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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海底遺蹟

我們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那些巨大的觸手從船底倉穿過甲板,直接穿透了船身,我從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死。

最開始我還沒有意識到,只覺得眼前的怪物,驚濤的海浪全都是虛幻的。我輕鬆的駕馭著幾匹鬼神在船上殺進殺出,我知道自己是個普通人,但從來沒有一刻我像這樣興奮,因爲我發現自己已經不普通了。

當巨大的飛船在這海面上斷成兩截的時候,我才真正的意識到,這一次和往常不一樣,這一次沒有退路,掉海里就會死。

我以爲我會很悲傷,但此刻我的腦子是很清醒的,沒想到這幾年來的冒險沒讓我身手增加多少,心智倒是麻木了許多。

那一瞬間,我似乎就看到了克里斯的臉,不知道她現在在執行什麼任務,會不會有危險......

一陣巨浪捲過來.....我感覺到了一陣的窒息......我要死了嗎.....

刺骨的海水又使我清醒了一些。

“克里斯.....”我想說出話,可根本說不出來,一張口就是一口冰涼的海水....

她愛我一場,可惜我不能再去看她了.....不過我總會記得我們相見的日子的.....他對我也許沒有什麼,但是對我而言真的已經太好了...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想...只想死的更快一些.....

我下意識拼命的撲騰,想到海面上呼吸一口,哪怕一口空氣.... 但人卻被一股極大的力量往下拉,半秒鐘後,我已經被拽到海里十幾米了,打著轉被旋渦一樣的水流帶著走。

就這樣轉著,腦袋都轉懵逼了,好長時間都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本能的抱住頭,蜷縮著身體,被水流壓著,我越來越感到不妙了....

這海里看似普通,但絕對是一個絕境。

最開始的我還信心滿滿,認爲天無絕人之路,但令我絕望的是,這次和以前都不一樣,那麼的簡單,那麼的單純,那麼的沒有美感。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那章魚,而是氧氣,我們需要氧氣,但現在是在還裡啊。

儘管大腦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但是我的潛意識裡已經隱約的出現了一個念頭....這次逃不掉了....

我們常說的痛苦,大部分都不是別人給的,而是我們自己給我們自己的,卻很少有人願意承認。

這種感覺的可怕, 言語根本沒辦法去形容。我忽然對自己之前做的所有決定感到後悔,一方面又想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放棄,要堅持到最後一刻,但內心已經完全絕望。

一片漆黑的海水中,沒有任何怪物,我也沒有看到那巨大的章魚怪物。雖然主意識還不承認,但潛意識已經很明確的知道,自己在短時間內必然會死亡,這一次真的逃不掉了。

到最後關頭的時候,我幾乎是期待著那窒息的感覺一點點的出現,隨著肺裡的氧氣越來越少,時間彷彿都被拉長....

很快,肺裡的氧氣耗盡,我還想往上面再遊一點,但是身上已經沒有了力氣。憋著最後一口氣,兩三分鐘的時間卻好似過了好幾年一樣,我開始不能正常的思考,憋氣到了極限....在痛苦之下,我下意識的呼吸了一口,一股酸嗆猛地衝進肺裡...整個人抽搐起來...

我想再呼吸一口氣,用來嗆出來肺裡的水,但這是在水裡,我沒有第二口氣....嗆過幾下後,那種痠麻的感覺從肺蔓延到全身...只覺得肺都快要炸開了。

我不知道掙扎了多久,但我當時感覺已經過了許久許久...緩緩地,這些感覺都遠去了,四周安靜下來,眼前的光慢慢縮小,耳邊像是有人在說話,又像是竊竊私語,又像是女人悽慘的**聲........... 怎麼是那怪聲?...

然後,這一切都安靜,世界也暗了下來。

... ...

好在最後的平靜感還不錯,如果所有人死的時候都能這麼安詳寧靜,那對死亡本身便不需要多恐懼,只是死之前的那一段時間比較難熬。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感覺到一絲的詫異,但有很長一段時間思考能力是無法運作的,所以這種詫異並不理解,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逐漸....意識才恢復過來。

首先感覺到的是疼痛,劇烈的疼痛一開始出現在四肢上,然後慢慢的向身體擴展,最後是肺部,好像肺裡有一個鋼絲球,一呼吸就疼的感覺又要死過去。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抵禦疼痛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發現自己慢慢地適應了,然後,其他的感覺也開始復甦,腦子也能回憶起一些事了。

要和烏恩他們去往天界,坐上飛船,飛船上的怪聲,怪聲的來源,幽靈船,巨大的章魚怪物....等等一點點的都回憶了起來,隨機心中就奇怪,自己當時必死無疑,怎麼會又醒過來。

有一瞬間,我感覺這一切都是夢,我睜開眼睛會發現自己在飛船的牀上,淹死的情形只是一場噩夢,但渾身的疼痛讓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自己應該是獲救了。

我嘗試著活動了一下,發現十分的艱難。但是能感覺到身邊有什麼東西在晃來晃去,好像有個人在我身邊走來走去的忙活著什麼。

我睜開眼睛,想轉頭去看是誰在我身邊走,但這一轉頭就感覺到不對勁,我的身體太輕了,但是我一轉頭就全明白了,我感覺到我身邊的人竟然是一條奇怪的魚,正饒有興致的看著我。

我揉了揉眼睛,再去看,那條魚又靠近的看了看我,似乎沒見過水下的人一樣,我想伸手抓住它,但是手才一伸,那魚兒就飛也似的逃開了。

我有點摸不著事情的關鍵,難道其實我是一條魚?在水裡做了個變成人的夢。還是說我乾脆是已經死了呢?

我睜開眼看四周,發現周圍全都是珊瑚,我可以隨手撈到沉睡的龍蝦。我覺得我像是照在水裡的影子,站起來盡力的控制著身體不被水流帶歪,看到我是在一個珊瑚礁的最高點,面前大約一個海里的地方是沉船的地點,我看到那船正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插進海底的沙層裡。

而周邊,全都是一羣羣的魚兒,五顏六色,看得見犬牙交錯的礁石,成片的紅白綠色的珊瑚,鸚鵡螺在蠕動,石斑魚在爭食,彷彿置身於夢境之中,我覺得眼前的這一切有些虛幻就像用手掐自己一下,把自己掐醒,但是沒用。

“他孃的!這是在玩捕魚達人?”我自言自語道。

說完我就覺得不對,剛纔一說話,嘴裡吐出幾個泡泡,我想起關於海上的傳說,該不會變成魚了吧?我低頭一看,自己確實還是個普通人的樣子,但是我怎麼會是在水裡呼吸呢?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在低頭看的時候,我眼睛餘光掃到了什麼東西,下意識的擡頭再一看,朦朧中看到荒涼的一幕,準確的說似乎是沉沒的,傾倒的和荒廢的一片.....我只覺得這是一幅畫,因爲我只在書上和別人的口中聽說過海底遺蹟。

我忽然醒悟,那不僅僅是圖畫,而是真的被遺棄的城市,我看到了坍塌的屋頂,損毀的神殿,破落的拱門和殘破的石柱。

整個建築羣在珊瑚山的下面,也就是在我的腳下面大約十幾米的地方,海面上看來已經晴了,陽光透過海水撒到海底的沙子上,再反射回去,使得在海里幾乎和在陸地的能見度沒什麼不同,這水太清了。

從建築風格來看,有點像虛祖的建築風格,再往遠處看,是一些排水工程的痕跡,而近處是圓丘狀的城市高地,帶有神廟的模糊形狀,其中還有一些堤岸的殘址,像一座古老的海港,保護著返航的商船和戰艦。

更遠的地方,牆壁全都倒塌了,後面是寬闊的大路。

這儼然是一座水下的龐貝城,能看得出來這座城市在千年前可能十分的昌盛,甚至超過了現在的虛祖,但現在看上去,殘垣斷壁,滿眼淨是蕭條......

驚訝過後,是狂喜,一個人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無比孤寂中的劇烈的恐慌,從死亡邊上擦身而過的絕望,然後再發現自己安然無事,這種狂喜是能讓人瘋狂的。雖然不知道是怎麼活下來的,但顯然是活下來了,其他的什麼,都是垃圾。

在海底走著,踩著柔軟的細沙,水流像風一樣劃過我的身體,只是行動比較緩慢,因爲海水的阻力有些大,但也正因爲阻力大,我從珊瑚山上跳下來的時候,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落地的時間太長了,就像揹著個降落傘似的。

在海低走著,想找到其他人,哪怕是任何一個人,我在這水裡呼吸不知道是我個人的原因還是這區域的原因,如果是區域的原因倒還好說,如果是因爲我個人的原因能在水裡呼吸,那麼......

我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如果是我一個人因爲鬼神或什麼原因能在水裡呼吸,而他們不能的話...

在水裡即便是用盡全力,也走不快。我慢慢地向那沉船,我不想游過去,只想慢慢的靠近,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那麼我到沉船那裡的時候,可能會看到十分驚悚的一幕,那就是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被淹死,或者進了那巨大章魚的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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