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一直在收集魂魄，我想要變成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然後去體會一下，她臨死前，口中唸叨著的幸福。”

從初識魅，她就一直在說，想要變成人。現在我總算明白了一點點原因。

“即便不能成人，那也可以體會何爲幸福。”一直沉默的墨羽忽然開口說道。

或許他並沒有我想象中這麼冷漠，因爲每個人每個鬼自誕生以來，都有著自己故事。

我希望魅變成人，但不是通過吸取別人魂魄的方法去實現。看來，要問問強大的聞人傾墨，有沒有別的辦法讓魅變成人。

“墨羽說得不錯。”

清秀少年聽著我給的肯定，竟微微露出了笑意。

不過比起這個，我更很好奇另一件事，“爲什麼他們不能在一起呢？”

魅定了定身子，緩緩說道：“他們是兄妹。”

這個理由倒是令我吃了一驚，“親生的？”

“是的。但是他們很愛彼此，甚至能夠爲了彼此放棄生命。”

能夠爲彼此放棄生命，卻不能在一起。何其悲哀。

“後來那個男生，死在了河裡。有人說是他自殺的，也有人說這是報應，老天懲罰他們這段不倫之戀。”魅平淡無奇的聲音平平地說著，卻透著無盡的悲涼。

我不由想到自己和聞人傾墨的未來，回到人界之後，旁人的眼光，婆婆的指責，種種壓力……我能抗壓得住嗎？

身爲一個捉鬼天師，卻喜歡上一個厲鬼。多麼諷刺？

很多時候，我們往往是活在別人的眼裡，死在別人的嘴巴上。

“後來女生有什麼反應？”我問道，既然都聽到這裡了，乾脆聽完這個結局。

“她從那時起，就有了強烈的谷欠望，不過那時候，她怨恨著所有逼死他的人。包括他和她的父母。最終卻沒有讓我殺死任何人，我只殺死了她。”

“她的願望是：來生能夠在一起。我給她編織了一個美夢，她是笑著死去的。她踮起腳，第一次，不，是第二次，小心翼翼地親吻著他冰冷的脣。

第一次吻他，是十二歲那年夏天，他看書困了，趴在桌子上睡著過去。她看著他小扇子一般的睫毛，輕輕地，輕輕地，吻了上去。”

卻不想，這一吻，給自己下了一個這一生都沒辦法掙脫的桎梏。

魅說完，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好了，故事說完了，我們繼續吧。還有最後一塊碎片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我默然，還沉浸在那個女生的故事和思考自己跟聞人傾墨的未來中不能自拔。

聞人傾墨看出我的走神，握在我肩頭的手掌用了幾分氣力。迫使我跟他對視上，那墨池一般漆黑幽深的瞳孔透著一絲絲暖意。

“莫怕，只要你願意與我在一起，一切便有我擋著。”

清冷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繾綣。

我心裡甜蜜又酸澀，眼眶也漲漲的。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不是想在一起，就能在一起。這個道理，我很久以後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