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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庚樓月(1)

“好,你們三個不言語那便是選擇了第二條路。我也不將你們送去皇父那裡。那就每日的這個時辰,還是在那個地方,你們怎麼對待的素妝,你們仨就輪著對對方。太子妃娘娘會每日叫人看著,直到素妝,出嫁爲止。聽明白了嗎?去吧。”出嫁?若是這素妝此生就留在太子妃娘娘身邊,那我們三個豈無出頭之日了?這麼一想,三個丫頭又哭天抹淚的求了一會看著實在沒有轉圜的餘地,才被奴才們拖著,哭著離開了。

“這梨花帶雨的,真是叫人心疼。”允逸在一旁看著,只要是有姑娘被如此對待,他都覺著是暴殄天物,不由得嘖嘖嘖嘖了出聲。“哎,誰讓幾個不長眼的這麼欺負我們…咳…金家的人呢。”一想起這幾個丫頭如此欺負素妝,允逸又覺得死不足惜。

“哥哥這般,可別到了最後,是個女人便行了。” 說著媞媱和允姀就笑出了聲。允逸瞪著兩個妹妹,竟如此取笑哥哥!想了想,隨即又得意的笑笑:“你們哥哥啊,可快成婚了,等著吧。”

“真的嗎?哥哥淨會胡說,哥哥若是結婚,我和長姐又豈會不知?”傻傻的允姀居然也有那麼一瞬間相信,轉而一想,允逸可淨會騙人。

“嫁了人的人吶,家裡的事情都不關心了。”

“可不要如此胡說八道啊,允逸哥哥。你的妹妹可是有兩個月未回過尹府了啊。”媞媱擡頭一臉玩味的看著允逸。

“你未回尹府,你也未回家啊。”媞媱撇了撇嘴,這還挑上理了?趕緊爲自己解釋,若是回了金府,總是被人說著仗著母家權勢,那乾脆回自己的公主府了,省的外人淨會胡說。可就算如此,自己哥哥成婚自己又怎會不知,不說大張旗鼓,就是父親同僚好友的禮就得踩破門檻了,更何況是自己?允逸成功的帶偏了話題。

“哥哥!說的問題可並非我回不回家的問題啊!”

“爲時尚早爲時尚早,待你們從外頭回來,哥哥就要成婚了。”說得倒是開心,也從未想過母親大人和父親大人會不會不同意。

“可否告訴告訴妹妹,是哪家姑娘?”

“哥哥頭些年出去時,遇到的一女子。你此番出去便是要替我尋一尋,若是願意,便帶回來。”允逸真真是慣會胡說,一通胡言亂語倒是惹得大家都上心了。

“外面的?可與素妝說說?”素妝一聽,倒是好奇了,這外頭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京城了,京城八大家之女只剩下兩個,一個瘋瘋傻傻,一個不到年歲。讓允逸這麼一說,自己倒是懷疑了一番自己,莫不是還有其他人家的姑娘?罪過罪過,還有尋常人家的女子,出落的亭亭玉立也未可知。結果這一問,倒是給允逸問愣住了。本想著瞎說一番往素妝身上靠靠讓她們猜上一猜,結果素妝好上奇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三十六計走爲上策,那此時此刻自然是話鋒一轉方爲上策啊。

“對啊!素妝姑娘是外頭的,不知素妝姑娘貴姓芳齡?又是京城中哪家的閨秀,不幸至此,家中父母可是憂心啊。”媞媱看著此時的允逸,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這會子裝起來多麼正經了。自己也不搭話,正巧是要也想聽聽這檔子事,自素妝來了馨水,自己因若清的緣故,未曾虧待她,也未曾好好與她說說話。如此這般,倒也算是彌補了。

“我…罷了。不過是一條從來不被自己掌控的命罷了。即使如現在這般爲奴爲婢,我也不願再在外頭過一天了。”那永遠都是四四方方的天空,每日頂著配飾貫頭,走著婀娜多姿的碎步,有著一顆七竅玲瓏心對著種種人的阿諛奉承,總以爲自己是最幸福的,直到出嫁那日。

“你是否與我一般,家中貧瘠被賣做童養媳?”看到素妝如此痛心,怕是隻有允姀是最感同身受的。

“不,我不是,我是出嫁那日機緣巧合,逃出來的。我是謙聖皇帝最小的女兒,我亦不叫素妝,我叫雲妝。邊地商談,土地分割,我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也是唯一未嫁的女兒。父皇無奈,不願出兵擾了舉國安定,更不願百姓流離連綿戰起。所以,我就是那個犧牲品。只不過護送我出城的時候,遇到了邊地紛擾的流民暴徒,我與護送官就此走散了。或是天意,既然註定我嫁不過去那我爲何要犧牲自己的幸福?誤打誤撞的,走進了那片樹林,迷了方向,幸是遇到了藥夫人和您的夫君。”素妝坐在軟塌上,不緊不慢的說完,倒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與自己無關緊要。可是那份淡然裡又有多少的深夜痛哭,跪求父皇與心如死灰。看著素妝,最心疼的,是允逸。

“若是這門親事,是天作之合,是幸事呢?”媞媱覺著,與面前這位素妝也好雲妝也罷能攜手共促兩邊美好的,一定也是如自己哥哥那般的人。

“天作之合嗎?不會的,不可能的。我要嫁與的邊塞王上,是一個老眼昏花,腿腳不便,年過半百的老翁了。怕是過不去來年開春,我便就此守寡了。”

各有各的心酸苦楚吧。我註定有著錦衣玉食的一生,和絕不完滿的婚姻。老天爺是公平的,總不會讓你兩全其美的過完一生。雲妝嘆了口氣:“我再也不想出去了,所以就算長公主殿下將我送進宮中爲奴爲婢,我也是高興的。只是苦了母后,想來也是思念我思念的緊。”大家都隨著雲妝嘆了口氣。

“姀兒,你們出去,是不能帶著雲妝的吧。”允逸低著頭,喝了口茶。

“呀,是啊。萬一被發現我們都是罪過的。可若放雲妝自己在宮裡,指不定又該受什麼樣的委屈。”允姀托腮想了想。

“要不哥哥將她帶回金府吧,雲妝意下如何?”媞媱想了想,覺著帶回金府是最安全的。允逸心裡咯咯咯的笑,雲妝意下如何自己不知道,可是很符合自己的意。

“若是府上不嫌麻煩,雲妝願意。”

“呀,若是父親母親不同意怎麼辦?”雲妝看了看允逸,是啊,若金老爺子不同意也是因爲自己導致才媞媱和尹若清這般模樣。雲妝嘆了口氣。

“父親母親不會不同意的。一碼歸一碼,何況又不是雲妝的錯。若父親母親真的不同意,那便送去我的府邸,總可以了吧。”媞媱瞪了一眼允逸,陰陽怪氣。“哥哥,你今日有點不對啊。你從未這麼正兒八經的想過與你無關的事情。”媞媱使了個眼色,撇了撇雲妝。允逸努了努鼻子,示意媞媱別說話。媞媱撇了撇嘴,笑了。看來真的是好事將近啊,怪不得方纔說自己也快成婚了,也是夠自信的。

“哎呀我們哥哥自信啊,不愧是花下老手,哥哥可是要加油啊。”媞媱笑著吃了口點心。

“長姐在說些什麼?”媞媱一臉壞笑擡頭看著允姀。允姀睜大了眼睛,啊~也笑了。如此這般,便是最好的了。

“這樣吧,哥哥現在便將雲妝帶回金府吧。”

“媞媱和允姀,可是嫌棄我了?”這邊聽的雲妝是雲裡霧裡,方纔還怕著老爺子和夫人不接受自己,現在就讓著他帶自己回去了?

“啊不不不,不是這樣的。那這樣吧,咱們三個先在一處呆上幾天,待我和姀兒要出去了再讓哥哥來接你,可好?”雲妝完全不懂這兄妹三人的意思,只得點了點頭。

傍晚時分,允逸美滋滋的回府了,倒是進宮呆了一天,父親母親又該說自己了。可現在的老爺和夫人,委實是懶得搭理允逸了。整日拿著把扇子在大街上閒逛,官家小姐被允逸招惹個遍不說,也沒帶回來了一個姑娘讓老爺子和夫人看看,整日裡沒個正事除了遊手好閒什麼都不做。金老爺子和夫人時常暗自悔恨,怎得有一個這樣的兒子。可這幾日,不一樣了。

晨起,允姀看著太子翛在正堂處理公務,便想著和昍晴出去散散心。已是初春時節,不知爲何突然下了雪,紅牆綠瓦不多時便附上薄薄的一層白雪,倒是相得益彰了。

卻是沒多大會功夫,允姀就見著劉光遇跑了過來。

“娘娘,您快回去,殿下暈倒了。”

允姀聽著劉光遇告訴自己太子翛暈在了東宮,忙從外面匆匆的趕回東宮。見著裡三層外三層圍著的太醫,允姀慌了,竟也有些急了。

“晨起還好好的在批閱奏摺,怎得就突然暈了過去。”

“娘娘別急。”允姀走的快,昍晴微喘著,就是小跑都有些跟不上。

“殿下怎麼樣?”

“回娘娘,太子殿下無大礙。因得最近勞累過度,睡眠不足,又有些發熱,才突然暈了過去。待微臣開副方子,娘娘不必憂心。”聽了這話,允姀一顆心纔算放下,呼出一口氣,還想著若是不行就須得出宮將藥娘娘請進宮了。

“好,院判辛苦了。”院判福了福禮,起身去煎藥了。圍著裡三層外三層的太醫也是跟著院判一同離開了。

允姀坐在了牀邊看著太子翛,拿著打溼的帕子爲太子翛擦著,自言自語的說著:“這北部山洪暴發剛剛解決,怎得還每日這樣辛苦。”昍晴在一旁瞧著自己家的太子妃娘娘,悄悄的退了出去,此番怕是快要成真的太子妃娘娘了。

傍晚時分,日頭剛剛落山,太子翛睜開睡了一天的眼,如此這般,再虛乏也補回來了。他偏頭看著趴在牀邊睡著的允姀,稍稍動了動,本想伸手摸摸她,卻是這一動,允姀似乎感受到了,緩緩的擡起腦袋,雙眼迷離的看著他道:“嗯?殿下醒了。”說著又揉了揉眼睛,還不忘將太子殿下的頭髮撫到一邊,又道:“殿下渴不渴,妾身給您倒杯水。”說著就起身去拿水杯,喂著太子喝了一杯水,剛想將杯子放回桌子上,卻被太子翛一把拉了回來,拽到了牀上。掉在地上的杯子發出清脆的碎裂的聲音。

那太子翛笑著,眼睛裡好像溫柔的能擠出水來,動作很輕,緩緩的靠近允姀。允姀瞪著眼睛看著他,有些生,有些愣,大腦一片空白,似乎已經不會思考了,只是下意識的將頭轉向了一邊。心臟好像提到了嗓子眼,跳的厲害,甚至有些喘不過來氣。允姀從沒有過如此這般,期待又害怕,相互排斥又相互融合的微妙心理。太子翛瞧著眼前微微聳動著肩膀,紅透臉蛋的小人,心裡更是歡喜。他扶著允姀的臉,緩緩的吻了上去。這次的允姀,微微的躲,無處安放的小手似乎是沒有意識般的慢慢的搭在了太子翛的肩膀上。

安靜,短暫而祥和的一夜。

太子翛睜開眼睛,看著枕邊的允姀,只見得允姀張了張嘴,又動了動腳,睡的正甜。太子翛輕輕的親吻了允姀的額頭,滿臉的寵溺與溫柔,又爲她拉了拉被子。

“允姀,今日想吃什麼?”雲妝端著一盆水正往裡走,太子翛一聽著聲音,忙探出個頭衝著雲妝擺了個‘噓’的手勢。雲妝擡頭看著太子翛,傻了,太子翛住進正堂了?那允姀也在裡面?這雲妝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原地轉了好幾圈,衝著太子翛點了點頭,忙又端著一盆水出去了。

昨日晨起,允逸便帶著自己出宮去閒逛了,傍晚時分自己纔回。想著那個時辰就不再打擾允姀了,卻怎麼也想不到竟能錯過這樣一回事。雲妝暗自悔恨,雖說打自己來了允姀身邊近一個月來,這太子夫婦相處的很是融洽,卻從來不同房,自己倒也沒問過允姀,這閨房中事問多了倒顯著自己像個八婆一般…

“你怎麼了?”昍晴看著素妝紅著臉,時不時的還哆嗦一下的從正堂出來,一臉奇怪。

雲妝擺了擺手道:“沒事沒事,娘娘還未醒。”昍晴聽著,看了看日頭,可這個時辰也該醒了,便想著去喚醒允姀。

雲妝回頭看著昍晴往正堂去,忙給她拉了回來一臉神秘的道:“太子殿下在裡頭呢。”昍晴一臉奇怪的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素妝,太子殿下不是每日晨起都會去看看娘娘嗎?莫非昨日太子殿下睡在了正堂?!瞬間明白的睜著大眼睛回頭又瞧了一眼,衝著素妝點了點頭,一臉的心照不宣,轉身和素妝的往自己的寢殿走。

允姀睜開了睡眼惺忪的眼睛,太子翛突然映入眼簾。

“殿下…”允姀聲音越來越小,邊喚著他邊往被子裡縮。昨夜的一切歷歷在目,想著允姀的臉就漲的通紅。太子翛伸直胳膊讓允姀枕在了自己胳膊上,摟著允姀的肩膀,笑著說:“今日一同出宮轉轉吧。”允姀只是在被子裡狠狠的點了點頭。太子翛摸了摸允姀的頭,笑的更開心了。已經快一年了,你終於,是真正的,我的夫人了。太子翛摟著允姀的手又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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