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田聞言,雖知她此言是針對自己,卻依舊面無表情的垂首站在一旁。只是心裡卻越來越疑惑,以她對馬思琪這位三婦的瞭解,不煽風(fēng)點(diǎn)火已經(jīng)很奇怪了,怎麼還會主動和事?
不過一會兒,趙氏派去的家僮便和那個婢女一起把容秀帶來了。
容秀被先前的那個婢女?dāng)v扶著,脣色泛青,面上蒼白,眼睛微微紅腫,似乎是纔剛哭過的樣子。
她走進(jìn)正廳,不待趙氏等人開口,就“噗通”一聲跪下,連連叩頭道:“婢子見過主母,見過三娘,見過王娘子!”
趙氏滿面怒容,問道:“方纔這婢女說你小產(chǎn)一事,是否屬實(shí)?”
容秀被她威嚴(yán)而又冰冷的嗓音嚇得顫抖了一下,卻還是咬咬牙大著膽子說道:“回主母,是。”
“如此品行不端的行爲(wèi),你可知罪?”
容秀又抖了一下,俯身說道:“婢子知罪。”
“賤婢。”趙氏怒道,“如此敗壞德行之事,發(fā)生在殷府豈非是貽笑大方,你好大的膽子,拖下去打!”
容秀聞言一顫,慌忙叩頭道:“主母饒命,主母饒命啊!”見趙氏身邊的家僮的已經(jīng)兇神惡煞的走了上來,她驚慌失措的環(huán)顧四周,而後在看見因田的時候,忙膝行上前,在因田面前連連叩頭道:“因田娘子,求求你,救救婢子吧!”
因田眉頭緊皺,只覺得她的行爲(wèi)實(shí)在太過詭異。殷家主母開的口,求她一個婢女有什麼用?更何況,不知是否錯覺,她總覺得雖然這個婢女滿面惶恐,行爲(wèi)卻也太過理智了些。
趙氏身邊一個上了年歲的老嫗見容秀如此,上前一步開口說道:“大膽,主母下的命令,你去求一個身份下賤的婢女,是打算置主母於何地?”
“婢子……”容秀愣了一下,而後恍然大悟一般。滿面驚恐的膝行到趙氏面前。再次不停的叩頭,“婢子有罪,求主母饒命!”
馬思琪瞥了她一眼,冷笑一聲。然後緩緩開口說道:“阿姑。雖然這個婢女德行有失。但要懲罰也不急於一時,總得把人找齊了纔是。”
趙氏道:“子?jì)D的意思是?”
馬思琪道:“既然發(fā)生了這種事,總不是她一個人的過錯。便要亂棍打死,也得問清楚另一個人是誰,一稟解決了也好杜絕後患不是嗎?”
趙氏聞言點(diǎn)頭,問容秀道:“那人是誰?”
“婢子……”容秀面色慘然,咬了咬脣似是欲言又止。
趙氏身邊那個老嫗見此又不滿的說道:“讓你說你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容秀俯身道:“回主母話,婢子……不敢說。”
馬思琪道:“你要是說出來,說不定還有活命的機(jī)會,不然即刻打死。”
容秀聞言,面上嚇的青白,咬了咬脣緩緩說道:“是……五郎君。”
一語既出,滿座皆驚。
王禹慈手上顫了一下,手裡的茶水灑了些許。
因田眉心一跳,只覺方纔覺得不合理的地方總算是有了合理的解釋。再看馬思琪意料之中的模樣,心知今日之事只怕是難以善了了。
她不動聲色的看向門外,那裡立即有一個婢女消無聲息的轉(zhuǎn)身離開。
“胡鬧。”趙氏不動聲色的看了王禹慈一眼,眼裡劃過一抹冷意,然後拍了一下案幾,道,“你這賤婢,做出這等腌臢事還敢污衊主人,實(shí)在是罪該萬死。”
“婢子不敢。”容秀聞言又嚇了一跳,慌忙說道,“回主母話,婢子再是膽大包天,也不敢污衊主人啊!更何況婢子在司園受了大娘和五郎君大恩,如何還敢忘恩負(fù)義?”
馬思琪又慢條斯理的道:“阿姑,妾身也覺得這婢女身份低微,想來是沒有這樣大的膽量的,不如問她可有什麼證據(jù)?”
趙氏聞言點(diǎn)頭,又問道:“既然你如此言之鑿鑿,可有什麼能證明?”
因田不置一詞,只冷眼看著眼前這好似編排好的一幕。
容秀聽見趙氏話語,似乎是被問到了傷心事一般,眼淚忽然一下就流了下來,抽噎著道:“婢子、婢子知道自己的存在讓五郎君蒙羞,可是、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呀,怎麼能夠、怎麼能夠抹殺他的存在呢?婢子、婢子不敢自責(zé)五郎君,只恨只覺出生低微。”
“怎麼回事?”馬思琪道,“難道你小產(chǎn)也是因五叔之故不成?五叔行爲(wèi)端正,你可不能這般大放厥詞。”
“婢子不敢。”容秀哭著說道,“回三娘,婢子身體一向很好,得知有了五郎君的骨肉之後更是小心翼翼的,可、可是吃了昨夜五郎君讓人送來的安胎藥丸之後,孩子就、就沒了。”她說的慘慘慼戚,讓人無法不動容,然後抹了抹眼淚接著道,“婢子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所以得知五郎君和王家娘子定下婚約之後,婢子就和五郎君說過自己什麼也不求的,只要能留在五郎君身邊一輩子伺候他就行。”
容秀本就有幾分姿色,此時隻身著簡單的素色衣衫,頭髮鬆鬆挽起,又兼面色蒼白,倒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惹人憐愛之意。
王禹慈早聽得面色蒼白,聞言更是不敢置信的道:“你、你在說什麼?”她實(shí)在不敢置信,難道就是因爲(wèi)自己的存在而害得這個婢女被強(qiáng)行小產(chǎn)不成?難道自己真的認(rèn)人不清,殷暖竟是這樣的人?
不可能的,王禹慈下意識的搖頭,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只聽馬思琪又對容秀道:“你說了這麼多,可有什麼證據(jù)?”
容秀猶豫了一下,點(diǎn)頭道:“有的。”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個精緻的瓷瓶,有些慘然的說道,“回三娘,這是昨夜五郎君送來的安胎藥丸。”
梅詩上前一步接過,轉(zhuǎn)身遞給馬思琪。
馬思琪看過之後,面上有些驚異的神色,然後遞給趙氏道:“阿姑,這確實(shí)是五叔之物。”
這種小瓷瓶殷家很多郎君娘子都有,裡面經(jīng)常放著一些常用的藥物,因爲(wèi)要隨身帶著,故而做工甚是精緻,潔白勝雪,溫潤如玉,自然也價值不菲。而容秀拿出來的這個,馬思琪之所以一看便肯定是殷暖的,是因爲(wèi)在瓷瓶上有一個小小的大篆寫就的“暖”字。(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