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姑娘……!”
奔雷伸出去的手卡在半空,眼見單小五進(jìn)了雲(yún)水閣,那張清秀的臉立刻蒙上了一層擔(dān)憂。
上前幾步拉住七巧,奔雷蹙眉在她耳邊吩咐了兩聲,讓她先想辦法通知歸不離,接著再對頻頻扭頭的遙香做了個手勢,示意她看好單小五,隨即神情凝重的跟在後頭一同進(jìn)去。
“夫人,這裡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要不我們?nèi)e的地方看看吧?”遙香緊緊跟在單小五身側(cè),小心翼翼的左右觀察著。
單小五顧著用手去碰每一朵看到的花,好奇的這邊瞧瞧那邊摸摸,壓根就沒去留意神情緊張的遙香,“看完這裡就走,難道你不覺得這裡挺有意思的嗎?”
這麼多不同品種的名貴花品同聚一個院子裡,而且仔細(xì)看過去,每種花都被照顧的很好,有這份好心思,難不成這雲(yún)水閣的主人是個女的?
一想到這裡單小五的心裡突然不可控制的冒起酸泡泡來,怎麼想怎麼覺得不舒服。
“誰在那裡?”
正當(dāng)單小五無意識的想要去揪花瓣的時候,在她們一行人身側(cè)不遠(yuǎn)的地方突然傳來一句冷淡到極點的質(zhì)問,聲音裡帶著明顯的不悅。
單小五一怔,兩隻手指還提著片月季花瓣,眨了眨眼才順著聲音望過去。
周遭的空氣似乎都變的微妙起來,隱約似乎有風(fēng)夾雜著水汽漂盪,白的接近透明的纖細(xì)五指如蝴蝶般棲息到名爲(wèi)‘倚欄嬌’的茶花上,身著一襲飄逸白色素袍的頎長人影從拐角處的虞美人花叢後轉(zhuǎn)了出來。
如墨的黑髮只用玉冠半束著,長長的半垂肩側(cè),略顯削瘦的瓜子臉,皮膚是近乎透明的蒼白,映襯得眉心的紅痣更是圓潤耀眼,眼尾微挑,像是含了水似的的眸子波瀾不興,眼波流轉(zhuǎn),顧盼之間彷彿連天地都爲(wèi)之失色,淡粉色的薄脣微抿著,仿若季末的海棠,孤獨倔強的盛開。
單小五覺得自己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彷彿就像被雷劈了一般,全身所有毛孔都跟用了爽膚水一樣舒暢,這個人美的太過耀眼,美的讓人覺得難以捉摸,就像是天山上的雪蓮一般清冷而又遙不可及,滿院子的怒放的鮮花似乎都讓他全身散發(fā)出來謫仙一般的冷豔光輝給掩蓋了過去。
之前她一直覺得歸不離的真實面容是她見過最美的,卻沒想到此人甚至比之歸不離更要美上三分,歸不離是屬於偏陽剛的那種,美雖美,卻不失男子氣概,而眼前這個男人則是純粹陰柔的像天池裡清澈的寒水一樣,渾身處處都透著素冷。
跟在後頭的奔雷看著眼前出現(xiàn)的人,忍不住捂臉在心裡暗歎一聲,唉!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就在單小五尚處在目瞪口呆狀態(tài)的時候,那個美的彷彿從二次元空間裡跑出來的年輕男人已經(jīng)信步踱到了三人面前,漂亮的眸子微微瞇起,離的幾步遠(yuǎn)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單小五。
“你是哪個院裡的下人?不知道我這雲(yún)水閣不能隨便進(jìn)來的嗎?”
“我?”單小五眨了眨眼,呆呆的望著他,話也不回,就這麼傻站著。
過了一會兒纔好似大夢初醒一般,也不知道到底想到了什麼,驀地張嘴便來了句,“這位妖……公子,我看你印堂發(fā)黑兩眼無神今日之內(nèi)恐有特大災(zāi)禍降臨……要不你就從了我吧?”
“……”奔雷一拍額頭,這都什麼跟什麼?
“妖言惑衆(zhòng)!”
風(fēng)華絕代的美公子眉心一蹙,驀地擡起手,奔雷見狀臉都嚇綠了,趕緊衝過去將單小五拉開藏到身後,“水影,冷靜,冷靜,別亂來。”
“是你?”被奔雷一打岔,被稱爲(wèi)水影的美公子便緩緩的收了手,眉心卻皺的更緊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奔雷嘿嘿陪著笑,一邊不著痕跡的將單小五護(hù)在身後,“沒什麼,不小心迷路了。”
“真是天大的笑話,”水影掀了掀眼皮,諷刺的笑道,“堂堂驚雷堂堂主在自家院子裡也能迷路,說出去恐怕又是逍遙山莊另一個笑柄了。”
這人美則美矣,說話怎麼那麼毒。
“他是跟著我來的,我迷路而已,跟他什麼關(guān)係。”單小五就是看不過去有人欺負(fù)自家的朋友,被遙香跟奔雷擋在後頭還是忍不住想跳出來住持公道,一隻手指著水影憤憤不平的叉腰罵道,“別以爲(wèi)你長的好看就可以說話刻薄欺負(fù)人,長了張女人臉有什麼好得瑟的,莫名其妙。”
完了!
奔雷在心裡哀嚎一聲,姑奶奶你這是自己要往槍口上撞啊。
水影這傢伙平時就喜怒無常,稍有一不合他心意的便會直接動手取人性命,這雲(yún)水閣平常地處偏僻,平時沒什麼人會過來,說好聽點是爲(wèi)了留點空間給水影清淨(jìng)清淨(jìng)養(yǎng)傷,其實最主要原因還是因爲(wèi)他的孤僻刻薄不招人喜歡——更別提他還視人命如草芥,想殺就殺,這莊子裡也沒什麼人敢得罪他,誰會吃那個啞巴虧的來讓他練手藝?
就因爲(wèi)顧忌到這一點,所以他纔想阻止單小五到雲(yún)水閣來,他擔(dān)心心思單純的單小五會受到傷害所以才努力的將水影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沒想到她自己卻偏要跳出來撞槍口,水影這輩子最厭惡莫過於別人拿他的長相做文章,這次單小五說他是女人臉——他肯放過她才真見鬼了。
“該死的女人!”
果然水影聞言臉色一變,下一秒便猛的撲了過來,身形詭異的繞過奔雷,單手成爪直取單小五咽喉。
奔雷這時候總算反應(yīng)過來,暗叫一聲不好便猛的扭過身體,單手抵著肩膀一個用力,手肘直撞水影胸口,逼的他不得不偏離了原本的軌道,趁著兩人纏鬥在一起的時候,遙香趕忙把呆若木雞的單小五拉開。
“夫人,我們快離開這裡。”
“想走?沒那麼容易。”水影陰冷一笑,雙眼微瞇,漂亮的臉上滿是嗜血的神情,一掌隔開奔雷打過來的拳頭,他往左側(cè)躍開數(shù)丈,冷聲喊道,“水無!”
一條人影應(yīng)聲從外頭躍了進(jìn)來,幾個起落便落到水影身邊,他全身都罩在斗篷裡,臉垂的低低的,彷彿隔了一層霧一般看不清晰。“少爺。”
“擋住他。”水影吩咐道,縱身踏著花枝朝單小五兩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奔雷眉心緊蹙,一刻也不敢放鬆的追了過去,沒想到那個斗篷怪人卻總是比他快一步的擋到他面前,也不出手,就是一直閃躲他的攻擊,卻偏又讓他沒辦法追上去。
“給我讓開。”
奔雷焦急的看著水影遠(yuǎn)去的背影,難得繃緊了臉怒氣勃發(fā)的喝道。
依照水影的殘暴個性,他還真怕他就這麼把單小五給拆皮去骨就地活埋,然後第二個被拆的就是他自己了——被歸不離拆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說了給我讓開,不要逼我出手。”奔雷握著拳頭揮了揮高聲威脅道,惹毛了他可是沒有好下場的。
“……”
斗篷怪人靜靜的貓著腰站著,半句話不說,只是履行水影交代給他的任務(wù)——擋住奔雷。
Kao!還真是給臉不要臉了。
奔雷驀地沉下臉,將全身氣力都集中在手上,往後退了一步,趁著斗篷怪人水無跟上前來的空檔,以左手做了個假動作,然後再猛揮出右手,重重的朝他的肩膀打了過去。
水無明顯楞了下,但很快便做出反應(yīng),這個時候要躲已經(jīng)來不及,他只能拼盡全力用自己的肩膀迎了上去。
碰的一聲,兩人同時往後退了好幾步,奔雷甩了甩髮麻的右手,再看水無,他還是靜靜的站著,只不過下一秒?yún)s猛的嘔出一口鮮血,顯然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
“我都說了叫你讓開了,你偏要捱揍,何必呢。”
悲天憫人似的說了一輪,下一秒奔雷卻又得瑟的用手哈了哈右拳,哼哧了兩聲,趕緊施展不是太熟練的輕功馬不停蹄的朝水影那邊追了過去。
水無想要跟過去繼續(xù)自己的責(zé)任,奈何一提氣肩膀乃至肺腑就猶如被火燒過一樣,想用輕功是不可能了,只能按著肩膀,咬緊了牙關(guān)一步步跟上。
奔雷趕到的時候,單小五正被水影堵在角落裡,遙香雖然也嚇的臉色發(fā)白,但仍盡職的張開雙手擋在單小五面前。
“夫人,你別怕,遙香保護(hù)你。”咬著下脣,遙香逼自己努力挺起腰面對猶如玉面羅剎鬼似的的水影,顫抖著聲音說道。
單小五拍了拍她的肩膀,感動極了,“遙香,謝謝你,不過你沒必要爲(wèi)我犧牲自己。”
連奔雷都打不過她們面前那個蛇蠍美人水影,像她跟遙香這樣連花拳繡腿都舞的不怎麼樣的小雞仔恐怕連在他手底下半招都挨不住就直接嗚呼了。
不過她的危機意識沒有冒頭,這說明至少她目前沒有生命危險——單小五阿Q的想著,她還是很相信她自己的第六感的。
“死到臨頭還嘴硬,你這女人真的很討人厭。”水影揹著手站在兩人面前,像堵著老鼠的貓一樣,冷冷的看著她們,單小五臉上坦然的笑更是讓他覺得礙眼極了。
單小五挖了挖耳朵,將遙香推開,不顧她的阻攔,站起身走到水影對面,“我說我到底哪裡招你惹你了,天氣這麼好你脾氣怎麼火爆難道是上火了不成?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枉費我還想稱讚你長的跟神仙一樣,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小心眼,我算看錯你了,呸。”
最後這一下呸簡直讓水影怒不可遏,他長這麼大還沒人敢當(dāng)著他的面啐他,單小五算是第一個,如果說剛纔他還只是初級發(fā)怒階段,那現(xiàn)在他可以說是已經(jīng)進(jìn)入暴走狀態(tài)了。
“該死的女人,我絕對要殺了你。”
水影按著胸口,怒氣勃發(fā),美豔絕倫的面孔幾近扭曲,長袖一甩,猛的將最靠近自己的花盆大山石抽飛,再擊出一掌將其拍向單小五的方向。
院子裡總共也就那麼點地方,單小五又是個反應(yīng)遲鈍的,耳邊傳來遙香的尖叫,她躲閃不及,眼看著那夾帶著萬鈞雷霆的巨石就要砸到她臉上,驀地身邊人影一閃,單小五隻覺得眼前一花,接著腰肢被快速勾住,然後身體便不由自主的飛了起來,以極高的速度移形換位到安全地帶。
“沒事吧?”
總算及時趕到的歸不離心驚膽跳的將她摟在懷裡,一邊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碎髮仔細(xì)查看,修長的手指順著她的胳膊小心往下摸索著,就怕會碰到她的傷口。
單小五驚魂未定,攀著歸不離的手臂,吶吶的順著他的話搖了搖頭,“沒事……就是腳有點軟……”
我了個去,那麼大的石頭就照面甩過來,丫還真下的去手——被砸到就算她不死也該變成無相老祖了!
擦掉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單小五這纔開始後怕,剛剛水影那傢伙是真的存了心要她的一條老命,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要不是歸不離及時趕到,估計等她再次睜眼就回現(xiàn)代了。
果然是最毒婦人……不對,是最毒蛇蠍美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