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斜著向東,環形而下。越往下面,寒氣越重,似乎下面有一個極大的冰窖正不住向上輸送滾滾的寒氣。鬼婆婆和小馬臉上並未見任何異狀,小龍女和連星也都是藝業精湛之輩,寒氣再重也能抵抗得住。大魁卻被凍得不住哆嗦,口中更是破口大罵大秦獸王,罵他爲何將帝陵建在冰峰底下,建在如此寒冷至極的地方。傑克遜更是臉色慘白,上下牙齒不住捉對打架,但他卻沒有如大魁這般破口大罵,只是強自挺住。
連星見狀,急忙停下腳步,從行李中掏出禦寒的衣服叫傑克遜穿上。傑克遜直將三套衣服都穿在身上,才漸漸停止打戰。大魁也掏出隨身帶的衣服套在身上,雖然寒氣減弱,但還是暗暗發愁:這般走下去,只怕還沒到達獸王古墓,便已經凍死在半路上了。
連星思慮到此,心中也大起憂意。看此情形,鬼婆婆和小馬、龍兒幾人尚能堅持,只是再下去百十丈,倘若還未到獸王古墓,恐怕大魁和傑克遜就已經凍傷。一時之間,彷徨無策,隨後一咬牙,心道:爲今之計,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如先讓他們二人停下在原地等待,我們先下去探看。當下對大魁和傑克遜道:“大魁、傑克遜,你們二人不如就在這裡等候我們,我們先下去探看一番。”
大魁大聲道:“這叫什麼話,我和傑克遜豈能做逃兵?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嗎?”
連星心裡一陣溫暖。大魁雖然有諸般壞處,貪財、膽小,但對於兄弟間的情義卻始終如此看重。雖然此刻在寒氣逼人的墓道中,連星還是感覺到一陣暖意從心底緩緩升了上來。連星伸出雙手,緊緊握住大魁和傑克遜的手。連星掌心傳過去的溫熱讓大魁和傑克遜心底也暖洋洋的。三人六目相視,都重重地點了點頭。小龍女站在一邊,看著三人手掌緊緊相握,也爲這份俠義之情所感動。
鬼婆婆站在數丈之外,冷冷地看著連星三人,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微笑。小馬卻也有些動容,眼中露出一抹異樣的神情。
大魁道:“連星,咱們還是快走吧。早些找到那勞什子的記川水,也好早日治癒龍姑娘的病癥。”連星點點頭,衆人才繼續向前出發。
順著環形墓道又向下行出百十丈遠,在大魁手中火摺子的微光照耀下,依稀看見前方地上似乎有一坨東西,正盤踞在墓道正中,一動不動,看上去甚是詭異。
鬼婆婆一擺手,招呼衆人緩步向前。衆人都好奇心大起,連大魁和傑克遜也都忘了身上的逼人寒意。衆人凝目望去,只見那東西約有十六七丈長,宛如一條巨龍。更爲奇怪的是,在火摺子微光的映照下,那東西的身上竟然反射出一種綠油油的光來。
靜待片刻,它依舊不動。鬼婆婆和連星當先走到跟前一看,心中也怦然一跳。因爲這東西便連鬼婆婆和連星這般見多識廣之人也從未見過——只見它粗若水桶,盤踞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覆蓋著一層碧綠的鱗片,鱗片上面結了一層淡淡的冰晶。這竟然是一條巨蟒!身量如此之巨的大蟒,鬼婆婆還是第一次看到,兼且這條巨蟒渾身鱗片泛著一層碧光,看上去詭異至極。
大魁、傑克遜、小龍女、小馬也慢慢走了過來,看到如此之巨的大蟒也都嚇了一跳。大魁走到巨蟒跟前,照著它狠踢了一腳。那條碧鱗巨蟒兀自一動不動,似是凍僵已久,倒斃經年。
大魁皺起眉頭,對連星道:“連星,我看這條巨蟒和我們在夜帝王陵中見到的那條金鱗巨蟒倒是有得一拼。”
連星點點頭道:“這條巨蟒雖然較金鱗巨蟒要小,但它遍體碧鱗,一身冰晶,更顯詭異。”
鬼婆婆等人吃了一驚,問道:“難道還有比這條巨蟒體型更大的嗎?”
大魁洋洋得意道:“這條哪裡算大了?我們那日所見的巨蟒比這條大了不知多少。嘿嘿,那條大蟒真的像是一條巨龍一般,這條嘛,頂多算是它的孫子。”
傑克遜聽大魁不住吹噓,信以爲真,心中不禁悠然神往。
鬼婆婆哼了一聲,心道:聽你這傻小子說話,不盡真實,我看這裡面大有水分。
連星微微一笑。小龍女也聽得好奇,道:“真的有那麼大的巨蟒?”
大魁道:“龍姑娘,那日是你親自看見的,難道你一點也不記得了?”
小龍女臉上微微一紅,道:“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大魁一拍自己腦門,道:“龍姑娘,都是我不好,我忘了你得病了。你放心,待咱們找到記川水,你喝下去之後,以前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會想起來的。”
小龍女抿嘴一笑。幽暗的墓道中,她的笑容像一朵百合花一般靜靜開放。大魁被小龍女的絕世容顏所懾,急忙轉過頭去。
鬼婆婆斜睨著大魁道:“那條金鱗巨蟒還在夜帝王陵中麼?”
大魁道:“那條金鱗巨蟒已經被我和連星、龍姑娘殺了。”
鬼婆婆臉上露出愕然的神情,似乎難以置信,道:“被你們三個人殺了?”
小馬也悚然動容,心道:據他所說,金鱗巨蟒比這條大上許多,而竟然會被這三個少年男女殺卻?心中疑雲大起,側身站在一旁,向大魁、小龍女、連星三人細細打量一番,心道:那傻小子體格雖壯,然而武功並不如何高強,難道這對少年男女武功已經到了如此境界?
小馬並未見過連星如天際長虹般的斬鬼刀以及小龍女夭矯如龍一般的輕功身法,只是心中疑惑,想不通這麼年輕的人怎麼會是殺死千年巨蟒的絕世高手。
大魁一挺胸膛,傲然道:“這個自然。”頓了一頓,道:“不信你問連星。”
鬼婆婆目光掃過小龍女,最後落在連星身上,眼光中仍帶著些許疑問。
連星點了點頭,道:“那條巨蟒確實是被我們三人所殺。”
大魁嘿嘿笑道:“怎麼樣,鬼婆婆,我沒有騙你吧?”
鬼婆婆仍然半信半疑。連星見鬼婆婆並不盡信,倒也不去理會,低頭看了看這條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碧鱗巨蟒,道:“這條巨蟒凍僵在這裡,估計早就已經斃命多時,但是這一身的鱗片甚是古怪。看此情形,這條巨蟒和尋常巨蟒大異。不知道婆婆可知道這條巨蟒的來歷嗎?”
鬼婆婆望著那條巨蟒,緩緩道:“我曾經在二十餘年前,看過一本典籍,那本書上記載的都是一些久已失傳的東西。
“書上面曾經有一段記載,據說在崑崙山中有一種大蛇,其長無比,遍體碧鱗,吞吐之間,寒氣凍骨,是以時人稱其爲冰龍。其實,這冰龍口噴寒氣,體內卻屬熱性,冰龍體內的蛇膽更是大補之物。尋常蛇膽性涼,食之可以祛除體內燥熱。而冰龍體內的蛇膽卻反其道而行之,體內風寒之人食之立即痊癒。隆冬臘月,服用冰龍蛇膽之後,便可以著單衣出門,歷三九嚴寒而不覺寒冷。”
傑克遜聽得目瞪口呆,心中驚駭,想不到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神奇的東西。大魁也張大了嘴,合不攏。小龍女一雙妙目望著巨蟒,也感到不可思議。
連星聽到此處,望著大魁和傑克遜道:“如此說來,那咱們取出冰龍蛇膽,給大魁和傑克遜服用,他們二人豈不是就不會再受凍傷之苦?”
小馬望著連星,眼神中露出讚許,心道:這小子果然甚是機敏,婆婆剛說完巨蟒的來歷,他就能立刻想起冰龍蛇膽來抵禦墓道深處的寒氣。
大魁聞聽連星此言,頓時高興得跳了起來,大聲道:“對,對!連星說得有道理。既然冰龍蛇膽有驅寒的功效,那咱們不如趕緊把蛇膽取出來,我和傑克遜都快凍死了!”
鬼婆婆點點頭,道:“傻小子說得有理,咱們這就把蛇膽取出來。”
大魁知道,鬼婆婆口中所說的“傻小子”三個字雖然並未點名,但在場這六個人中,只有自己、連星、傑克遜、小馬四個男人。鬼婆婆自不會將這頂帽子扣在她的乖孫子小馬頭上。而連星向來聰明機敏,這頂帽子也自然不會扣到連星頭上。至於傑克遜雖然傻里傻氣,但畢竟三十餘歲,“傻小子”這三個字自然也輪不到他。只有自己始終跟鬼婆婆作對,且言語之間從不留情,想必這鬼婆婆對自己也恨之入骨,這三個字舍自己還能有誰?只是此時卻不能因小失大,先取得冰龍蛇膽,抵禦寒冷要緊。
連星和大魁走到冰龍巨蟒身前。冰龍巨蟒的一身碧鱗在火摺子的映照下,更顯碧光瑩然,映得他們臉上都一臉碧氣,看上去詭異至極。衆人也都慢慢走到冰龍身前,看他二人如何殺龍取膽。
連星取出匕首,估摸蛇膽的大概位置,一刀刺了進去。這匕首鋒利至極,一刀立入,登時刺破冰龍外面的那層碧鱗。連星用匕首在冰龍腹部一圈一轉,剜出一個碗大的傷口。只是冰龍皮糙肉厚,這一下卻未找準蛇膽的位置。
連星手腕用力,匕首繼續向下刺進去。突然,連星只覺一股大力向上傳來,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冰龍驀地躥了起來,一條碩大的尾巴猛地橫著掃過來。
這一下猝不及防,衆人頓時被冰龍掃倒在地。鬼婆婆身子一倒,如游魚般溜出老遠。小馬翻身而起,拔出環形斬握在手中,隨時待敵。小龍女也飛身躍到一邊。連星抓住大魁和傑克遜的手臂,急忙將二人扶了起來,閃身躲到一邊。
冰龍掉過頭來,睜開眼睛。幽暗之中,冰龍的兩隻眼睛宛若銅鈴般嚇人,連星急忙招呼衆人退後。冰龍被連星用匕首洞穿肚腹,劇痛之下,張開大口,猛地向衆人噴出一股鋪天蓋地的寒氣,寒氣中還帶著一股腥臭味。
傑克遜見此情形,對準冰龍連開兩槍,每槍都極準地打在了冰龍身上。冰龍吃痛之下,顯得更加兇惡,一張大口咧到極致,猛地向衆人撲了過來。
小馬手中一抖,一道白光閃過,他那銳利至極的環形斬已經破空帶著一股嘯聲向冰龍疾斬而去。誰知冰龍似乎通靈,不待環形斬擊到,頭一低,匍匐在地面上,疾如閃電般向小龍女和連星撲了過來。
連星見冰龍向自己和小龍女撲了過來,擔憂小龍女的安危,一把抓住小龍女的纖纖素手,身形向後疾飄出七八丈遠,避過冰龍致命的一擊。
連星鬆開小龍女的手,低聲道:“龍兒,你在這裡等我。”
聽連星的語氣似乎將小龍女當作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小龍女心中卻沒有絲毫懊惱之意,反而泛起絲絲甜意。這般被人照顧,對小龍女來說,實是平生說不出的甜美。她聽話地點點頭,目光中柔情似水。
連星不禁有些恍惚,急忙收回心神,望向冰龍。冰龍正尾巴狂擺,衆人都不敢上前。小馬手中的環形斬在冰龍身上割開了幾道口子,已經皮肉翻開,但卻絲毫不見有血流出。傑克遜又連開數槍,子彈打在冰龍身上,卻猶如石沉大海一般。幾番襲擊過後,冰龍反而更加狂暴起來,口中發出陣陣嘶聲。
連星深吸一口氣,氣凝右臂,舉起匕首,腳下施展移形換影神功,閃電般衝到冰龍身前,單臂使出斬鬼刀,一刀向冰龍直劈而下。
冰龍此時正昂首而立,半個蛇身直直豎起,笆斗大的蛇頭正張開巨口,欲向大魁和傑克遜撲去。連星身形如電般衝到冰龍頭顱下,一刀便自冰龍一側直劈下去。只聽冰龍發出一聲古怪的嘶聲,一股血流沖天而起,噴灑得墓道中四下裡盡是。衆人急忙閃到一邊。
原來連星這記斬鬼刀使出了十成力道,竟然將冰龍笆斗大的蛇頭硬生生斬了下來。蛇頭骨碌碌一直滾到墓道邊緣,“砰”的一聲撞到墓道一側的石壁才停了下來。沒有蛇頭的蛇身在半空中僵持片刻,才搖搖晃晃地倒了下來,傷口中仍在不住涌出鮮血。
傑克遜目瞪口呆,小馬也悚然動容,想不到連星的斬鬼刀竟有如此威力。鬼婆婆再次見到連星的斬鬼刀,心中驚駭之意更甚,心道:一別數月,想不到這小子斬鬼刀的威力似乎更強於往昔,看來今後還是莫要與這小子爲敵。
大魁見連星使出斬鬼刀之後,鬼婆婆臉色立刻變得灰白,眼神中也大有懼意,不禁心中得意,心道:你這死乞婆,看到連星的斬鬼刀還是怕了吧?哼哼,倘若你要起什麼邪念,說不得就要挨連星一刀。
衆人閃在一邊,看著冰龍傷口鮮血兀自汩汩涌流到墓道的地面上,頃刻間便凍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這墓道之寒冷可想而知。
稍待片刻,連星走到冰龍跟前,拔出插在冰龍身上的匕首,取出蛇膽,一分爲二,分別遞到大魁和傑克遜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