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的來回奔波,已經將林新月折磨得精疲力竭。週二還要上班,她允許自己破費一回,早上打了個車去館裡。可不巧,剛走到門口,正好碰見館長也要進去。
“林新月,等會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順便叫上趙主任。”說完,頭也不回地進去了,留下她一個人站在門口,無奈地嘆氣。
什麼嘛,說話不能好好地說嘛,擺什麼臉色。切,我不就是前兩天得罪你了嘛。前幾天上班的時候都說什麼順便帶上我,今天連個人影都沒有出現。
到辦公室後,林新月叫上趙主任,一起來到了館長的辦公室。沒想到,其他幾個部門的人也都來了。看樣子,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宣佈吧。不然,搞這麼隆重幹嘛。
“我們館要來一個副館長了,今天就會來上班,大家以後要多多協助副館長開展業務。”樓西城看著大家說。
正說著,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身材高大,很帥氣的男人。林新月一看,這不就是前兩天在度假村和汽車站看到的那個帥哥嗎,沒想到在這裡也能碰到。
“這位就是新來的副館長,大家都見個面,打聲招呼吧。”正在大家竊竊私語的時候,樓西城突然發話了。
“額,不會吧,他就是副館長,這到底是演的哪一齣啊?”林新月小聲地嘀咕著。
“我這個人啊,最喜歡和員工打成一片的。大家以後都不要見外,直接把我當成你們的朋友就行。”樓曉笑著說。
哇塞,好帥啊,新來的副館長真是個陽光大帥哥啊,跟館長完全是兩個風格的。下面的幾個小女生已經開始竊竊私語了,那個張文靜的眼睛更是瞪得不是一般的大。
“大家歡迎副館長講幾句話。”樓西城見狀,連忙說。
“那好,既然館長髮話了,我就隨便說幾句好了。我姓樓名曉,以前一直在美國留學。現在回來我們館擔任副館長,業務還很不熟練,希望大家多多關照。”樓曉笑著說,迷死了那幾個小女生,可是苦了館裡的幾個單身漢。
“好了,大家都先回去工作吧,以後還有很多機會跟副館長交流,先不要耽誤副館長工作了。”樓西城又發話了。
大家聽到館長這樣說,就各自回去了。林新月和大家一樣,正想要轉身的時候,突然聽到館長又開口了。
“趙主任,麻煩您和林新月留下來,我還有任務要安排給保管部。”
“好的,館長。”趙主任見館長好不容易又要分配新任務了,高興的不得了。
樓曉看這樣子,覺得自己好像不適合待在館長的辦公室,便也要走。可是樓西城可能是因爲有自己的安排,也讓他留下了。
“趙主任,接下來您和林新月可以去將庫房裡的藏品清點一下,我記得上次清點還是去年的事情。做好記錄 ,看看那些藏品的現狀,有需要修復的,就著手修復。”
“好的,館長,那我們先去忙了,等會在庫房門口等您。”趙主任說完走了出去,林新月連忙跟在後面。
兩人剛進庫房沒多久,就感覺門口多了兩個黑影。擡頭一看,竟然是,館長和副館長,看來對此工作還挺重視的嘛。趙主任拿著之前的記錄本,開始一件一件地查看。副館長也跟在後面,拿著手機,不停地照來照去,好像第一次來這裡一樣。
真是不一般的無知啊,文物哪能用強光啊。林新月在心裡嘆了口氣。她不知道的是,趙主任也有同想。看來只是長的帥並不是什麼都好,有知識有學問纔是最重要的啊。
副館長好像也意識到氣氛有點尷尬,開口解釋:
“我從小就一直待在美國,根本都沒回來過幾次。就這個館還是第一次來呢,對祖國博大精深的文化內涵瞭解的很少,所以在你們面前,感覺自己很無知。”
“沒有啊,我們沒這樣覺得,您那麼優秀。”趙主任尷尬地迴應。
“是啊,趙主任說得對。”林新月也只好尷尬地接著。
看了一會後,館長又開始發話了。
“你們先忙著吧,我回辦公室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副館長接下來也要和你們一起工作,趙主任,還要麻煩您帶著兩位新人,多教教他們。”
說完,人家揚長而去。餘下的三個人幹瞪了一會眼,繼續幹活了。
“趙主任,您看這是什麼,這個縫隙裡好像有一個東西。”林新月正在查看的時候,突然發現牆角的縫隙裡隱隱約約有一個東西,還發出暗暗的光。
其他兩個人連忙跑過去,仔細一看,牆角的縫隙裡,在黑暗中果真是有黯淡的光。副館長走上前去,將旁邊的那個櫃子朝外面擡了擡,正好夠一隻胳膊伸進去。在裡面摸索了一會,真的拿出來一個東西。
拿出來之後,三人湊上前去,仔細一看,竟然是支簪子。看起來,有些年代了,隱隱約約看出是乳白色。保存還挺完整,就是簪子頭那裡有點紅色,像鮮血一樣刺目。
畢竟趙主任經驗最豐富,所以副館長便將簪子遞給了趙主任。趙主任接過來仔細研究了一番,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自己已經在館裡工作了十幾年,庫房裡的每件藏品都瞭如指掌,唯獨沒有見過這支簪子。按理說,不論質地還是品相,它都屬於上品,不應該就這樣被丟棄在角落裡。
趙主任覺得此事重大,必須要請示館長。身邊一直打下手的林新月和副館長自然是舉雙手贊同。她有自己的小算盤,隱約覺得這枚簪子背後肯定有故事,想要藉此機會,讓館長同意她來研究。副館長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他之所以會沒回美國,自願請纓留在館裡就是爲了靠近林新月,好在優秀的叔叔前面查清楚家族寶藏的秘密,以便能在爺爺面前有表現的機會。
待趙主任將庫房門鎖好後,三人便一起來到了館長辦公室。
“館長,我們剛纔在清點整理藏品的時候,在牆角里發現了這個。”趙主任說著將簪子遞上前去。
“簪子?剛發現的?之前都沒看到過?”樓西城剛接過來就覺得這支簪子有點不同尋常,它雖然看起來很普通,可是那頭上的一點紅,明明是血跡。湊近仔細看的時候,他突然感覺這個東西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看過,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見館長一言不發,趙主任心驚膽戰,生怕館長因爲這責怪自己工作粗心,這麼多年都沒發現這支簪子。可是明明之前每年的清點工作,她都有仔仔細細地全部過一遍啊,之前完全沒有見過啊。現在人證物證俱在,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林新月,這個就交給你了,限你一個星期之內搞清楚它的來龍去脈。趙主任,還要麻煩您和副館長繼續清點,這次一定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下次如果還有這樣的事情,我就不客氣了。”館長看著站在面前的三人發號施令。
三人紛紛領命,爭先恐後地離開館長辦公室。
哼,樓曉,跟我比,我隨便找個理由就能讓你沒辦法靠近目標。樓西城在心裡暗笑。
林新月捧著那支簪子,一時難以施展畢生所學的本領。莫名其妙出現的一件東西,該從何下手,才能搞清楚它的來龍去脈呢。這些日子以來,館裡現有的資料她都看了一遍,沒有一點關於簪子的記載,更不要說這支稍微有點特別的簪子了。
趙主任再也不敢大意了,小心翼翼地檢查庫房的每一個角落。
此時的副館長無比懊悔,怎麼就出現了這麼個機會,讓大哥有機可乘。本想乘著清點的這幾天,好好地和林新月培養感情。這下倒好,一點機會也沒有了。這個樓西城,果真是和爸媽說的一樣,很是可恨。
林新月在辦公室對著那支簪子,思考了一上午,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看著吃飯時間已到,無奈地和從庫房回來的兩人一起走向食堂。
去食堂路上,副館長一直在拼命地坦身上的衣服,好像有無數只小蟲,亦或者無數灰塵。
“您怎麼了,副館長?”趙主任好像實在是看不過去了,進庫房還沒有半小時,他就已經是這幅模樣了。
“沒什麼,好像是有點過敏。”副館長一邊收拾一邊回答。
“過敏?不會吧,誰還會對文物過敏?之前還沒聽說過呢?”林新月走上前去,好奇地問道。
“真的,不信你看,我這身上都已經長了很多紅色的小包,癢死了。不行,吃完飯我要去洗個澡。”副館長還以爲趙主任和林新月不相信,掀起衣服證明自己。
果真,有很多紅色的小包,看著都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這麼嚴重啊,不然這樣,下午您就不要進庫房了。”趙主任小心翼翼地說。
“可是館長那邊怎麼辦,要是我不去,他肯定會說我的。”副館長看樣子好像很怕館長。
“沒事,等會吃完飯,我去幫您說,讓心願回來幫我就好了。”趙主任笑著說。
什麼啊,我回去幫忙,那館長給我的任務怎麼辦啊。林新月在心裡小聲嘀咕,但是也不敢真的說出來。
吃完飯後,副館長和趙主任一起去了館長辦公室,林新月一個人回了辦公室。
趙主任敲了門後,直接推開門進去了。館長還在裡面辦公,擡起頭來看了看兩人。
“怎麼了,趙主任?”
“館長,那個副館長對庫房過敏,我來跟您彙報下,能不能讓他不要去了。”
“是嗎,這麼嬌貴啊,連庫房都過敏。”館長看著站在一旁的樓曉說。
“可能是對庫房裡的微生物過敏吧,之前我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有的人確實是不適合待在庫房的。過敏真的是很難受的,就連我看著那些紅包都難受,不及時處理的話,還會落下後遺癥。”趙主任見情形有點不對,解釋道。
“那好吧,他可以不用去了。可是您一個人行嗎?”
“不是一個人啊,新月願意幫忙。”
“不行,林新月必須要全心全意辦理今天上午交給她的那項任務。”館長沒有給趙主任留一點商量的餘地。
“那還是我去幫趙主任吧。”副館長見狀連忙說道。
“你們自己看吧,這件事情,我不發表過多意見。我只要結果,過程不必告訴我。”館長說完繼續工作了。
兩人只好退了出來,剛走出去,又聽見館長大喊。
“趙主任,把林新月叫來,我要看下進度。”
“好的。”趙主任領命。
不一會,林新月就出現在館長辦公室裡。
“進度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發現?”
“這個······還沒有,館長,還需要一段時間。”她結結巴巴地說。
“都找到了什麼資料沒?”
“也沒有,目前館裡沒有這方面的資料。”她忐忑地說。
“那其他的館呢?比如市博物館、省博物館這類的。”
“這些館中關於簪子的資料是有一些的,但是和我們館的這枚簪子幾乎沒什麼關係。”
“那就是說,到目前爲止,你的工作毫無進度。”館長擡起頭來看著林新月說。
“這個······也不是說不可以這樣說。”
“但是,館長,我隱約記得好像您家的書房裡有一本關於簪子的書。”
“是嘛,我怎麼不知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上次我在書房看書時,看到了那本書,挺破舊的,好像還是手寫的。”
“那你明天上班的時候就不要來館裡了,直接去我家,書房裡的書隨便你看,一定要找出來關於那枚簪子的所有資料。”館長嚴肅地說。
“那我打卡怎麼辦?”果真是小市民心態啊,第一想到的竟是打卡。
“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跟人事和財務說的。只是你每天也要按照上班時間去書房工作,要說被我發現偷懶,抓住一次當一百次,一次扣掉一半工資。”
“館長,您放心吧,我一定不會偷懶的。”
“說得好聽大家都會,做得好看纔是最重要的。”
“要是沒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忙了。”林新月試探性地問道。
館長朝她揮了揮手,意思是可以出去了。
切,連句話都懶得說,什麼人啊,不就是一個小館長,有什麼了不起的,一點也不懂得禮貌。在度假村的時候明明還是很好相處的,怎麼一到館裡就變成這幅模樣了。林新月也無力吐槽,只好在心裡暗自嘲諷,以發泄自己的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