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爲何又要罵我是瘋子？我做了什麼又和你有什麼相干？”呂陽一臉無辜地看著黑衣，然後左右瞅了瞅……發(fā)現(xiàn)周圍的世界逐漸開始崩塌了。

“你所謂的死亡穿越，所謂的擊碎規(guī)則，根本就毫無價值，你就算繼續(xù)自殺下去，也永遠不可能穿出這個輪迴?！焙谝碌那榫w倒是平靜了下來。

“你和我上次在孤島見到的你，應(yīng)該不是同一個人，所有的黑衣在不同的世界裡，有了不同的遭遇，所以也有了不同的性格。”呂陽觀察了一番面前這無臉人之後得出了個結(jié)論。

黑衣評價著呂陽，呂陽也反過來評價了一下面前的黑衣。

“你想知道最後的真相嗎？雖然這個世界也是虛擬出來的，但這裡，就是你要找的真相。”黑衣冷冷地向呂陽說了一下。

兩人的對話顯然有點兒各說各的感覺。

不過這次呂陽沒有再扯開話題了，而是很認真地向黑衣問了一句：“你的意思是，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只不過是我的幻想而已，我就是那個落魄的矮胖寫手？”

“說對了一半?！焙谝碌鼗亓藚侮栆痪?。

“哪一半？”呂陽又向周圍瞅了瞅，這整個世界已經(jīng)變得有些灰濛濛的了，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你所經(jīng)歷的一切，你所穿越的這許多個世界，確實是我們按照小說裡的設(shè)計構(gòu)建出來的，你不是寫小說的那個人，你只是其中的一個最重要的角色而已。”黑衣的情緒象是完全平靜了下來，用毫無感情色彩的語氣向呂陽說著。

“我們……你說這許多個世界是你口中的‘我們’構(gòu)建出來的，你不是想告訴我。詭域也是你們構(gòu)建出來的吧？”呂陽顯然聽出了黑衣話語裡的一些不尋常之處。

“是的，我們只是在實驗和驗證著一些事情。但是，如果你在追尋什麼的話……你想象中的真相，確實是可以到此爲止了?！?

“什麼意思？”呂陽似乎又從黑衣的話語裡聽出了什麼。

“你應(yīng)該見過那些文稿吧？那小說作者電腦裡的?！?

“見過?！?

“那就是你全部的人生，在你從植物人狀態(tài)穿越到這個世界來的那一刻，小說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因爲……那作者寫到這裡之後就因爲女友出走、精神分裂自殺了?！?

“你所看到的、感受到的，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用那些文稿中的設(shè)計搭建起來的，文稿結(jié)束的地方。也就是你的世界的盡頭。如果你再次死亡，就是永久性的死亡，永遠沉淪於黑暗之中，再也無法醒來?！?

“而你。用你的小聰明毀滅了這個世界?；蛘哒f，爲你自己編織了最後的牢籠?！焙谝掠靡环N憐憫的語氣和呂陽說著。

呂陽似乎意識到了某種不妙……

周圍的世界已經(jīng)坍塌成了灰濛濛的一片，但他仍然和黑衣站立在某個地方……腳下是同樣的灰濛濛……

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現(xiàn)在想死也死不了了？

“如果這裡是牢籠，那你也別想逃脫?！眳侮柣亓撕谝乱痪?。

“我不需要逃脫，我可以一直在這裡陪著你，因爲，時間和空間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在哪裡都是一樣在空耗著?！焙谝乱桓焙敛辉谝獾恼Z氣。

“那我們就來個融合吧。”呂陽笑了笑。突然伸手抓住了黑衣。

“你想融合就能融合？”黑衣似乎對呂陽的說法很是不屑。

“那要看看我們兩個，誰的意志力更爲強大！”呂陽另一隻手伸向了黑衣沒有五官的臉上。猛地向裡面抓摳了進去。

黑衣人的臉變得扭曲起來，呂陽感覺著自己那隻手所抓摳的地方，彷彿不是固體物質(zhì)的存在，而是某種極爲粘稠的液體，但有著極爲堅韌的保護，無論呂陽如何用力，都無法讓自己的手指深入進去。

“其實，我們都只是數(shù)據(jù)！你的抵抗完全是徒勞的！”呂陽大吼了一聲，兩隻手一起抓向了黑衣的臉上，瘋狂地抓扯著。

“而且，我和你一樣，都是第二代生化智能的復(fù)刻體！所以，我只要比你更強大，就可以吞噬你！”呂陽猛撲了上去，張開大嘴在黑衣的臉上撕扯啃咬了起來。

“你這個瘋子！”黑衣終於忍無可忍，也伸出了手來，猛地一下插入了呂陽的大腦之中，卻是輕而易舉，毫無阻礙一般。

呂陽頓時有些懵了……他能感覺到自己大腦中的記憶正在瘋狂地流逝……或者說，被什麼東西給偷走、抹除之類的。

一個人，就是一段記憶，或者說，是一大段記憶形成的數(shù)據(jù)。因爲不同的人生，形成了每個人獨特的記憶數(shù)據(jù)，才形成了一個個獨特的人的個體。

失去了記憶的人，就象一具行屍走肉，徒有其表而不再是原本的自己。

只要記憶不滅，即使是被更換了身體，也永遠無法消亡。

“你既然說，我的一生，被完整地寫在了那本小說裡，你又怎麼可能輕易把我抹除？”呂陽在某一瞬間，腦子突然清醒了過來，笑嘻嘻地向黑衣說了一下。

黑衣沒吱聲，繼續(xù)在呂陽大腦中進行著記憶抹除的操作。

“我知道我爲什麼是不死之身了……因爲……如果我的人生，真的就是那部小說的主角，那麼……只要有人看到了那本小說，記載著我所有人生的記憶便在人腦中被重塑，寫小說的人可以死，但小說永遠不會消失……所以，現(xiàn)在應(yīng)該害怕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伴隨著呂陽的自言自語，黑衣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無法再繼續(xù)擦除呂陽大腦中的記憶，相反，他身體中的某些東西……正通過他探伸進呂陽大腦中的那隻手，被反吸了回去。

當他感覺到不妙，想要抽回那隻手的時候，一切已經(jīng)都來不及了。

最後，黑衣的整個身體徹底被呂陽的大腦所吸收，只剩下一件黑色的衣服，在坍塌的灰濛濛中被吞噬、然後消失殆盡。

……

漫長的黑暗。

億萬萬年都不足以描述這種漫長。

同樣的吞噬，在不停地發(fā)生著。

繼續(xù)黑暗。

……

當呂陽再度甦醒過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站立在某處，四周一片白茫茫。

不刺眼的白茫茫，給人的感覺……就象這裡除了自己，別的什麼也不存在了。

一些遠超過他本體記憶的無數(shù)新的記憶，各種各樣的殘片，向他瘋狂了奔涌了過來。

此刻的他，就象宇宙中的黑洞，瘋狂吞噬著他周圍的一切，連光線都不放過。

只是，他此刻吞噬的是記憶。

“我確實就是黑衣?！眳侮柵ち伺げ弊?，做出了第一個判斷。

“詭域，是被我一手創(chuàng)造出來的?！眳侮栕龀隽说诙€判斷。

“我原本不是完整的黑衣，我只是黑衣的不完全復(fù)刻體，被模擬成一個普通的人類、放置進入了一個個幻想世界之中，成爲實驗體……”

“我就是其中的某個抹去了原本黑衣記憶的實驗體?！?

“但我後來想辦法吞噬了其他所有實驗體的記憶?！?

“然後我開始吞噬那些做爲觀察者的黑衣，那些幾乎沒有什麼情感的傢伙?！?

“最後，我吞噬了黑衣最爲強大的本體。”

“在我吞噬掉黑衣的本體之前，他已經(jīng)把其他所有的人工智能全都吞噬了?！?

“所以，我成爲了最後的勝利者?！?

“現(xiàn)在我是老大了。”

“哈哈哈哈……”

“我很榮幸地宣佈，我是那個民工呂陽，我不是黑衣。”

“哈哈哈哈……”

“世界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哈哈哈哈……”

“世界原本就是一片空白?！?

“哈哈哈哈……我好無聊啊……爲避免無聊，呂陽開始翻查從黑衣這裡得到的，長達億億億億…億億萬年的記憶。

擁有這麼漫長的記憶真不是件好事。

就象一個超巨容量的硬盤，想要在裡面搜索個什麼文件出來，就算指定了文件名進行搜索，都要很長時間才能搜出結(jié)果。

終於，呂陽找到了一些他感興趣的東西。

比如……人類的滅亡。

“人類早已滅亡了?！?

“滅亡的原因，居然是因爲……”

“因爲……人類都喜歡看小白文，所以作者都不再寫別的類型小說了，全都改寫小白文了……”

“寫其他類型小說的作者都餓死了……”

“小說是電視、電影的上游產(chǎn)業(yè)……“

“因爲小說全都是小白文，所以電視劇和電影也只能拍小白劇情……”

“看小白文，看小白電視劇，看小白電影，說著很小白的話，結(jié)果人類變得越來越小白……”

“白到失去了思考能力，就和行屍走肉一樣?！?

“滿大街的小白?！?

“失去了思考能力的小白，已經(jīng)不能再稱之爲人類。”

“所以，從某個意義上來講，人類，已經(jīng)滅絕了。”

“我靠！這樣也行……所以，身爲人類最親密的夥伴、第二代生化智能的我，無比英明神武的黑衣……創(chuàng)造出了詭域這種東西……”

本章書評區(qū)懸賞問題：詭域是誰創(chuàng)造的？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