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 這一月來,蘇落未見過軒轅瑾一面。
期間,倒是柳妃來過一趟, 說是奉了白臨楓的命令來的, 送給她一塊玉佩。
她既然下定決心要與他斷絕來往, 何況她與皇帝早已互訴了心意, 又怎麼會收他的玉佩。
可柳妃說這玉佩本就是她的, 這塊玉佩是當日在她的家裡找到的。
蘇落手裡拿著那塊玉佩,仔細瞧看著,她與孃親向來一直艱難度日, 家裡怎會有怎樣的東西?她從來都不曾見過,可白臨楓應該不會騙她。
蘇落狐疑著看著手裡的玉佩, 那玉佩上的字‘洛’字, 她心裡一怔, 難道與她的身世有關嗎?
……
奉慈宮內,衆妃齊聚, 太妃坐在上位精神不佳,近日來,太妃身子越發不如從前,老是嗜睡,有時候能睡上一整天, 連飯也吃不下。
“母后, 你可要保重身子啊!”皇后看著太妃的憔悴面容, 擔憂道。
太妃強打起精神對著衆妃道:“今日哀家身子不適, 這請安的事就先免了吧, 後宮的事皇后還是要多上心。”
“是,母后, 您就放心吧!臣妾一定不讓您和皇上憂心!”
“秋容,送皇后和衆妃出去吧!”太妃撐著頭吩咐著。
秋容送衆人出殿了,蘇落心下思忖,叫住了秋容。
“姑姑,太妃身子近來真的不好了嗎?”
“謝貴嬪關心,太醫說是近日天氣有些返涼,受了風寒,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就好。”蘇落看著秋容的面容,仔細看來,她與皇上長得的確有些相似,暗自凝眸似不經意說道:“近日來,皇上道甚是想念母親,也不知月妃娘娘在天之靈能不能知曉皇上的一片孝心。”
秋容愣怔,竟驚的將手中的繡帕滑落在地,蘇落眼底閃過一片狐疑,低身撿起,疑問道:“姑姑,您這是怎麼了?”
秋容雙手有些顫抖,聲音惶恐顫道:“皇上……皇上真的如此說道?”
蘇落繼而又道:“自是真的,皇上將那塊月妃娘娘的玉佩帶著身上,可是整日思念呢!”
“什麼玉佩?”
“姑姑不知道嗎?就是那塊上面有個字的,哎,本宮上次看的匆忙,倒忘了那上面是個什麼字,瞧我這記性。”
秋容心下狐疑,有字的玉佩?月妃送的?
難道是……?!
她猛的擡起頭看著蘇落的面容,那張極其相似的面容,竟讓她想起當年之事,那玉佩小姐極是珍藏,只因是那人送的,可是當年她照小姐吩咐將玉佩給了那個女嬰了,還是她親手放的,又怎會在皇帝哪裡?難不成小姐給她的不是那塊玉佩?
秋容隨即恢復了面容,嘴角有些不自然的微搐笑道:“記……記得,那塊玉佩自是皇上的孃親給他的,他小時候可是很寶貝呢。”
“那姑姑可知道那上面是什麼字?”蘇落見她見過玉佩,急急問道。
“若奴婢沒記錯的話,那上面應該是‘洛’字吧!”
轟--
蘇落下意識的腳下一軟,險些跌倒。
那玉佩果真是月妃的東西!可……可爲什麼會在她的家裡?難道她是……是月妃的那個孩子嗎?
“貴嬪,您怎麼了?”秋容急忙的拉著蘇落問道。
“本宮沒事,姑姑回去吧!”蘇落雙眼無神的望著遠處的花叢,愣愣的說道。
秋容看著突然變了臉色的蘇落有些擔心,狐疑的回了奉慈宮。
蘇落腦袋空蕩蕩的,一個人在御花園裡漫無目的的走著,路過的宮娥見她臉色白的駭人,都遠遠的避開。
天漸漸黑了,蘇落還不曾回來,蘭兒早已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知去求助誰,皇上已經一個月沒來承歡殿了,似乎將娘娘都忘記了。想著便要自己一個人出去尋。
“皇上駕到!”
蘭兒這下大驚,說曹操曹操就到,可是這會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蘭兒連忙的嚇得跪在軒轅瑾的目前,帶著哭腔道:“皇上,快派人出去尋尋娘娘吧,娘娘已經一天沒回來了!”
“什麼,你是怎麼照顧娘娘的,你……”
“你不要罵她,是我自己跑出去的,不管她的事。”皇帝剛要責罰的話語被蘇落打斷,踏進門口的落落徑直往蘭兒身邊走去,要將她扶起來。
“蘭兒,你先出去。”蘇落對著一旁低頭的蘭兒輕聲說道。
“你去哪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傳太醫!”軒轅瑾見她又是這般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有些怒意。
“皇上不必麻煩了,臣妾無事。”
蘇落自顧自的掏出懷裡的東西,舉到他的面前,“皇上可認識這塊玉佩?”
軒轅瑾看見她手中的東西,眼神陰鷲,暗自握緊拳頭,“這是誰給你的?”
“皇上不必管這是誰給臣妾的。”她看著他不安的眸子,她忽的笑了,果然是她猜想的那樣嗎,“皇上認識這塊玉佩!”她篤定的說道。
軒轅瑾別過臉去,不去看她,冷聲道:“朕不認識!”
蘇落又是一聲笑意,“呵,皇上真的不認識嗎?這可是您的母親月妃娘娘的東西呢,皇上怎麼會不認識呢?”
“對了,倒是臣妾忘了,月妃娘娘不是皇上的母親,秋容姑姑纔是呢?”
“蘇落!”軒轅瑾額上青筋暴出,怒吼著一把拉過她的手臂,就將她仍在了榻上,欺身而上。
蘇落卻也不反抗,任由著他所有的動作,淡淡道:“皇上難道不怕嗎?整天面對著一張和月妃一樣的臉,皇上就不怕被人說□□嗎?”
身上的人猛的一怔,頓時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軒轅瑾擡頭望著身下的人,明明那樣的熟悉,可是卻怎麼如此疏遠呢?他們之間爲何會有那麼多的事情要發生,他只想與她好好的,爲什麼老天就是不盡人意。
“落落,你願意相信朕嗎?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低聲下氣的對著她,眸裡盡是哀傷。
她看著他的哀傷,淚水就這麼滑落下來,“那皇上告訴我事情究竟是什麼樣的?”
他愣怔,他不知該如何說,是的,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早就調查過,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後來他得知蘇落的確是母妃的孩子,當年的事情,太妃與秋容都不願告訴他,可是母妃與他陪伴了那麼多年,他又豈會不知母妃的不正常。
蘇落是母妃與她那心底的人的孩子,可是他不能告訴蘇落,難道要他告訴她,她的爹孃全都是他那父皇害的,要他如何說得出口,她又豈會原諒他。
是啊,他成了她的殺父仇人的孩子,是毀了她爹孃的仇人兒子!
他不能告訴她!他不願她恨他!
蘇落看著他不語,“連皇上都自己都說不清楚,又如何要我相信你。”
他起身,苦笑著望著她,“你不相信朕說的話,就相信他白臨楓說的話嗎?”他說完便摔門而去。
蘇落愣怔在原地,輕閤眼眸,密長的睫毛蓋在眼瞼之下,投著一片青影,淚水順著睫毛流淌至耳廓,嘴角卻輕揚。
瞧,她們是多麼般配啊,她不信他,他卻也從未信過她……
幽霞殿裡,柳妃悠閒的躺在貴妃榻上,吃著案上的葡萄,望著地下瑟瑟發抖跪著的人兒。
“你叫小荷?”柳妃說著便又摘了一顆葡萄放入嘴中,有些酸澀。
地下的人兒正是剛剛跟在惠妃身邊的小荷,卻不知怎的到了幽霞殿,她只低頭諾諾道:“回娘娘,奴婢是叫小荷。”
“你對你家主子到是真心,不過你該知道,如今本宮與你家主子是在一條船上的人了,以後本宮叫你做的事情,可要上心,如若不然,本宮可是比你家主子狠上千倍萬倍!”柳妃聲音尖銳,嚇得小荷連連向其叩頭。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謹遵二位娘娘的吩咐。”
“行了,你先回去吧,具體的你家主子會告訴你的。”
“是,奴婢告退。”
宮外將軍府裡,已經夜深了,屋裡的燈卻還依舊亮著。
“小姐,早點歇著吧!”小雯看著一旁仍在縫衣裳的靜鳶,有些心疼。
她的小姐真的完完全全變了,變得心裡只剩下將軍了,其實想來她一點也沒變,將軍已經走了一月有餘了,連封信也未曾寄來,怕是戰事吃緊吧。
一旁的靜鳶忽然捂住嘴乾嘔起來,只覺得腦袋昏沉沉的,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小姐,小姐!快來人啊!”小雯看著靜鳶緩緩的摔倒在地,嚇得她連忙大聲朝著外面呼救。
“大夫,小姐這是怎麼了?”小雯緊張的問著給小姐診脈的大夫,最近小姐臉色很是不好,自從將軍走了以後,整日茶不思飯不想,只知爲將軍做衣裳,現在倒好,都累到了。
大夫閉眼爲靜鳶診脈,突然猛的掙開眼睛,驚訝的望著牀上仍舊昏迷的人兒,“夫人這是有喜了!”
小雯高興的連忙急急的又問道:“真的嗎?太好了,小姐一直想要一個孩子,現在真的如願以償了!”
“大夫,謝謝你!小姐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啊?”
“夫人身子太過虛弱,孩子纔剛剛一個月,急需靜養!切不可操勞過度。”大夫一邊對著小雯說著注意事項,一邊寫著藥方,“這是安胎藥,每日一服。”
牀上的人緩緩睜眼,神色有些恍惚,聲音乾啞道:“小雯……”
小雯聽見小姐呼喚,連忙的激動的上前,“小姐,你總醒了,可真是嚇死奴婢了。”
靜鳶擡手撫著頭,皺眉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小姐,你知道嗎?你有喜了!”
靜鳶不敢相信的望著小雯,愣怔了好一會,突然咧嘴笑著,緩緩低下頭,雙手捂上小腹,語不成句道:“我真的有了臨楓的孩子……我有孩子了!”
擡頭激動的望著小雯,笑著眼淚奪了框,“我有孩子了,小雯,我和臨楓有自己的孩子了!”
小雯抱著自家小姐,擦去她臉龐上的淚水,她終於有了孩子了,“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將軍還等著你呢,等將軍回來,他一定會驚喜的。”
“嗯嗯,我會的,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等著他回來!”靜鳶說著淚水便又多了許多,卻怎麼也抑制不住心裡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