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阿寮，阿寮！”聲音從長廊的另一邊傳來，中間夾雜著木屐摩擦地面的聲音。

阿寮聽見聲音趕緊繫好和服帶子，從和室裡走出來。擡眼就看到疾跑過來的琉，連忙扶住快要跌倒的他。

“阿寮，幸田大人要來了……媽媽桑要你今晚表演！”琉大口喘著氣，匆忙的說著。

“什麼！”聽到這話，阿寮不可置信睜大眼睛。心彷彿瞬間掉入了寒潭，四肢僵硬一直冷到手指尖。

“這……這不可能，媽媽桑不會的！”阿寮搖晃的腦袋，怎麼也相信，一直溫和慈愛彷彿母親般的纓子會把自己交給那個殺人如麻的妖魔。上個月阿晃哥哥就是死在他手裡的，難道現(xiàn)在輪到自己了？一想到那個人的殘暴和各種凌虐的手段，阿寮忍不住全身顫抖。

“阿寮，快點(diǎn)逃走吧！”琉看著他無神的眼睛更加焦急起來，再不走阿寮一定會死在那個惡魔手裡。一想到這種可能，琉就控制不了全身發(fā)抖。阿晃哥哥死的那一幕一直印在他的心裡，阿寮才只有十四歲！他不能看著自己一直疼愛的弟弟被人凌虐致死。

“琉哥哥……能逃到哪啊？京都到處都是幸田大人的人，逃出去也會被抓回來！”阿寮抓著琉的衣服，手指泛著蒼白的顏色。眼神是一片絕望的死寂。

“振作點(diǎn)，只要逃就有一線希望！難道你想就這麼死在這？媽媽桑那邊我讓佑拖住，你趕快換衣服從後門逃走！”說完，琉拉著他進(jìn)房間。

琉曾經(jīng)偷偷藏了幾套奴僕的衣物，準(zhǔn)備落跑的時候用，沒想到這時倒正好派上了用場。

“琉哥哥，這樣不會被發(fā)現(xiàn)麼？”阿寮有些擔(dān)心的看著琉。

“放心，一切交給我！”琉輕揉著他發(fā)，眼神帶著堅(jiān)定。

琉拉著他小心翼翼的躲過後院的護(hù)衛(wèi)，拉開門快速的朝城門方向跑。琉緊緊的攥著阿寮的手，只要出了京都他們就多了一絲逃脫的機(jī)會，然後再坐船去大阪城……

天色漸漸暗下來，而街道上的行人卻多起來，這裡正是京都生意最繁盛的紅燈區(qū)，自從宵禁解除後，這裡夜夜笙歌生意興隆，其中更不乏京都的行政要員每日來此尋歡作樂。

“站住！不要跑……”眼看離城門越來越近了，媽媽桑派來追捕他們的人也追了上來。

聽見後面的追捕的聲音，阿寮的臉色頓時變的慘白，衣衫早已經(jīng)被冷汗浸溼，腳下的步伐也慌亂了起來。

“抓住他們，千萬不能讓他們跑出城去……”帶頭追捕的人，向其他人吩咐道。

手心的汗液讓兩個人的手變得有些滑膩，彷彿下一秒彼此的手就會脫離出去。追捕的聲音越來越近，兩個人的心亂成一團(tuán)。唯有一個信念在支持著他們——逃出去！

之前穿的鞋子也早已不知去向，柔軟的腳底踩在堅(jiān)硬的沙礫上異常疼痛。阿寮腳步不穩(wěn)踩到一個凸起的石塊，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阿寮！”琉趕緊將他扶起來，被汗水浸透的臉帶著焦急的神情。“你沒事吧？”

“沒……沒事！”阿寮咬牙站起來，腳腕處像針刺一般的疼。一定是剛剛摔倒的時候扭到了，阿寮勉強(qiáng)站起來，臉卻白的似紙一般。

“再堅(jiān)持一下，馬上就要到城門口了！”琉沒有注意到他的蒼白，繼續(xù)拉著他飛快的跑起來。

阿寮咬牙忍著痛，嫣紅的脣佈滿了血痕。腳腕處的傷處卻變得愈加難忍，他告訴自己要忍耐，要忍耐……

“看你們往哪跑！”這時追捕的人突然從前面截住了他們，而領(lǐng)頭的那人赫然正是兇狠暴戾的幸田大人。

“幸……幸田大人！”阿寮忍不住顫抖起來，自己終究是逃不出命運(yùn)的捉弄麼？

“阿寮，別怕！大不了我們和他們拼了……”琉將他的手攥的更緊，另一隻手從袖口拿出一把匕首，上面綴著各色的彩石。

“把兩人給我綁回去！大的就賞給你們玩，那個小的送到我房間去，我要好好的疼、愛、他！”那張張狂的臉上，帶著暴虐的前兆。

“你做夢！我死都不會讓你把阿寮帶走……”琉將阿寮藏在身後，青澀的臉上帶著決絕的神情。

“混賬，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來人，給我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幸田大人的臉陰沉到極點(diǎn)，在京都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他說話。

而身旁的手下立刻行動起來，拔出手上的□□指向琉，而對於絲毫不懂武術(shù)的琉來說，一刀下去必死無疑。

“大人，求您放過琉哥哥……我願意隨您回去！”阿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爬著過去拽著幸田大人的衣衫求情。

“阿寮！”琉情急大喊，冷不防後背被人砍了一刀。

眼見他受傷阿寮更加焦急，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臉頰奔流而下。幸田大人頗有些玩味的鉗住他的下巴，湊在他耳邊道：“想求我？可惜我今天心情很差……來人，給我殺！”

話語剛落，琉右臂又捱了一刀，手上的匕首掉在地上，而匕首上迅速浸滿了血水。

“琉哥哥！”阿寮情急之下掙脫了幸田大人的鉗制跑過去。

而武士們依舊沒有停止，仍然一刀一刀的砍向琉，乾燥的土地很快被粘稠的血色浸溼，阿寮看著倒在血泊裡的琉，眼淚流的更兇，他撲到琉的身上用身體抵擋武士的攻擊。

冰冷的觸覺，尖銳的疼痛。阿寮感覺自己身上的血在漸漸流逝……

“琉哥哥……對不起！”阿寮看著已經(jīng)失去呼吸的琉，擡手緩緩的將他的雙眼閉上。

兩人的血匯聚到一起，像小溪一般全部噴灑在匕首上，而綴在匕首上的彩石突然發(fā)出耀眼的光芒，猶如一道紅光將他們吞噬。

好溫暖的光，終於可以解脫了！阿寮在失去意識之前，如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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