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秋生去了哪裡，我上他的身，控制住他的身體，你想辦法把他……把他殺了?！摈喂砥D難說出最後四個字，對她來說，已經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氣了。
慕鎧辰目光銳利地看著她，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是蘇錦言打過來的，他想了幾秒，按上了掛號鍵，放入自己的口袋裡，“可以，帶我去吧。”
蘇錦言瞪大了眼睛，“我去！居然敢掛我電話！”此時她的周圍已經沒有人了，全都已經逃了出去，她想要抓個目擊證人問問那隻怪獸去哪裡了都沒有辦法。
她焦急的踱著步，擡頭看了天花板老半天，最後還是無力地垂下了腦袋，“不管了！”她猛然擡起頭來，“就跟你賭一把！”
蘇錦言按了電梯上行的按鍵，她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力量去驅使她在只有一個人的情況下，有勇氣上樓。
她也沒有想過萬一遇到了李雲恩，她怎麼辦。
蘇錦言比慕鎧辰先到了天臺，她到天臺的時候，天臺剛好下起了雪，南方誒，這裡是南方，南方在4月只會下雨，不會下雪的好嗎？
李雲恩變化的那隻怪獸，就坐在天臺中間，像是坐了很長時間，它的背影孤寂落寞，好像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似得。
蘇錦言在地上抓了一把雪，這個量有點多，滿滿握了一手心，凍得她手有點發麻：“還真的是雪呀。”
她的這一聲輕喃，引起了李雲恩的注意，他回過頭，對她皺起了鼻子，做出一個兇狠的表情，就好像惡狗搶食時，警告對方的表情。
蘇錦言想了想，不對，這個比喻不正確，他像是在保護什麼，狗媽媽在保護自己的孩子時，對陌生人的靠近，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在保護什麼？
蘇錦言舉起了雙手，“我沒有惡意?！?
李雲恩對她眨了眨眼，又轉過頭去，對著上空發出連續幾聲的嘶吼。
蘇錦言趁這個機會，悄悄地走到他的側面去。又大又厚，像熊掌一般的手，拿著一個手錶。
這個手錶蘇錦言見過，是趙佳佳的，難道說他記得趙佳佳，這讓蘇錦言放鬆了下來，一個還有記憶的人，無論他變成了什麼樣子，他終究有人的記憶，他不會是怪獸。
“李先生?！碧K錦言叫了他一聲。
李雲恩沒有回答他，一直在看著天空，蘇錦言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天邊有一輪圓月，又大又紅，就好像是被血浸過了一樣。
突然，天上照下來一道光，進入李雲恩的眉心，他痛苦地哀嚎了一聲，抱著腦袋在地上翻滾。
他的身體漸漸縮回成一個人，是李雲恩的樣子，又不是李雲恩的樣子，他的耳朵尖尖的，眼珠子是紅色的，眼角的兩朵紅雲十分妖豔，加上他佝僂的身材，彷彿是地獄裡的惡魔。
砰——
他的背後展開了一雙黑色翅膀，慕鎧辰追上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怎麼會這個樣子？
他轉過頭問一起跟過來的魑鬼，語氣不由得嚴厲：“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魑鬼也沒有想到回事這種情形，她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好像想起了什麼，鬼瞳突然張大，“是他！”
“誰！”
“啊——”李雲恩抱著腦袋跪了下來，脖子那裡青筋暴起，他咬著牙，面部肌肉扭曲，像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楚，他的額頭那裡長出了一對獸角。
這讓他痛地翻起了白眼，全身都在抽搐。
“秋生！”魑鬼飄了過去，跪在李雲恩面前，她撫摸著他的臉龐，泣不成聲，“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想讓你活著，但是沒有想到——對不起，秋生?！?
“我不是秋生——我不是——我是誰——啊——我到底是誰！”李雲恩把魑鬼抓在手裡，在這片夜幕中，張開翅膀逃走了。
這一切彷彿只是夢境，周圍的雪沒有了，月亮躲在雲層後面，像是透紗的鵝暖色燈光。
蘇錦言感覺自己就像是現場看了部3D魔幻片，之前建立的三觀在今晚過後被掃蕩得片甲不留。
“蘇錦言！”
身後冰冷的語調響起。
蘇錦言猛然一抖，背脊躥起了一股寒意，被慕鎧辰嚇唬得不敢轉過身。
“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自己一個人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蹦芥z辰向來冷言冷語的嘴裡，突然躥出一記響炮般的聲音。
原本蘇錦言還有點怕他的，誰知道他這一聲吼倒是把她的膽子給壯大了，她吃硬吃軟，就是不吃吼！那麼能叫去跟深山裡獅子老虎還有泰山一起叫去啊，在這裡對她一個弱女子吼，有什麼意思？
“就是敢，你想咋地?！彼巡弊右粰M，瞪圓了眼睛，與他對視。
慕鎧辰黑眸裡的火燒得更旺了。
過了一會兒，蘇錦言的手機響了，她連眼睛都沒有移動，也沒有看是誰，拿出手機就接了起來。粗暴的喊了聲：“喂。”
“我明天回去?！?
電話那頭是她爺爺的聲音，蘇錦言有些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在這場對視中率先敗下陣來，“你說什麼？你不是還有幾天嗎？”
“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剩下交給你師叔，怎麼你的口氣聽起來一點都不想我回去?！?
蘇錦言像是看了眼慕鎧辰，發現他一直看著她，黑眸裡的目光有些複雜，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說，“纔去了幾天，感知出現了問題？”
“臭丫頭，一天不氣我就渾身不對勁，算了，我先掛電話了。”
蘇錦言“恩”了一聲，“那明天見。”
收起電話的時候，蘇錦言安靜了幾秒，天臺一絲一絲的微風掃過，她感覺到有些不自在：“大叔，那個，我爺爺明天就回來?！?
慕鎧辰黑眸安靜地緊盯著她，沒有說話。
講實話，蘇錦言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裡其實挺爽的，嘴上卻不在乎的說：“怎麼我爺爺回來，你還是這副死了人的樣子，之前不老是問我爺爺什麼時候回來的嗎？”
“恩，我很開心?！?
蘇錦言算是敗給他了，翻了翻白眼，“大叔，開心是你這種樣子嗎？起碼你也給笑一下吧？”
“不會笑，天生面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