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疑惑乃愛是不愛
‘對啊,你怎麼可能毀我前程?在小明你眼裡,爺?shù)淖罴亚俺滩痪褪钱?dāng)你家牀上用品麼?’霍改不以爲(wèi)意地從東方未明身上收回視線,再對上陳柏舟之時,便又儼然一副翩翩雅士的模樣。
陳柏舟含笑相詢:“你雖是應(yīng)兄長邀約而來的坤城酒樓,但相請不如偶遇,若是方便,與我等一道喝酒品趣可好?”
霍改自然欣然點頭:“固所願不敢請耳,我兄長想必也是樂意的。”
說罷,霍改的眼眸掃向萬思齊:敢不配合俺回去就蹂躪你家狗狗喲~
萬思齊依舊立於原位,深深看了眼霍改,繼而乖乖配合道:“能得陳大人相邀,是舍弟的榮幸。今日之事還要多謝陳大人仗義執(zhí)言。”
陳柏舟矜持地微微頷首,並不答話,攜霍改向甘棠學(xué)院那桌走去。
霍改挑了末座的位置,落座前,無意瞟過萬思齊那桌,目光忽而凝滯。萬思齊那修長結(jié)實的腿上,正貼著一隻染著豔紅丹蔻的柔荑。那妖媚女人竟然還沒從地上爬起來,反而就著半坐於地的姿勢,輕抱著萬思齊的腰腿,極是煽情。
霍改登時瞭然:我就說萬思齊這回怎的如此謹(jǐn)守龍?zhí)妆痉郑粨岀R、不多話,連半步都不肯挪,儼然一人形佈景板。感情是之前錯手傷了佳人,這會兒正捨身安撫呢!
這樣也好,這娃雖然在砍BOSS的過程中,抗怪不給力,補血無能力,但至少終於學(xué)會緊跟本人腳步,沒再添亂。實在是進步巨大,可喜可賀!
霍改衝萬思齊曖昧地擠擠眼——兄弟,好豔福喲~
萬思齊面色並不好看,張了張口,似乎想說點什麼。屏風(fēng)卻在此時被那小二扶了起來,隔斷了兩人交匯的視線,也打斷了萬思齊未出口的語言。
“小弟之前雖與萬兄同窗讀書,卻一直無緣相聚暢飲,今日得了陳大人的面子,說不得便要灌萬兄個飽。”有學(xué)子知趣地替霍改斟了酒,捧到霍改眼前。
霍改回過頭來,接過酒盞,並不理會那人,反而霍改就著這杯酒,揚至陳柏舟跟前,落落大方道:“多謝。”
不等陳柏舟回答,霍改一仰脖,已是幹了個徹底。
這般倨傲裝逼的姿態(tài),自然並非霍改的風(fēng)格,但誰讓陳BOSS就好常穀風(fēng)這一口,常穀風(fēng)卻又恰好這副十足欠抽的囂張德性。害得他霍改一介謙遜禮貌好青年,也不得不隨之踏上二貨這條路。
霍改不動聲色地瞅了眼陳柏舟的神色,果然不見動怒,心下暗道:沒準(zhǔn)兒這傢伙心底正美著呢!果然M性堅強!
“這兒的百花鴨舌配酒倒是極好的,不妨嚐嚐。”陳柏舟笑意溫和,並不舉杯回飲,只是將菜推到霍改眼前。
霍改旋即落座,舉著而食,捧場道:“果然好滋味。”
陳柏舟點點頭,不再多言,扭頭和那幫老夫子笑談去了。
面對著滿桌的佳餚,霍改居然難得斯趣了一回,一搶奪肉類、二沒掃蕩菜盤,一雙眼鎖定了聊得正歡的陳某人,很有幾分以色佐餐的味道。當(dāng)然這小子腦子裡是不可能轉(zhuǎn)著什麼旖旎念頭的,他正琢磨著一個很嚴(yán)肅的問題——陳柏舟整個上午都杵在院子裡,神在在地不肯與自己相見到底是爲(wèi)毛?
‘之前陳柏舟所說的那啥鬧矛盾不好意思出場分明是託詞,爺走的時候正你儂我儂著呢,哪兒能延伸出彆扭受不肯原諒君子攻的爛橋段!而且陳柏舟幫腔的時候,也沒見他避諱讓衆(zhòng)人知道自己和他那深厚的緣分,所以故意撇清關(guān)係,不肯公然相認(rèn)的可能性也不存在……’
“仞侖啊,對於老夫剛剛說到的問題,你有何見解?”一老夫子轉(zhuǎn)頭,將火力對準(zhǔn)了霍改。
霍改表面上看著,雖和周圍的學(xué)子們一般,爲(wèi)聆聽教誨狀。不過那神態(tài)十足的漫不經(jīng)心,和旁邊那幾個傢伙臉上的“陳大人、先生們都好有才好厲害,奴家好欽佩好崇拜”的諂媚模樣形成鮮明對比,頗有些衆(zhòng)人皆賤我獨貴的架勢,自然格外欠抽。
霍改正苦思冥想呢,冷不丁被人抽問,恍惚回道:“這前後完全搭不上邊啊,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老夫子的面容瞬間扭曲,立馬磨牙霍霍向霍改:“哦,那你有何高見?”
“啊?”霍改終於反應(yīng)過來自己幹了啥烏龍事兒,忙低頭賠罪:“先生,抱歉、抱歉。剛剛那是學(xué)生的無心之言,並非迴應(yīng)先生的問詢。都怪學(xué)生心思散亂,並未聽清先生所問,反而糾結(jié)於心中疑惑,這才所答非問。”
霍改當(dāng)然不是沒辦法糊弄過去,但是現(xiàn)下這種情況他卻只能老老實實賠罪認(rèn)錯。天地君親師,他可以對著陳柏舟甩臉子、那叫不畏權(quán)貴,但他不能對著自家先生擺架子、一不小心就成欺師滅祖了。
那老先生嘟噥了兩句,便放過去了。他終究不好和個小輩計較,尤其不好和霍改這個小輩計較。沒辦法,人家背後有人啊!
霍改思考未果,只得放下疑問,開始琢磨接下來的行動。話說在狗血滿地撒的**套路中,激發(fā)JQ有兩寶,一爲(wèi)美酒、一爲(wèi)春藥。這會兒同桌飲酒,豈不正是自己的機會?!
霍改奸計一定,立馬開始實行。霍改捏了酒壺,將酒杯斟滿,將壺中餘下的酒量確認(rèn)清楚。待得老夫子談話告一段落,這貨便翩然起身,素白的手捧起酒盞,微笑道:“夫子妙言,當(dāng)浮一大白!”
同桌的學(xué)子自然沒有讓霍改專美於前的道理,紛紛將酒斟滿,亦隨之起身:“敬夫子。”
那老夫子得了霍改亡羊補牢的奉承,老懷大慰,將杯中物喝了個一乾二淨(jìng)。
霍改垂眼,正見陳柏舟那十指又無意識地交疊而起,心下微微一緊,卻也很快釋然。自己總不可能一言一行都跟常穀風(fēng)那狂得找不著北的傢伙一樣,打破陳柏舟的完美期望是必然的,沒啥好在意的,現(xiàn)下執(zhí)行計劃要緊。
這般集體敬酒完畢,壺中酒恰好倒空。霍改自然而然地端了酒壺,淡淡道:“我去讓小二將酒續(xù)上。”
衆(zhòng)人當(dāng)然毫無異議,將叫酒重任交予了這個居心叵測的傢伙。
霍改拎著酒壺走出隔間,逮了個小二,低聲吩咐道:“這淡酒無味得很,換最烈的來,還有,上盤魚膾來。”
霍改吩咐完畢,扭身便欲往回走,卻是一個踉蹌,看著不知何時杵在自己身後的這尊大神瞪大了眼——陳……陳BOSS!
“嚇到你了?”陳柏舟用微微低沉而醇厚的聲音問道。
霍改平息了一下自己直逼兔子舞的心跳,淡定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陳柏舟掩去了嘴角的笑,認(rèn)真道:“你現(xiàn)下正被東方閣主盯著,還是莫要碰烈酒爲(wèi)好,若是有人趁你醉酒做些什麼就不好了。”
“沒事,不是還有你麼?”霍改微垂羽睫,眼角略略飛起,答得雲(yún)淡風(fēng)輕,全然一副信任的姿態(tài)。
陳柏舟的脣角浮現(xiàn)出一縷僵澀的笑,搖搖頭,並不說話。
“他到底是何來歷?”霍改被陳柏舟這架勢唬得心底拔涼,要是東方未明的能量大到讓一州刺史都沒轍,自己還是果斷點抱小明大腿哭求去吧!
“他的身份明面上算不得高,只是和某個貴人關(guān)係非同一般,是以官府之人多半都會給他幾分面子。這人雖然放蕩不羈,但太出格的事他應(yīng)該也是不敢做的。你只要小心些便無事。”陳柏舟安撫地挑起嘴角,午後柔和的陽光描摹出他俊美儒雅的容顏,讓人心安。
霍改腦補了一番傲嬌閣主與某王爺攻不得不說的故事,由衷感嘆,果然萬人之上的代價往往是一人之下,小明你日夜操練你那黃瓜其實是爲(wèi)了彌補你那菊花被捅的心靈創(chuàng)傷吧……
“你也不必太過憂心。”陳柏舟再次給霍改寬心。
“嗯。”霍改點頭,往回走去。
陳柏舟跟在霍改身後幽幽嘆息,賢弟剛剛的笑容那般奇怪,分明是在強顏歡笑,其實還是被嚇壞了吧。
烈酒很快就被小二端了上來,隨之呈上的還有魚膾,魚膾其實就是生魚片,這道菜中華打周朝起便有了,算不得稀奇。
由於某人事先別有用心地在身前挪出了個空位,所以魚膾被小二順理成章地放在了霍改眼下。如此處心積慮,霍改爲(wèi)的當(dāng)然不是那點魚肉,而是魚肉下鋪著的那層碎冰。
接下來,自然是繼續(xù)吃吃喝喝。霍改低調(diào)地以水兌酒,跟著大家的節(jié)奏慢慢喝,那酒烈性十足,很快那些個不勝酒力的便面紅耳赤,暈暈乎乎了。
霍改那酒摻得雖極盡假冒僞劣之能事,但這副皮囊到底量淺,這會兒已是有七分醉意了。霍改不敢再撐,手下一動,烏木的筷子跌落在地。
霍改躬身,酒氣猛然上涌,剎那間便在臉上暈開了一團胭脂。纖長的手指攀住桌沿,將身體緩緩撐起,霍改一雙眼迷霧氤氳,眼角染紅,眼波流轉(zhuǎn)間,竟似要將人都拖進他那迷離恍惚的世界中,同醉花間。
人生苦短,該性感時就性感!
“好暈……”軟軟的聲音,帶著三分沙啞,似撒嬌又似誘惑,比酒更催情。
“賢弟可是醉了?”
霍改定定地看向陳柏舟,那人眸色深沉,不復(fù)澄澈。
“陳……嗯~”笑容綻開,霍改妖魅的容顏純真得邪氣橫生——親愛的,帶我走吧,我很乖,會暖牀的喲親~
緋聞生涯,從照顧醉貓開始!
“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們這便散了吧?”陳柏舟笑道。
桌上自然沒人敢提反對意見,只是看向霍改的眼神含義頗深。
小舟,你果然是爹的乖寶寶!
霍改笑得越加嫵媚,眉目間斂了彤雲(yún)的風(fēng)華,乖順綿軟、豔光遮目。
“不知萬家兄長還在不在?”陳柏舟提出了個極富建設(shè)性的建議——誰家的醉貓啊?讓飼主速來認(rèn)領(lǐng)!
霍改的笑微微一僵,寬袖輕擡,果斷捂臉,彤雲(yún)讓無恥的暗夜給吃幹抹淨(jìng)了,只餘下一片灰濛濛的昏暗。小舟,你個不孝子,嚶嚶嚶~
不時聽到有人回道:“小二說那桌已經(jīng)空了好一會兒了。”
藏在袖下的脣角翹起,霍改舒了口氣:大哥,幹得好!
“可有人知道萬府在哪裡?”陳柏舟再次開口。
黑夜徹底降臨,霍改咬牙。陳柏舟你個沒膽子的,把爺帶你家去能懷孕不成!肉都放你嘴邊了,還不啃,都是自來水,你裝個P的純淨(jìng)啊?!
“我們送萬兄回去吧。”有兩名學(xué)子自動請纓。
於是,辛苦佈局一番的霍改,就這樣被同學(xué)們扶著上了回家的馬車。不是我軍無能,實是敵軍太X痿,爬個牀都沒機會。
霍改悲憤地側(cè)臥在車廂後,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地看著車底板。兩學(xué)子聊天的聲音忽而竄進耳朵……
“這小子也不見有啥本事啊,怎的卻得了陳大人青眼?”
“誰讓人長得好看啊。”
“你是說……”
“可不是,陳大人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再怎麼有才,也未免過了些,那口氣明顯是在哄小情人嘛。再說,蒼蠅不叮沒縫的蛋,那東方閣主不也對這小子格外垂青?”
“沒錯,以這小子的皮相……嘿嘿”
霍改撇撇嘴,陳柏舟那話可是句句屬實啊,這幫嫉賢妒能的二貨。哎,不遭人嫉是庸才啊!
霍改慢慢回想著陳柏舟的話,忽而目光微滯。
他想,他大概猜出陳柏舟今上午爲(wèi)什麼不和自己相認(rèn)了——
在陳柏舟眼裡,自己是絕對有舉人之才的,若是暴露了與他相交的關(guān)係,有百害而無一益,只會讓這些嫉妒者的污言穢語髒了的名聲。
而要不是東方未明擺明瞭對自己很有性趣,恐怕陳柏舟是不會當(dāng)衆(zhòng)暴露與自己的交情的。他想要阻止東方未明對自己下手,所以纔不得不宣稱——這朵花兒是我罩著的,摧花者還請繞道。
霍改失笑,說起來,還要多謝東方未明這番胡鬧呢,不然自己要逼著陳柏舟公開示好卻是難事了。陳柏舟……你何苦這般君子,和我一起墮入魔道纔是正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