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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老爺子雖然心急想要儘快將麥子都收割回家,但照應(yīng)來幫忙的人,他還是很周到的。雖然夏至說了,這些請來幫忙的人到時(shí)候都要付工錢。但田富貴第一個(gè)肯定就不會要工錢,那是純粹來幫忙的。
即便是支付工錢,這些人的及時(shí)到來那也是幫了大忙。
而且,還有陳家老爺子帶來的一大家子呢。自家人苦一點(diǎn)兒累一點(diǎn)兒都沒關(guān)係,但對於客人們,那肯定得照顧周全了。
所以,天剛一擦黑,夏老爺子就張羅著要請大傢伙回去吃飯。
因爲(wèi)有田富貴等人在,陳家老爺子就低聲地跟夏老爺子說,他們不回去吃飯了。
“一會給捎帶些頂飽的吃食來就行,趁著這會沒下雨,多割點(diǎn)兒是點(diǎn)兒。”陳家老爺子代表的,自然是陳家一大家子的意思。
那邊田富貴也過來跟夏老爺子說話,讓夏老爺子別客氣。“不知道這雨啥時(shí)候就下,飯不著急吃,先割麥子。”
夏老爺子跟田富貴商量了半晌,田富貴的意思,也是讓夏家人送點(diǎn)兒頂飽的吃食過來,大傢伙墊吧墊吧,繼續(xù)割麥子。
今天夜裡,是絕對要打夜戰(zhàn)的了。
不僅是夏家如此,其他還有麥子沒割完的人家,都打算這麼辦。
夏老爺子也知道,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既然大家都堅(jiān)持這麼做,他也沒真把人往家裡趕,只是急忙忙地囑咐了夏至,讓她趕緊回去幫著夏老太太和田氏做飯。飯菜一定要夠硬,東西不夠了,立刻拿銀錢想法子去買。
這麼多人在地裡割麥子,做飯就成了一件大事。
夏至怕她們幾個(gè)人忙不過來,又將夏三嬸和臘月叫過來,大傢伙一起回家做飯。
夏老太太和田氏已經(jīng)得到消息,知道田裡多了不少割麥子的人。這是件好事啊,不過要做這麼些人的飯菜,她和田氏兩個(gè)人可就有些爲(wèi)難了。
等看到夏至和夏三嬸、臘月一同回來,夏老太太立刻就鬆了一口氣。
夏至將夏老爺子的話傳達(dá)給夏老太太,夏老太太直點(diǎn)頭,說是應(yīng)該的。
“那咱晚上做啥飯菜?”夏老太太問夏至,原本的打算是根本就行不通了。
要快,而且還要足夠頂飽,這伙食還不能差了。夏至想了想,就跟夏老太太商量:“奶,要不咱就搟麪條吧。”
白麪的手搟麪,再加上滷汁,不僅美味,而且做起來也方便快捷。夏老太太立刻點(diǎn)頭應(yīng)了。
爲(wèi)了準(zhǔn)備收割麥子,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是做足了準(zhǔn)備的。家裡本來就還存了些白麪,他們又從臨水鎮(zhèn)上買了一些。
現(xiàn)在要做手搟麪,夏老太太生怕不夠大傢伙吃,乾脆將面袋子都搬出來了。夏至就將在地裡割麥的人數(shù)跟夏老太太說了,夏老太太略計(jì)算,就拿了稱來,從面袋子裡往外稱面。
將稱好的面分別放在幾個(gè)大面盆裡,夏老太太、田氏和夏三嬸就開始和麪。夏至則是帶著臘月準(zhǔn)備滷汁和麪碼。
小黑魚兒和小夏林也沒空玩耍了。他們兩個(gè)要幫著摘黃瓜洗菜。
面碼很好準(zhǔn)備,就是將黃瓜洗乾淨(jìng)了擦絲兒,又洗了些鮮嫩的蘿蔔纓子。這個(gè)時(shí)候拌在麪條裡吃,又爽口有解渴,還能去火。至於滷汁,也很簡單,夏至打了幾個(gè)雞蛋,又切了一小盆肉沫,再加上泡好後撕碎的木耳和蘑菇,用的是家裡自己釀製的大醬,做了一大盆香噴噴的滷汁。
這滷汁比較濃厚,再加上黃瓜絲,就有些像是她穿越之前自己常做的那種老北京炸醬麪了。
那邊夏老太太、田氏和夏三嬸也煮了三大桶的麪條出來。其實(shí)都不需要滷汁,這種手搟麪本身的味道就相當(dāng)不錯(cuò)了。
小黑魚兒又往麥地裡跑了一趟,陳家大哥趕了馬車過來,將麪條和滷汁都擡上大車,有用大籮筐裝了一大筐的碗和筷子,夏至、小黑魚人、小夏林和臘月,還有夏三嬸也都上車坐了,就往麥地裡來。
這會工夫,地裡已經(jīng)完全黑了,地頭和地中間的空地上燃起了火把。雖然不能說將地裡照的猶如白晝一般,但大傢伙也能就著這亮光割麥子了。
大車到地頭就停下了,夏橋幾個(gè)過來幫著將東西都搬下馬車,夏至就招呼衆(zhòng)人趕緊過來吃飯。
人太多,在田富貴的安排下,乾脆就分做了幾隊(duì),大傢伙輪班過來吃飯。
首先過來吃飯的人裡面自然有夏老爺子、陳家老爺子,還有田富貴。一看見是手搟麪,田富貴首先就誇。
“我大嬸搟的麪條好吃,那在咱村子裡可是有名的。我有口福了。”他也不見外,拿了大碗撈起一碗麪來,又讓夏至給他添了面碼和滷汁,就那麼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麪條下了肚子,田富貴就更加讚不絕口了。
天氣雖然悶熱,但這麪條的香氣還是在夜色裡瀰漫了開來。先來吃麪的人固然吃的狼吞虎嚥。那邊還在割麥子的人也被這香氣鼓舞,乾的越發(fā)起勁兒了。
夏老爺子瞧著夏至她們這會工夫就送了晚飯過來,而且這晚飯還很受大傢伙的歡迎和讚語,他就覺得十分滿意。
幾隊(duì)人很快就輪班吃完了麪條,然後點(diǎn)起更多的火把來,散開在麥地裡繼續(xù)割麥子。夏老爺子就囑咐正在收拾碗筷的夏至,讓她回去跟夏老太太說,再準(zhǔn)備些吃食送過來。
這一夜大家是不打算休息的,到時(shí)候餓了得有吃食墊肚子提神,這就是夜宵了。
不用夏老爺子吩咐,夏至也想到了這一點(diǎn)。她就告訴夏老爺子:“爺,我過來送飯的時(shí)候,我奶就在那發(fā)麪了。”
夏老太太是打算蒸一些饅頭,不僅能夠作爲(wèi)夜宵,還可以作爲(wèi)明天早上的早飯。
“好,好,你們想的都挺周到。”夏老爺子更加滿意了,還跟夏至商量,“等這麥子都收完了,咱還得好好辦兩桌。”
陳家老爺子一大家子,還有田富貴,肯定得另外再辦桌酒席招待感謝的。
“我知道了,我回去就跟我奶說。”夏至點(diǎn)頭說道,然後她還告訴夏老爺子,“爺,今天這些人的工錢,我打算從我二叔家的麥子裡出。到時(shí)候人家樂意要麥子,我就給麥子。樂意要錢,我就給錢。”
“那肯定的。”夏老爺子想都沒想就點(diǎn)了頭,“十六,你能找到人把這些麥子都割回家,那就是大功臣。這工錢當(dāng)然得你二叔出。就這樣,他還得感激你。”我也感激你。
不過最後這句話夏老爺子沒說。老爺子其實(shí)感情比較內(nèi)斂,覺得這話說出來就顯得矯情了。
“你二叔他不沒回來嗎,信兒也不往回捎。”夏老爺子又對夏至說道,“咱把他的麥子都打出來的,到時(shí)候都交給你處置。他回來,我看他咋好意思跟你要麥子。”
“爺,你要這麼說的話,那我可真不客氣啦。”夏至忍不住笑。
“我說的話,十六你看著辦就行。要指望他們,這些麥子只能爛在地裡。”夏老爺子看著眼前大傢伙搶收麥子的情景,他心裡高興,這樣一對比,再想到夏二叔他就更生氣了。
而且,夏二叔他們往府城去的時(shí)候,麥子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成熟。這些日子,還是他帶著夏三叔,還有夏橋幫著夏二叔照看。
他們還給夏二叔的麥地拔草來著。要真只靠夏二叔,如今這麥地裡的草肯定都比麥子高了,可不會有這樣的收成。
夏老爺子這麼一說,夏至心中已經(jīng)有了成算。她還跟夏老爺子又確定了一下,生怕夏老爺子是一時(shí)高興說的話,過後後悔就不算數(shù)了。
夏老爺子確實(shí)是因爲(wèi)高興才這麼說,夏至跟他確認(rèn),他也明白夏至的意思,就笑呵呵地點(diǎn)頭,表示他說話算數(shù),絕不會反悔的。
田富貴碰巧走過來聽到了祖孫倆的話音兒,就笑著說他給夏至做證人。
“行了,現(xiàn)在連證人都有了,你還有啥不放心的。”
“那我就放心了。”夏至笑呵呵的,依舊讓陳家大哥趕了車,送他和小黑魚兒還有小夏林回家。
回到家裡,後院上房也是燈火通明的。夏老太太見夏至回來了,趕忙就問她麪條夠不夠吃,大傢伙吃的高興不高興。
夏至就將大傢伙的反應(yīng)說了。夏老太太這才放心。
田氏這個(gè)時(shí)候也從外面回來了。夏至她們往麥地裡送飯,田氏這邊也沒閒著,她剛纔是到場院上,給看麥子的小樹兒和陳家二哥去送麪條了。
往年收割莊稼,田氏可從來沒這麼辛苦過。
夏至就問田氏:“娘,他們把麥子都苫蓋好了嗎?”
“都苫好了,小樹兒說是你~爺拿回帶著人去苫的。”田氏回答道,雖然是勞累了些,但她也被這搶收麥子的氣氛給感染了,並沒有說什麼抱怨的話。
“那就好。”夏老太太走到門口看天色,“我看這雨啊是說下就下。”
“我看大傢伙的勁頭,明天早上咱家的麥子就差不多都能割回來了。”夏至就說道。只要將麥子都收割下來,堆放到場院上苫蓋好,就能挺過一場雨。
“那敢情好了。”夏老太太說著,幾乎就要念起佛來,讓這場雨來的更遲一些。
天色漸晚,夏老太太就不肯再讓夏至和小黑魚兒往麥地裡去。小夏林則是早就躺在炕上睡著了。他年紀(jì)太小,心有餘而力不足,本來是不肯睡的,結(jié)果被放到炕上,不一會工夫就打起了小呼嚕。
夏老太太不讓夏至往麥地裡去,也是因爲(wèi)小黑魚兒一定要跟著夏至。這不,夏至不走了,小黑魚兒也肯上炕裡躺一會。
前一刻,小黑魚兒還跟夏至說著話了,就被夏老太太在背上輕輕地拍了那麼一會,小黑魚兒也打起了小呼嚕。
看著小黑魚兒和小夏林叔侄倆挨著躺在那睡的香噴噴的,夏老太太的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意。
田氏沒往前院去。她看著小黑魚兒和小夏林都睡了,突然就想到了小樹兒。田氏就給夏至使了個(gè)眼色,讓夏至跟她出去。
“娘,啥事啊?”夏至跟田氏走到當(dāng)院裡就站住了。
田氏轉(zhuǎn)過身來,往上房屋裡看了看,又看了看夏至。“小樹兒還在場院看麥子咧。你看你老叔和夏林都睡了。你不心疼你兄弟?”田氏低低的聲音說道,“還有你哥。”
“你不是找了那麼多幫工的,咋不把你哥和你弟換下來。你弟還在場院看麥子咧,他才九歲,比你老叔大不了多少。”
天上陰沉沉的,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夏至藉著上房屋中透出來的燭光打量了田氏一眼。
田氏此刻的心情,更多的應(yīng)該是不平衡,而不是真的心疼大橋和小樹兒。一個(gè)母親,如果心疼孩子,她的第一個(gè)想法會是什麼?
應(yīng)該是以身相代吧。可田氏卻根本就沒自己的身上想。
而田氏之所以也沒想要她去代替大橋或者小樹兒,也並不是疼愛她,而是因爲(wèi)她此刻手中有了“權(quán)力”,可以讓別人去替代大橋和小樹兒的權(quán)力。
“我三嬸,還有臘月現(xiàn)在都在地裡割麥子。”夏至的語氣淡淡的。
讓田氏留在家裡幫著夏老太太做飯,已經(jīng)是對田氏的極大照顧了。
田氏卻生氣了:“夏至你啥意思?你的意思是讓我也下地割麥子?你還是不是我生的,咋就會胳膊肘往外拐,竟想著別人說話了。”
“娘,我沒讓你去割麥子。你要是心疼小樹兒,你現(xiàn)在就去把小樹兒替回來。”夏至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
場院上看麥子很多都是年輕的或者年老的媳婦。她們或者不能割麥子,或者被家裡照顧著做輕省些的活計(jì),那就是在場院上看麥子了。
田氏如果真心疼小樹兒,剛纔就應(yīng)該把小樹兒換回來了。
聽了夏至的話,田氏的臉色就微微地變了。“夏至你還指使上我了!”
“我可沒指使你做什麼。娘,你願意幹啥就幹啥,我不過就是說說我的想法。”夏至攤手,隨即不再理會田氏,徑自回了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