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落地的瞬間,就是瞬間,就同時爬了起來。
誰也不敢在地上多躺那麼一秒鐘。
站立起來,相距數十米,遙遙相對。
兩人渾身浴血。
何其瑞被開膛破肚,雙臂被劈斷,胸膛塌陷,腸子都掉出來了。
唐田胸骨碎裂,雙手手掌沒有一寸骨骼是完好的。手掌之中還有四個對穿的孔洞。
慘!
沒有人見過這麼慘烈的戰鬥。沒有人……
也許可以說,自從脫離冷兵器時代之後,就再也沒有過這樣慘烈的戰鬥了。
現代社會,大家都以切磋爲主。誰見過如此慘烈的,如此以命相搏的地面纏鬥的?
習武之人很少有人見過兩人在地上顫在一起互殺。
這已經不能用恐怖來形容了,這就是……直到撕碎了對方,直到徹底打死對方纔會停止的格鬥啊。
唐田垂著滴血的斷手,搖搖看著何其瑞,忽然狂笑:“爽啊!”
何其瑞面色一變,他受傷遠比唐田重多了,看見唐田竟然享受這種狀態。心中當即有了一絲畏懼。
不行,我的目標是問鼎真武,我的路還長,我不能在這裡和這個不要命,只是享受戰鬥的瘋子廝殺。
何其瑞心生退意。他感到不值得了,如果自己在這裡有個好歹,那會遺憾的死不瞑目。自己爲了武道,連父母都殺了,怎能折戟一次切磋?
何其瑞一生退意,唐田瞬間感受到了。
猛然上前一步,遙看何其瑞,郎喝一聲:“我說了,今天,你走不掉!”
何其瑞兩眼一瞇,沉默片刻,沒有任何預兆,捂住肚子的裂口,轉身就跑。
場面譁然,何其瑞竟然跑了?
唐田一愣,他只是以爲何其瑞要跑,但是真發生了,還是不敢相信他會跑。剛纔那麼勇猛,面子不要了麼?武者的精神不要了麼?
愣了一兩秒鐘,一擡左腳‘嘭’的一聲,地面炸出一個大坑,唐田追了出去。
眨眼之間,兩大強者齊齊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圍觀之人一陣陣的汗毛聳立,只是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不斷驚歎。
又看向場中那一大灘的血液,還有碎肉,只覺得渾身發寒。
何其瑞施展全力狂奔,唐田在他身後單腿輕功運用起來狂追。不依不捨。
很快,何其瑞發現唐田的速度快的離譜,似乎掌握了一門恐怖的輕功。完全無法捉摸他的軌跡。
“唐田,佛漢門之事與我無關,我修無情道,我只在乎武道的進步,心中不懷任何愛恨情仇。不要追我了。”
唐田郎喝一聲:“無論你是否佛漢門之人,我說了殺你,就是殺你!”
一句話,徹底將何其瑞頂了回去。
何其瑞不在乎任何愛恨情仇,唐田亦是如此。
何其瑞爲了追求武道巔峰,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性命,包括他父母,要做到無情。
而唐田爲了追求一次酣暢淋漓的廝殺、格鬥,卻寧願放棄自己的性命。
兩人何其相像,卻又矛盾異常。
江湖,遍地奇葩的地方。
何其瑞的氣勢一衰減,立即一二三,三二敗,再而竭。
此時再無半分戰意,只是心中充滿了恐懼,生害怕被唐田追上來了。
腹部的劇痛,讓他有些肝膽欲裂,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麼重的傷。
“唐田,你別追我了,我認輸了。”
何其瑞大喊一聲。
“不可以!”
瘋子!
何其瑞罵咧一聲,他都想不通,唐田殺了自己能有什麼好處啊?
又聽前方嘩嘩水聲,不知不覺間竟然到了江州的‘漢南江’。唐田聽見水聲的同時,面色一變,想到了中州劉天祥之逃殤。
不能讓歷史重演。必殺何其瑞。
戰意只是佔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是,何其瑞修無情道,他還出自佛漢門。
即使何其瑞說的再怎麼和他沒關係,但他也是佛漢門的人,自己與佛漢門死仇。唐田沒有傻到要給自己留一個勁敵的程度。
何其瑞年齡不大,卻已經悟了木之道成爲內勁強者,力量也比自己大,更是有大毅力的苦修者,還要去追尋無情道。這一系列,讓唐田必殺他。
何其瑞以後是個威脅啊。
好不容易和他廝殺到這樣的程度,就快敗亡。怎能允許他逃走了?
何其瑞也聽見了水聲,他必須逃。循著水聲而去。
江湖中人都知道,同境界武者,一個想跑,另一個根本攔不住。
爲什麼?
因爲兩人境界相當的情況下,速度其實相差不大。
就算出了唐田這樣有單腿輕功的怪人,沒關係,還有水……
多數武者逃亡,都是走水路。往河裡一個潛泳,你誰看得見?
河那麼寬,那麼深。他不冒頭,就用急速在水下隨便找個方向遊。再次冒頭就是十幾分鍾之後了,誰能找得到?
別說泳技多好,速度多快。在水底就是兩眼一抹黑,你根本就看不見人,不知道他是往什麼方向,怎麼追?
這一次的何其瑞比劉天祥表現還要好,一個猛子扎進水裡的時候,沒有捱上唐田的石子,沒有再受多餘的傷。
‘噗通’一聲,不見了人影。
唐田隨後而到,看著漢南江裡的一片漣漪,無語的掃視片刻,幽幽嘆息:
“兩次了……兩次折戟於水邊。五行缺水麼?和水相沖?”
唐田終於鬱悶了,第一次劉天祥那弱雞從自己手裡逃脫就是走水路,爲此懊惱了許久。
一年後歷史重演,何其瑞也走水路跑了。這更讓唐田憤怒。
如果自己右腿也有了輕功,誰能從自己手裡跑掉?
不用追,追也追不到。漢南江這麼寬,這麼大,你就算是個神仙也抓不到他。還反倒弄得一身水,麻煩。
唐田看著漢南江,看了片刻,揹著手幽幽回去了。
算了……
這就是現實,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下次與人切磋,需把地點選在沙漠裡,戈壁灘上……沒有江河湖海,我看你們怎麼逃。”
唐田嘀咕著,又回到了龍臨莊園。
此時的龍臨莊園噤若寒戰,見唐田去而復返,大家更不敢說話了。
有人輕聲問道:“唐大師,殺了麼?”
唐田搖搖頭:“他跳漢南江逃了。”
“唉,心頭一大患啊。”
唐田不在意的搖搖頭:“無所謂。下次再冒頭,再殺他。”
話音剛落,卻見幾個穿著勁裝的男人忽然出現在場中,都是光頭,都戴著白手套。
場中更靜了。
這裝扮……佛漢門!
又是佛漢門!
唐田來了興致,因爲從他們身上沒有感受到內勁的氣息,唐田收了殺心,靜靜看著他們。
那幾個佛漢門之人格外猖狂,看了眼渾身浴血的唐田,不知道他剛和何其瑞一戰,郎喝一聲:“唐田接旨。”
也不管唐田說不說話,一聲氣勢十足的聲音落下,那人宣告:
“中州,佛漢門。明日邀你一戰。中州佛漢門正式像你下達戰書,你敢去麼?”
唐田睥睨了他們一眼,連回答的興趣都沒有了。腦子一轉就知道佛漢門在轉什麼精,前兩才下了戰書,今天又來,顯然是想告訴所有人這件事兒,逼著自己去嘛。
可遺憾的是,就算他們不下戰書,自己也會去的。下兩道戰書,簡直是脫褲子放屁。反倒讓唐田看不起他們。
衆人喧譁了起來,紛紛交頭接耳。原來今天只是開胃菜啊,明天,纔是真正的重頭戲。
唐田沉默一陣:“中州佛漢門?佛漢門是什麼?你指的是那羣死人麼?”
幾個發問,讓那幾個佛漢門弟子愕然。
唐田輕笑一聲:“明日,佛漢門將寸草不生。回去做好準備,等著我挨個挨個的毀滅了你們。你們走吧,趁著我現在不想殺你們。”
一個佛漢門弟子冷笑一聲:“你算個什麼……”
‘嘭’的一聲炸響。
地面出現一個大坑。
唐田的身影瞬間消失,眨眼之間,那個說話的佛漢門之人飛了出去,人還在空中竟然爆炸開來,變成了血肉落下。
而唐田站在了他出現的地方,冷冷的看著這幾個佛漢門之人:“我沒有聽清他剛纔說的話,你們誰能幫他把下半句說完?”
幾個佛漢門弟子當場噤若寒戰,看著近在面前的唐田,感受著那滔天的殺意,嚇得牙齒都打顫了。
他……他怎麼會這麼快?
根本都看不見,他就來了,人就死了?
“我我……”
一個佛漢門弟子顫聲,只吐出一個字,沒有說完。
‘嘭’又是一聲炸響,然後他也飛了出去,飛出二十多米落在地上,腦袋沒了,滿地都是腦漿子和碎肉血跡。無頭的屍體倒在那裡,無聲……
唐田再次出現在他生前站著的地方,森冷不帶任何人類情感的眼睛,再次掃視剩下的幾人:“他想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誰能說完整?”
來了五個人,瞬間只剩下了三人。
那三人一句話也不敢說了,驚恐的看著唐田,渾身顫抖著紛紛後退。
唐田面無表情的看著一個弟子,輕聲說:“將我的話帶到,明日的中州,再無佛漢門。好麼?”
被看的那弟子嚇得瞬間尿崩,兩腿猶如麪條般發軟,後退。一個字都不敢說。
‘嘭’一聲炸響,猶如地獄的聲音。
唐田再次消失,再次出現在這人站著的地方。而這人,再次飛了出去,心臟的位置出現了一個貫穿的孔洞,有手臂那麼粗。倒在地上無聲無息。
只剩兩人,顫抖著跪在了地上,冷汗驚了一身。跪在地上看著唐田,一句話也不敢說,也不敢不說。
唐田垂著雙手,默然看著這跪在地上的兩人,再次發問:“將話帶到,好麼?不好麼?”
“好!好!”
“好。”
兩人爭先恐後的喊叫著,瞬間淚崩。
眨眼睛,三個同伴在瞬間暴斃。他們已經被嚇破了膽子。
“哦,那你們走吧。有錢坐車麼?”
唐田關切的問。
“不……不勞唐大師費心。”
“有,有錢。”
兩人爬起身來,歇斯底里的就往外跑。頭都不敢回,猶如進了魔窟一般。
殺人不眨眼,真正的殺人不眨眼啊。
三句話,三條命!
圍觀的衆人噤若寒戰,更是連呼吸都不敢了。
中州萬古殺神,所言不虛,他真的……殺人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就是強者不可挑釁麼?
問你什麼答什麼,有半句廢話,黃泉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