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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回 忠著您

那嬤嬤是李氏的陪房,素來就知道連瀠熙的脾氣,因此他們只這樣一說,心裡就大致瞭解了情況,雖然她比較相信丫鬟們的說辭,不過這位李氏最寵的嫡女卻也是不可能得罪的。

因此連連小聲叮嚀,只說這太太那邊還有貴客,此處太過嘈雜,擾了那貴客說話的興致,可就不美了。

連灩熙自然是聽出了那嬤嬤話中的意思,當(dāng)下就點頭說:“嬤嬤教誨的是,原是灩熙年紀(jì)小,手不穩(wěn),纔不小心弄翻了茶盅,才鬧出這樣的事情。這全都是灩熙的錯,請嬤嬤和母親說,灩熙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哎呦,六姑娘,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啊,太太疼你還來不及,如何捨得懲罰你?原不過是個意外罷了。”那嬤嬤並不是看著連灩熙的面子才這樣說,她聲調(diào)有所提高,想必是爲(wèi)了讓外面的那位貴客知道,讓他了解到李氏的仁慈親善,就算是對待庶女,也是個好的。

可是,她的這份苦笑連灩熙是理解了,連瀠熙卻沒弄明白,當(dāng)下就虎著臉說:“曹嬤嬤,你的意思是,我在說謊?”

聽連瀠熙這樣說,連灩熙並沒有表現(xiàn)出幸災(zāi)樂禍,而是滿面愁苦委屈的說:“四姐姐,你這就是誤會曹嬤嬤了。這不過是個小事罷了,母親現(xiàn)在還在會客,我們還是晚些時候,再說這事情吧。”如果鬧的太大,那倒黴的絕對是自己,連灩熙不傻,她可不希望因爲(wèi)這間事情,而害自己倒黴。“曹嬤嬤,您且快些解釋解釋啊,四姐姐都誤會了的。您是母親身邊的紅人自然是曉得的,四姐姐怎麼可能說謊?最多也不過是誤會了什麼。”

曹嬤嬤作爲(wèi)李氏身邊的紅人,府中的幾位姑娘是什麼性子,她這可都是清楚透徹的,就連這連灩熙,也是一早就在李氏的指令下細(xì)緻打聽過的。

可是在這一刻,曹嬤嬤突然意識到,這個聽說普通懦弱的小女孩,似乎要比自己瞭解的狀況中,要厲害一些。瞧瞧這嘴巴多利落了,先是說四姑娘不會說謊,有說不過是誤會,話裡話外,看似是在給自己開脫,可實際上卻是將這次事件按照四姑娘誤會來處理。

曹嬤嬤有些猶豫,此時貴客在廳堂,這兩位姑娘若真是因爲(wèi)這點小事發(fā)生口角而影響了什麼。她這個責(zé)任可是如何都擔(dān)不起的。然而,四姑娘卻向來不是個好相與的,想要平復(fù)她現(xiàn)在的怒意,這也不是什麼容易事情。

這接下來,要如何是好?

“好啊,你一個嬤嬤居然也說我是在說謊?!”連瀠熙見曹嬤嬤猶豫的表情,只當(dāng)她是真認(rèn)爲(wèi)自己在說謊,誣陷連灩熙,這心裡氣悶的不行。

連灩熙見她這個樣子,心下也有些發(fā)急,想必已經(jīng)影響到了吧?這可要如何是好?到時候自己定是要倒黴的!

她有所顧忌,主要還是怕這樣子影響了方氏,然而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那是更要倒黴的……

“好姐姐,你別生氣了,都是妹妹的不是,惹得你惱了~”連灩熙說著說著,眼淚水嘩啦啦的落了下來,跟水晶珠似的剔透。

嗚嗚咽咽的聲音雖然有,但是連灩熙控制的很好,這個聲音,除非那位貴人會武,耳力好,若不然是決計聽不見的。

連瀠熙見連灩熙突然哭了,心下反而舒坦了一下,看著討厭的人哭的那麼可憐,這種快意的感覺可不是天天都有的。當(dāng)下心中暗自下定決心,爲(wèi)了自己能夠經(jīng)常如此快意,那是一定要狠狠欺負(fù)這個庶出妹子。

曹嬤嬤見事態(tài)在連灩熙這一哭中,似乎有所平緩,當(dāng)下這心裡就安穩(wěn)了些,連連溫柔的安慰了幾句,好言相勸著,良久之後,這六姑娘的眼淚水才止住。

這時候,屏風(fēng)那邊又走來一個丫鬟,看了看這邊的狀況,她是李氏的大丫鬟海潮,柳葉彎眉微蹙,問道:“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只不過是我剛剛不小心弄翻了茶盅,不小心燙著了自己,這才疼的哭了起來。”連灩熙雙眼紅彤彤的,楚楚可憐的看著海潮說道。

海潮轉(zhuǎn)頭看向曹嬤嬤,見她微微頜首,方纔信了她的這番說辭,之後又是一番的好言相勸,只說不過是燙傷,無什麼大礙。還說那貴人今兒要留下吃飯,在連府小住兩日。請兩位姑娘先行回去。太太那邊交代了,明兒的請安就免了,都呆在自己院子裡,謹(jǐn)慎著些,千萬莫要衝撞了貴人。

連灩熙聽到這個,心裡是歡呼雀躍,面容之上依舊是那恭敬溫順的態(tài)度。對於那丫鬟完全不提她燙傷,沒有詢問是否要藥膏的事情,也沒怎麼在意。

得了李氏的命令,連灩熙如釋重負(fù)的與那丫鬟和曹嬤嬤告別後,就在海棠等幾個丫鬟的簇?fù)硐拢c連瀠熙一起從聽風(fēng)苑西側(cè)的小門出來。

兩位姑娘連同身後的那些丫鬟一路慢慢走著,等快要分開之時,連瀠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說:“不要以爲(wèi),我會那麼簡單的放過你!”

連灩熙心中無奈嘆氣,天可憐見,她可真沒主動惹過她!

“四姐姐,您說的話,灩熙聽著不是很明白。”

“哼,你遲早會明白的。”說完,連瀠熙趾高氣昂的離開了。

連灩熙目送連瀠熙走遠(yuǎn),方纔嘆氣,轉(zhuǎn)頭對海棠說:“今兒的事情你也是看的清楚,倘若目前問你什麼,你只需照實說就好,莫要有什麼顧慮。”她語調(diào)平緩淡然,穿著精緻小花鞋的腳緩慢的向前行走,似乎剛剛說的那番話,不過是最尋常不過的家常閒話。

然而,只這句話,就讓海棠聽的後背冷汗直冒,連忙站到連灩熙的前面跪下,無比緊張的說:“六姑娘,您這般說可真的是誤會奴婢了,奴婢這現(xiàn)在既然是你的丫鬟,那自然是全身心的向著您,忠著您。怎麼會做出那等事情?”

“海棠姐姐,你的賣身契又不在我這兒,說這些話,難道你不覺得有些可笑嗎?再說了,咱們這府上的下人,哪一個不都是應(yīng)當(dāng)忠著我們?你不過是做了應(yīng)該做的事情,再我這兒苦惱做什麼?莫要旁人看見了,還只當(dāng)我欺負(fù)你呢。”連灩熙好脾氣的笑道。

海棠並沒有因爲(wèi)這番話而感到輕鬆,正好相反,她更加緊張害怕了,雖然說她私下裡是有給李氏傳遞過一些有關(guān)六姑娘的消息,但是明面上她到底是連灩熙身邊的大丫鬟。這事情若真是讓外人知道了,別人不會說太太不好,只會說她這個做丫鬟的不忠。倘若連灩熙哪天兒心情不好,將這事情給挑明,那第一個倒黴的,可就是她這個下人啊!

海棠越想,心裡越害怕,什麼話也不敢說了,只依舊跪著,一個勁的磕頭。

連灩熙瞧著她這樣子,只是冷笑:“怎麼,你非要說是我誤會了你,才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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