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誰?”玄明厲喝一聲。
“聖使息怒,是被一個大頭和尚所殺,屬下當時就在附近,看的真切。”閻羅見玄明如此憤怒,收拾了嬉笑的神態,一臉正色的回答道。
玄明一愣,沉吟片刻,將酒歸還給閻羅:“和尚?和尚?我竟然錯了麼?”
“大哥,什麼錯了?”龍潭倒不知玄明錯了什麼,出言相詢。
“哦,沒什麼!”玄明下意識的閃爍其詞。龍潭皺了皺眉頭,大哥是在北冥幽澤待得時間久了,對誰都生出了戒備麼?是了,相傳北冥幽澤裡危機四伏,大哥留有這份心思也是對的,龍潭的眉頭稍稍舒展。可是接下來十影的話,又讓龍潭凝眉不展。
“小師叔,大事不好了。”十影終於在衆人沉默的片刻,插上了話。
“什麼事不好了?”龍潭離開雁蕩絕谷一月有餘,其間發生的事情,當然是聞所未聞。
“唉!”十影嘆了一口氣。“北雁一線天據守的方師兄你知道吧?”
龍潭點了點頭,道:“我出谷的時候,他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小師叔,你有所不知,那孫子可不是這麼說的,那孫子說,當時是小師叔欲要出谷,兩人上前詢問,在二人猝不及防之下,小師叔痛下殺手,樑師兄命薄,一擊斃命,那孫子自己大難不死,誓要還原事實真相,以免小師叔再去加害其他弟子。當然小師叔的爲人,我十影最爲了解,那孫子放狗屁的話,我是一點兒也不相信。”十影粗獷的說了大事緣何不好,言辭中對方師兄極盡侮辱,龍潭仔仔細細的聽完,眉頭又皺了起來。
“我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倒在血泊裡了,魔道妖邪擅使遊魂幻影。這……這大夥兒也都是清楚的。那魔道妖邪幻化成我的樣子也無甚稀奇。怎麼?怎麼師父他們也相信了麼?”龍潭蒙受不白之冤,一時間內心也是氣不過,這點基本的判斷,雁蕩絕谷那麼多前輩高人竟然喪失了麼?
龍潭一口一個“魔道妖邪”,盤中餐與張角二人聽得頓時失了喝酒的雅緻,想要出口反駁,但礙於玄明的面子,不得不忍耐著。
“掌門師尊當然不相信,掌門師尊說了:‘龍潭這孩子在雁蕩絕谷十年了,脾性不壞,絕不會幹出這種事情的,恐怕事情另有蹊蹺,寒鬆不也說了麼,龍潭和卿蝶追著魔道妖邪去了,等他們回來,事情自有公斷’。”十影滄桑著嗓子,學著呂青山說話,呂青山的神態語調倒是被他學了九成九。
“好啊,十影,柳師叔你不叫,竟然敢叫寒鬆。”柳苻蘺在與黃衫女子鬥法的過程中,沒有忘記聽這邊的動靜。“喂,不打了。我有正事要辦。”柳苻蘺運足九天真元,盪開黃衫女子,兩人都是正道弟子,又無深仇大恨,黃衫女子細劍一撤,也收了招,兩人說罷手就罷手,倒也有些意思,圍觀的人羣頓時走的走,退的退,煙雨樓好一陣輕鬆。
“我、我這不是在學掌門師尊說話麼?可不是什麼大不敬,要知道我對柳師叔那是萬分敬仰的。”十影向天空抱拳作揖,一臉虔誠的說道。
“龍潭你們先聊著,我帶小賴子去那邊問話。”龍潭煩心事纏身,分身無暇,茫茫然的點了點頭。玄明扶起了在痛苦中掙扎的謝過,向客棧一隅走去。
“哼,魔道妖邪,還想欺凌弱小麼?”黃衫女子細劍一挺,又要發難。玄明厭惡的皺了皺眉頭,淡淡的道:“你若想跟著小爺就跟著,別找那麼多借口。”
黃衫女子咬了咬薄脣,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眼看著玄明幾人在不遠處坐了下來,對那掌櫃的倒也禮遇有加。黃衫女子終於還是氣不過,到了玄明一行人的身旁,分桌而坐,冷眉怒視著玄明,玄明一眼也不曾看向她,黃衫女子的冷眉倒是做給了空氣看。
龍潭整理思緒,想了想,又道:“卿蝶?卿蝶不是回去了麼?”
“哼,別提她了,虧得小師叔當年爲她搖旗吶喊,得罪了冷娢玉,哪知這個女人一點兒也不近人情,憑空污了小師叔的清白。”十影滿臉的鄙夷,提起了卿蝶,他倒是滿腔的怒火。
柳苻蘺當下不願意了,卿蝶是她嶺雁谷的弟子,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姐,連忙反駁道:“卿蝶師姐也沒有誣賴小師叔,只是說出了事實罷了,難道說事實也不可以麼?”
“卿蝶說了什麼?”
不待十影說話,柳苻蘺搶先答道:“卿蝶師姐說,她到北雁谷的入口時,小師叔已經不見了蹤跡,方師兄和樑師兄也倒在了血泊裡,是方師兄讓她去追你的。卿蝶師姐說,找到小師叔的時候,是在一個村口,她和小師叔在機緣巧合之下,觸發了契約陣……”
“是泣血陣。”十影糾正道,這一節他記得格外的仔細,關乎最好朋友的生死存亡,他如何能不上心。
“契約陣,泣血陣不都一樣麼?”柳苻蘺不耐煩的看著打斷自己的十影一眼,接著說道:“卿蝶師姐還說,當時從契約陣裡走出了十幾個渾身浴血的魔道妖邪,小師叔你以九天絕學鬥法於一衆魔道妖邪,絲毫不落下風。卿蝶師姐說,你的九天道學極其高深,‘幽天境、六合陣’運用純屬,已經是很高的造詣,說你竟然還會使北雁谷宮師叔的絕學‘疊刃追魂斬’。”
龍潭想了想,那一日甚是危險,自己道學之境當然毫無保留的暴露出來,卿蝶如此說倒也不算是污自己的清白,當下點了點頭道:“卿蝶說的沒錯。”
柳苻蘺略有得意的看了十影一眼,十影連忙接話道:“這些都沒什麼,小師叔的實力我早就知道了,可是卿蝶後面說的話,不是污小師叔的清白麼?她說小師叔有意支開自己,放魔道妖邪離開,其後又拉響信號彈,混淆視線。”
“這話是卿蝶師姐說的麼?你這才覺混淆視聽,污人清白,這話明明是段師伯說的,卿蝶師姐可沒有說過。”柳苻蘺不滿的看著十影,關於這段話是誰說的問題,一路上不知道跟十影解釋了多少次,可是這傢伙就認定了是卿蝶師姐說的,當真可惡。
“哼,她幫小師叔隱瞞一點,段師伯又怎會誣賴小師叔呢?”十影也是十分不滿。段水流與龍潭的關係,他清楚。龍潭在雁蕩絕谷隱忍著,多半不還是怕他那大師兄妒忌麼?
“所以嘛,最可氣的還是段師伯,你怪卿蝶師姐有什麼用?段師伯還說了,小師叔你的身份有問題,說是在你回谷之前,要將你的身份徹查出來。”
“身份有問題?”正在整理思緒的龍潭陡然一震,這個大師兄知道自己隱忍實力之後,竟然如此迫切的想要自己墜入萬劫不復麼?身份有問題?那自己是什麼身份,倒是很期待這位大師兄去揭秘了,龍潭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師父是什麼態度,他老人家相信大師兄麼?”
“段師伯這一次說服了很多位長老,他們一致認爲你有問題。掌門師尊迫於無奈,派出了我們四個前來尋你。我個人倒是覺得掌門師尊是有私心的,卿蝶師姐說你那麼厲害了,他還派我們四個出來找你,擺明了捉你不住嘛。”柳苻蘺嘟起嘴脣,一臉不滿的說道。
到底還是師父最疼自己,教自己低調,教自己隱忍,可是自己最終還是暴露了,倒是給師父添了一些麻煩。龍潭牽動著嘴角,滿心的壓抑漸漸舒緩,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愛你,就有多少人恨你,若是惱於恨你的人,而無視了關愛,那多半是自己的損失。
“小師叔,幸好是我們找到了你。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我怕九穀奪魁一結束,段師伯可能會親自來捉拿你。”十影的擔心不無道理。
思考片刻,龍潭緩緩的搖頭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朱老大引起的,只要我找到了朱老大,自然可以洗脫不白之冤。”龍潭緩緩的將目光轉向客棧一隅,只見玄明的臉變得越來越黑。
“崔掌櫃現在在那?”玄明沉聲問道。
謝過將目光轉向後堂,玄明扶起謝過,就要往後堂走去。
“你想殺人滅口麼?休想!”黃衫女子伸出細劍,擋在玄明面前。玄明雙目赤紅,咬牙切齒的說道:“讓開。”
“我不。”黃衫女子倔強的用細劍指著玄明的面門。
“吼……”玄明怒容滿面,一陣噬魂奪魄的聲音從口中呼喝了出來,直面著黃衫女子,只見玄明身上突然出現了六個身形,六個人一人一招,擊向那黃衫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