己的前程。”連灩熙語重心長的說道。
張淑蘭一提到自己的妹妹,卻是神色一變。
一個勁的大吼搖頭,激動的尖叫道:“她不是我妹妹,她不是!我妹妹心地善良,素來與人交好,絕不會與我相公做那等茍且之事的!”
這又是怎麼回事?
連灩熙自是將這番話聽的一清二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的相公與你妹妹,又是怎麼回事?什麼茍且之事,你且說仔細(xì)一些。”
“我不知道……”張淑蘭難過的落淚,神情恍惚的說道:“這不過是我心中猜想,我在世之時,相公待我極好,雖說不算寵愛有加,可也相敬如賓,只是,也不知怎麼的,今日瞧著我妹妹出嫁的樣子,竟是想起我成親那日,雖說我隔著蓋頭並不曾看清,可是,總覺得好似瞧見了相公與我妹妹相視一笑的場景。只不知,那到底是真是假。”
“你被那血咒折磨的神志不清,多出一些臆想,也不足爲(wèi)奇。”連灩熙皺眉說道。她雖然不喜歡那個張淑慧,不過卻是不相信她會有那樣的舉動。這張淑慧明明情繫趙梓昕,又如何會做出那等事情?想來是那血咒太過兇煞,纔會叫張淑蘭有這樣的幻想吧?
不過……
連灩熙回憶著那日張淑慧的驚恐,心下也不十分確定那些事情。
連灩熙本還要說些時候,可這時候車外卻是傳來了安瑞的聲音。
“姑娘,張家的轎子來了。”
迎娶側(cè)室,走的自然是偏門,張淑慧雖然很不甘心,可還是穿著水紅的嫁衣坐著轎子來到了這裡。
可是,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今兒陪著張淑慧的媒婆瞧著那偏門口卻是聽著倆馬車,心下不解,便招呼著轎子停下,扭動著肥碩的身軀,走到了馬車前,“這位小哥兒,你處在這裡做什麼?今兒可是我家姑娘大喜的日子,莫要耽誤吉時。”
安瑞拱了拱手,卻是轉(zhuǎn)頭對著馬車問道:“公子,咱們是繼續(xù)在這兒等,還是如何?”
連灩熙這會子正掀開車簾對著那轎子看。
只見這水紅的轎子上面也是一片陰暗晦澀。
當(dāng)下思索片刻,卻是沉著嗓子,說道:“轎中姑娘近日可曾感覺後背發(fā)涼?或是夜夜噩夢纏身?”
轎中的張淑慧本不太在意,可此刻卻聽到連灩熙這般說,當(dāng)下身子一震,就是手中握著的喜果也跌落在地,發(fā)出咚咚的聲音。
“姑娘,您今兒不能說話。”轎子外面的媒婆提醒道。
張淑慧嚥下口中要說的話,心中卻是慌亂不堪,只覺得胸口有一團(tuán)東西堵在那裡,上不上不去,下不下來,難受的好似要窒息一般。
連灩熙看了看張淑蘭,心下嘆氣,還是說道:“姑娘,本公子今日前來,不過是爲(wèi)一個女子傳話罷了。她讓我問你。她的畫去哪裡了。”
“啊!”若說剛剛還只是覺得詭異,此刻張淑慧卻是驚恐的尖叫出聲,“不是我,不是我!你不要過來!”她扭動著身子,作勢就要推開轎門跑出去。
那媒婆眼疾手快,趕忙將轎門壓地死死的,道:“姑娘,您可不能出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