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妃子越來越安靜,有時候甚至會蹲在陽臺上望著林立的高樓出神,時不時發出幾聲低緩而哀怨的喵叫聲,猶如在低訴著心中的悲傷,每當看到這樣的情景我的心中就非常難過,我知道她非常想家。
吃過早餐以後我就給侯文峰打了電話約他到市圖書館見面,打完電話我又看了看妃子,她已經無聲無息的鑽進了自己的小窩。
我嘆了口氣把門給帶上就匆匆趕往了圖書館,在圖書館的門口我看到了早就等候在那的侯文峰了。
“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我緊了緊大衣跟侯文峰打了個招呼。
“你老大打電話來了,我能不早點到嗎?對了,什麼事要到圖書館來?我就從沒見你正經的看過書。”侯文峰苦笑了一聲說道。
“我想查點詳細的資料。”我應了句就直直走向了臺階。
“查資料?什麼資料非要到圖書館來查在網上不能查嗎?”侯文峰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想送妃子回家。”我站在臺階上回頭說了句。
“送妃子回家?”侯文峰先是吃了一驚,但隨後就像是懂我的意思點了點頭。
“嗯,我不能這麼自私把她留在這裡,她本來就不屬於我們這個世界,雖然我很捨不得…。”說著說著我的鼻子就酸了一下。
侯文峰慢慢走上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後嘆了口氣說道“我明白。”他說完之後就率先進了圖書館。
眼前的這座圖書館歷史超過百年,是上世紀殖民侵略租借裡的產物,現以成爲歷史文物,在中國許多地方都可以看到類似的建築,諸如上海、武漢、天津、廣州等地都有這類建築。圖書館的前身是一個法國的領事館,後來被改建爲了圖書館一直使用到今天。
走近圖書館裡面古香古色,所有的書架和桌椅都是用木頭做成,還特意刷成了復古的顏色,高高的穹頂上掛著一盞很大的銅質大吊燈,裡面的人不多非常安靜,甚至還能聽到翻書所發出的紙張聲音,這裡讓我有一種遠離城市喧囂的寧靜感覺。
簡單的辦了證之後我們就根據指示牌找到了擺放唐朝書籍的書架,然後找到了那個時代的書就坐到了長桌邊仔細的查看起妃子生存的那個年代的歷史,整整一天我們都泡在圖書館裡查閱了幾十本關於那個年代的資料,從資料上看妃子是唐高宗的寵妃,南朝士族蘭陵蕭氏族人,齊樑皇室後裔。在高宗李治還是太子時,她是良娣(就是皇太子的妾,僅次於太子妃)。高宗登基之後進爲淑妃相當受寵。後在與武則天的宮廷鬥爭中失敗被廢爲庶人關押在暗室,最後被殘忍害死。雖然歷史上確實有妃子的存在但資料卻少的可憐,翻來翻去就那幾個版本,幾乎都是一樣得描敘。
眼看天色漸晚,我已經看得頭昏腦脹了,本想起身叫侯文峰走的,回頭才發現他背對著我愣愣的站在書架前。
“你在看什麼?”我好奇的探過了頭去,只見侯文峰手中捧著一本佛教的典籍在發呆,看到這情況我不禁苦笑了一下說道“讓你來查資料,你怎麼看起佛經來了。”
侯文峰沒有理我,我側過身子看了一下,這一看我吃了一驚,他居然閉著眼睛!這還怎麼看書?我剛想問他,侯文峰馬上伸手做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然後側耳彷彿在傾聽什麼,只見他一會皺眉一會又咬咬嘴脣,神情十分的怪異。
“媽的到底怎麼了?你別搞得這麼緊張好嗎?”看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四下無人又看到他這樣的表情我實在是忍不住還是壓低聲音問了句。
侯文峰睜開了眼睛吁了口氣把書放回了原位隨後說道“剛纔有東西在我們附近,本來我看到這本早期版本的經書想抽出來看看,可是才翻了幾頁,就感覺到這圖書館裡似乎有股子戾氣,所以就駐足認真感覺它的存在。”
“不是吧…難道是那東西的戾氣?”我聽侯文峰這麼一說立馬緊張的靠到了書架上環顧起周圍,此時圖書館內已經沒幾個人了,而我們在的這一區更是連個人影也看不到了。
“可能是,但我不是很確定。”侯文峰皺了皺眉說道。
有些東西往往都是有了心理暗示之後你纔會發現,比如聽侯文峰這麼一說我就開始覺得這圖書館似乎陰氣森森的,尤其是那些復古的書架和圖書館裡陳舊的擺設給人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我擡頭朝頭頂看了看,那圓弧形的穹頂上的銅質吊燈似乎還在輕微的搖擺發出很輕的“嘎吱嘎吱”聲。
我正看著那盞吊燈出神卻突然被人碰了一下,我回頭一看才發現是一個老大爺,老大爺約六十多歲,頭髮已經花白,戴著一副老花鏡,臉上的老人斑很多,他的左手上拿著三四本書,右手上拿著一把大鎖,老大爺看上去很精神,像是一個退休的老教授似的,只見他笑了一下說道“小夥子,我們要下班了,想查資料明天請早呵呵。”
我朝四下裡看看這才發現人已經陸續的走光了。
“好的,我們馬上就走。”我點了點頭隨後和侯文峰朝外走去,我們站在門口看著老大爺鎖門,就在老大爺將兩扇厚重的大門慢慢拉上的時候,透過門縫我遠遠就看到一本書掉到了地上,而且還發出了一下很清脆的回聲,這種如同教堂似的建築在沒人空曠的時候聲音特別的清晰。
“有書掉下來了。”我嘀咕了句。
“沒事,準是那些人查完資料沒放好,明早我來收拾。”老大爺憨厚的笑了笑,隨後將門給完全帶上鎖上後就拿著手中的書,然後跟大門口看自行車的人寒暄了幾句,就騎上自行車走了。
此時侯文峰坐到臺階上好像又在想什麼事情。
“這馬上天就黑了,走吧還坐著幹什麼?今天什麼資料也沒查到明天我再來看看。”我催促道。
“有問題。”侯文峰眉頭緊蹙嘀咕了句,只見他隨後揚起了頭看著我說道“我明明把剛纔那本佛經放回了原位的,而且那麼多書擠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掉下來,如果是沒放好要掉應該是幾本一起掉纔對。”
“是剛纔你拿的那本書?”我好奇的問道。
“沒錯,透過門縫我看的十分清楚,我清楚的記得那本佛經的裝幀封面是很特別的,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我還是看清楚了。”侯文峰沉聲道。
冬天的夜來得特別的快,我們坐在臺階上才聊了幾句就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催了幾次可侯文峰坐在那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一會就連那看自行車的人也下班走了,圖書館門口的路顯得更加的蕭條了,只有偶爾幾輛出租車經過。
“行了,來吧。”侯文峰突然起身說了句。
“你要幹什麼?”我有些納悶。
“我要進圖書館。”侯文峰冷不丁蹦出一句。
我下意識的回頭朝那厚重的大門看了看“不是吧?你想把鎖撬了?”
“蠢,我們幹嘛非要從大門進去。”侯文峰說完就拉著我到了圖書館的側面,只見圖書館側面大概兩層半樓高的位置有一排長方形的橫推式的窗戶,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四周還真有一棵能爬上去夠到窗戶邊沿的法國梧桐。
“你倒是做賊的好材料,難道你早就注意到了?”我苦笑了一下問道。
“大敵當前我必須謹慎就算來圖書館也不能例外,早上你沒來之前我就視察過環境了,由於這建築的特殊性,這裡的窗子離下面的書架有一定的高度,需要拿梯子才能上來關窗戶,下午在圖書館裡面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上面的窗子全都是虛鎖著的,還佈滿了灰塵,證明他們根本沒留意這些,加上裡面全是書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哪個賊會想偷書?”侯文峰說著就攀到了樹上。
“偷書不爲盜。”我苦笑了下就跟著侯文峰爬了上去,侯文峰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弄開了一扇窗戶就一個魚躍跳了進去,我費了半天勁才踩著樹幹慢慢的挪到了窗戶的邊沿上,我探頭朝裡看了看,裡面漆黑一片,侯文峰在下面揮著手小聲的喊我先跳到書架上,我朝下面掃了一眼,好傢伙光是跳到書架上都已經很高了,這叫我怎麼跳下去。
見我猶豫侯文峰似乎想到了什麼,於是就打開手機照明在圖書館的角落裡找來了一架梯子,圖書館裡特別的空曠,一點聲音也會發出很大的動靜,我的心中極爲不安,雖然不打算偷書,但卻跟賊的行爲一樣。
我順著梯子爬下去後就和侯文峰在圖書館裡漫無目的的逛起來。許多地方白天是非常的美好,而到了晚上卻陰森的可怕,學校和圖書館都屬於這類。
偌大的圖書館裡除了我們空曠的腳步聲和喘息聲外一點別的聲音都沒有,我十分緊張的拉拽著侯文峰,手機的微弱光線只能照到身前幾米的位置,身後是一片漆黑,在加上腳步聲迴響讓我脊背陣陣發涼,總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跟著我一樣。
我們來到了那本經書掉落的地方,侯文峰揀起經書塞進了原位壓低聲音說道“看吧,你看這些書這麼整齊,唯獨這一本掉到了地上。”
“現在扯這些有什麼用,趕緊解決了出去,這裡太陰森了。”我頓了頓道“你有什麼辦法?”
“我沒什麼辦法,我只想進來碰碰運氣。”侯文峰小聲應道。
我舔了舔發澀的嘴脣有些無語,我們兩人都不說話慢慢的走著。說實話我不明白侯文峰究竟在想些什麼,他是個讓人難以琢磨的怪人。
走著走著我們就聽了一些很細微的聲音,頓時我們兩個就警覺了起來,乍一聽那聲音就像是老鼠在啃咬木頭髮出的,可等我們安靜下來仔細一聽才發現那聲音又不像,而且聲音的來源似乎還是在頭頂上,我和侯文峰機械的擡起了頭,直到此時我們才意識到又走到了那盞很大的銅質吊燈下面,這盞吊燈很大,八個盤形燈盤甚至就像是一個個大大的洗澡盆,當我們擡起頭才發現剛纔那聲音是這盞燈輕微的晃動發出的。
我猛然間回想起了下午也曾聽到過類似的聲音,我嚥了口唾沫和侯文峰面面相覷,侯文峰做了一個手勢讓我不要說話,然後我們開始慢慢的後退想看看上面,當看到上面是什麼時我急促的喊一聲,因爲我看到了一隻腳高高的揚起在燈盤上方,燈盤裡居然躺著一個人!
他的樣子似乎是很悠閒的躺在裡面,我之所以能看到他的一隻腳是因爲他翹著二郎腿,我心中產生了非常異樣的感覺。
我的叫聲立即引起了上面的動靜,只見那隻腳馬上就縮了下去,沒一會又探出了一張臉來,這下我更是被嚇的不輕直接就後退了幾步,這一不小心就絆到了桌腳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那張臉除了眼白能看的清楚外其他部位都看不清楚,整張臉和黑暗的環境融爲了一體,此時突然有一片藍光閃過,我這纔看清楚了那張怪異的臉,那張臉黑不溜秋彷彿全是煤塵,頭髮也是亂糟糟的蓬著像是被燙過了一樣,雖然是這樣,但這人臉上的稚氣未脫一看就知道是個孩子。
“看到了什麼?”侯文峰的聲音傳來我這才醒悟了過來。
“你…你沒看到?”我機械的扭轉過頭髮現是侯文峰用自己的手機在朝上面照,只見他有些茫然的搖著頭。
“燈盤裡有個孩子。”我顫聲道,說完我就轉過頭來指了指剛纔的那個燈盤,可是等我再次轉過頭來的時候那燈盤裡的孩子已經不見了。
侯文峰將我從地上扶了起來,我仰著頭環顧上面的八個燈盤,那孩子確實是不見了,此時我心裡非常的清楚他不是人了!一個孩子怎麼可能爬到那麼高的燈上?還瞬間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