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中影 雪中雨?
Mary·Hancey
蔓影·痕汐
Cheapter·1
【雨中的不明生物】
某個下雨天，我在路邊看到了一隻不明生物。
就這麼倒在路邊，泛著紫光，真是礙眼。
喂。
我戳了戳那隻的臉。躺在水中不感覺冷麼？
沒想到這貨竟然睡得真香，還拿臉蹭了蹭我的手指，一臉蒼涼的笑容。
我連忙收回了手。真是，這個……是笨蛋嗎。
遠處的鐘聲響起。我記起了自己的任務，已經一點了，還有10分鐘就要趕到指定地點。我轉身，最後瞟了一眼躺在身後的被未知紅色生物包圍著的物體。
算了，凍死就凍死吧。
也不關我什麼事。
1點30分。
我站在大樓的頂端。俯視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羣。
一輛蘭博基尼駛入我的視野。我伸手，瞄準。
兩秒之後，劇烈的爆炸擾亂了樓下的人羣,慌張的人們如同被搗了窩的螞蟻，四散奔走。
真是可笑的光景。
我冷冷微笑，轉身。
通訊器不適時宜的響了起來，我沒有理它，只是伸手將它關掉。
只是個小任務而已，不知道爲何上面這麼緊張。
收回右手時，莫名的想起了剛纔，那個蹭過我手指的臉，那種溫度，彷彿還能感覺到。
爲什麼會露出那種笑容？這隻手，抹去了無數的生命，上面，只有擦也擦不掉的血腥……與黑暗。
只是想合上手，卻奇怪的變成了捏拳。
雨突然停了。我擡頭看著天空，就算沒有雨滴落下，頭頂卻依舊是厚厚的灰色。
還不如下雨呢。
我低頭穿過喧鬧的人羣，遠處響起了警車的聲音。
本來想走一條更安全的路離開，但是不知怎的，我又繞回了那個小巷。
我在幹嘛，浪費時間嗎？
心中雖然如此責問著自己，腳卻不聽我的大腦指揮。向右，向右。眼前是黑色的入口。
陰影中卻有一點紅色。
怎麼，她還在嗎？
像這種大城市，路邊時?？梢钥吹搅骼说娜肆t。
小巷，地下通道，甚至街邊都可以作爲他們臨時的家。
我實在沒有必要在這種東西上面浪費我的時間，不能適應這個世界的人，就這樣被遺棄就好，死了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我轉身，今天真是瘋了。
擡頭之時，卻突然愣住不動。
陰霾的天空，何時破開了一條小小縫隙。陽光，閃閃爍爍的透了下來，在我腳下，將灰色的地面染上金黃。
我有……多久沒有看到陽光了呢？
微微的斜身，我想觸摸一下那金色的糖稀，卻在余光中瞟到一抹不正常的色彩。
暗暗的紅，我最熟悉的顏色。
在那個紫羅蘭色生物的身體下蔓延。
等下，不會吧！？
這回我真的像瘋了一般跑進小巷。那微泛著紫光的東西還是那麼讓人討厭，但是更討厭的是蜿蜒爬行到我腳下的東西。
血。
我蹲下，再次掃過她的臉。
依舊是睡夢中的蒼涼微笑，臉頰卻透出不正常的蒼白。
我將她翻轉過來，看到了她背上的傷口。
那是足以致命的巨大傷口，看起來就好像被狙擊彈直接命中般的恐怖。
她……真的是笨蛋嗎！
這麼重的傷，怎麼可能……還睡得這麼香?。?
不知不覺我的手也抖顫了。
她是誰，她受到了誰的攻擊，她怎麼會在這裡？
這些問題一一劃過我的腦海，卻沒有一個能夠停留半秒。
現在我心中想的……
只有救她而已。
我，銀河眼手下最精銳的殺手，紅眼羅曼。竟然揹著一個小子急急的奔走在街道之中，只要是認識我的，任憑誰看到這個景象，都會笑得直不起腰來吧。
但是我，當時卻什麼都沒想。
只是奔跑。
背上的溫度在慢慢變低，變低。
不自覺的忽然伸出右手放在眼前。
那溫度。
還在呢……
突然還想再次觸摸那樣的溫度。
所以，
不要死。
不知名的小子！
Cheapter·2
【無良醫生】
很久之後，回想那天……到底是什麼救了你呢，譚唯依。
我想，應該是那如同奇蹟般的陽光吧。
“唉……”
我低低的嘆了口氣，看著手中的一大包食材。
便利商店什麼的——我回頭看了看那個令人厭惡的建築——我好像這輩子都沒進過吧。
竟然爲了那小子……
如果那小子沒有……做出好吃的東西的話。
我捏緊了拳頭。
“哎呀哎呀。真是沒想到小羅曼你竟然會買食材?！?
耳邊傳來的那個討厭的聲音，讓我的心情更加不爽。
要不是爲了……我繼續盯著手中的食物……我怎麼可能會碰到那個傢伙！
“真是?！闭驹谏砼缘娜顺读顺洞┲陌状蠊樱耙皇俏覄偤门龅侥?，你還不知道要在這裡轉多久……”
“囉嗦，我又……沒要求你帶路！只是個便利店而已，我當然會找到的！”
“哦呀呀，這個商店就在你家樓下，只需要繞過一棟樓而已，但是我看到你的時候……”他推了推眼鏡，靠近我的臉，“走了3個小時了吧？”
“沒有。只有2個半……”
說到一半我停住了，可惡……又被他戲弄了……
“路癡真可怕。”他確定的點點頭。
我毫不猶豫的掏出一個番茄，向他砸去。
他很輕鬆的接住了那隻番茄。
我再次瞟了一眼這個討厭的傢伙，從他身邊走過。
我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一個醫生，專門爲那些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服務。他自稱自己是“S”
“身爲醫生的我，當然是抖S的屬性了啊哈哈哈！”
這是他最常說的話。
“我說羅曼?！蹦莻€無節操醫生在我身後說道，“那個小子……”
“活的好好的。”我沒有回頭。
“哼，當初要是沒有我，要不是我剛好碰到你，那小子早死了。”他在我身後說道。
我默然。
4天前，要不是碰到了她……
“所以說……路癡真可怕?！?
………………
我浪費了第二隻番茄。
“別開玩笑了，就算知道路……我也不會去你那裡的?！蔽一仡^冷冷的對他說。
他舉著兩隻番茄淡淡說道：“所以說那小子……是你喜歡的類型？”
“去死！”
我轉身，聽到了後面番茄爆裂的聲音。
“別多管閒事，還是做好你的醫生吧?！?
“羅曼?！蹦莻砘锏穆曇舻统亮讼聛?。我瞟到他在擦臉上的番茄汁。
“回家的話……”
“……這邊啊。”他指著與我行進相反的方向。
“囉……囉嗦！”
Cheapter·3
【多少年來的溫暖氣息】
房間裡迴盪這炒菜時的“噝噝”聲，我滿意的嗅著屋子裡飄散著的食物的香味，突然想到……
這是多少年之後……
這裡出現的……第一縷溫暖的味道呢？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我合上了書，悄悄的走到了廚房門口。
不大的廚房裡，那個紫中泛紅色長髮的傢伙在忙碌著。
我看著她落的切菜炒菜，心中不由得感嘆這傢伙的生命力真是強大。
剛把她撿回來的時候明明只有一口氣了，在牀上躺了整整3天，結果昨天醒來之後馬上變得活蹦亂跳的。
還要我去買菜……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又捏拳了
“馬上就好了，”她突然出聲說道，“你再等一下。”
誒，她知道我在這裡？
這才發現剛纔我一直盯著她的臉看，這樣……不發現纔怪吧！
我竟然會犯這種錯誤？
不過，看著她側臉，認真的表情，臉上突然有些發熱。
爲了掩蓋慌亂的內心，我不由自主的想轉移話題。
“你是廚師？”
這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如果是廚師的話，怎麼會被……狙擊……
回憶起那個可怕的傷，我突然感到自己在多管閒事。
該不該……把這小子帶回來呢？
“不是?！绷钗乙馔獾氖?，她乾脆的回答道：“不過我是經常自己做飯啦?！?
“那個男人太不負責任。給。”
下意識的接過她端著的盤子，我在心中重複了一遍那四個字：
不負責任。
那個男人？是被狙擊的原因嗎？
身爲殺手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無視很多事情，但是……
第一次有想知道的衝動。
難道只是因爲這傢伙……跟【狙擊對象】這個詞相差太遠？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中確定道：
嗯，應該是的。
嚥下最後一口食物，我再次在心中重複。
好吃。
這些可以稱爲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
我還以爲我的味覺已經被一復一日的垃圾食品鍛鍊得麻木了。
“怎樣？”
擡頭就看見那個傢伙期望的眼神。”味道怎樣？”
雖然想回答好吃，但是我不習慣這麼隨便的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還能吃得下去。”
我平淡的回答，放下筷子和碗。再次望向她的時候卻看到她一臉失望與落寞。
“只是……能吃下去？”
如果是平時的我，一定會冷淡的加以肯定。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這時的我突然心軟了。
“但是也算能吃下去的食物中最好吃的了?！?
對面的她臉上頓時由陰轉晴。
“是吧，我向來對這個很有信心的?！?
看她這麼高興，我在心中微微的嘆了口氣。
果然是個笨蛋。
真是越來越搞不懂爲什麼她會遇到狙擊這種事情了。
“你這麼喜歡做飯，就應該乖乖做個廚師啊。”
最後我決定試探一下她。
只是我不確定她能不能聽懂我的話。
“廚師 啊。”她仰頭靠在椅背上，“只是經常自己做飯而已，廚師什麼的根本沒想過?！?
果然沒有聽懂我的話。
於是我默然，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了。
我本來也是一個不喜歡同其他人交流的人。
何況……突然有點害怕繼續和她說話。
莫名的……
“對啦，我還沒正式的謝謝你呢。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哦?！?
“雖然有點廉價，不過這頓飯就算我報答你的了。”
“哦?！?
“…………喂?！?
我本來沒有注意的看著她，聽到她的聲音突然低沉下去，我纔將自己的視線挪回她的身上。卻沒有想到視野中突然出現了一張碩大的臉。
“喂！”在我沒注意的時候，她竟然將臉湊了過來。我將身體後靠，平靜了一下心情才說道：“你幹什麼?！?
“你看起來很奇怪啊?！?
我盯著她的臉。
竟然是關心的表情。
搞什麼，爲什麼會露出這種表情啊。
又不是……什麼熟悉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奇怪不奇怪，我們根本就不認識吧?！?
“什麼不認識啊，我們現在不就認識了嗎？”她吐了吐舌頭。
我將頭扭到一邊：“是嗎？”
“是啊。”我聽到她的口氣十分高興，“你不是救了我嗎?！?
我救了她，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我沒回答，她便繼續說道：“不過你看起來老是不開心?！?
“我本來就是這樣?！?
這是實話。
“爲什麼，住在這麼棒——的房子裡?！彼龑ⅰ鞍簟弊止室馔祥L，伸出食指在我面前晃晃。
“有嗎。”我掃視一樣屋子內部，表示不能理解。
“因爲是樓頂?。 彼龑⑹持钢赶虼皯簦会嵬崎_椅子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起來不是很棒嗎?！?
這裡是這棟樓的最高層，20樓。
“看著樓下那些渺小的人類，確實很棒?！?
“纔不是?！?她回頭對我皺眉，接著又恢復了笑容。“是因爲上面啊?！?
“上面？”
她仰頭望著星空。“這樣看起來，不是離天空很近嗎。煩心的時候，只要看著天空， 煩惱就會沒有了??！”
是嗎，我默默的看著她。
我從來，都只是看著地面。
這麼想著，心中突然有點悶。我也站了起來，向浴室走去。
“啊，你去洗澡了？”她在背後向我喊道。
我回頭，指了指她，然後指了指桌子。
“什麼？”她疑惑的摸了摸頭。
“收拾?！?
Cheapter·4
【殺了她，卻不可能！】
溫暖的水順著頭流下，我在水汽朦朧中閉上眼。
爲什麼會害怕和她說話，我現在有點明白了。
我和她……不是一類人。
把自己被狙擊的事情不當回事就算了。
毫無戒心的接近陌生的我。
毫無顧忌的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只因爲我救了她，便把我當成好人了麼。
呵。
奇怪的是你啊。
爲什麼，你這種人也能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啊。
胸中的煩悶感愈加強烈。我有些無力的靠在牆壁上。
水從頭上留下，滴在張開的手心裡。
這裡，不曾有過溫暖。
從來沒人……會主動接近我。不帶著任何的目標。
習慣獨自生活在黑暗中的我，不懂她的笑容。
我，從來都不會看到天空，只是會俯瞰人的渺小，以及世界的黑暗。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抱臂靠在臥室的門上，盯著她。
“準備睡覺啊。”
“那你幹嘛呆在我的牀上?！?
這時我纔想到，這裡只有一張牀。前幾天因爲不放心她獨自呆在那個無良醫生的診所裡，所以我把她搬了回來。
這小子……乖乖在牀上昏迷了3天后。
現在……
“讓著點女孩子啊?！彼裏o辜的看著我。
我什麼都沒說，只是偏頭指了指客廳。
“啊？”我貌似看到了她頭上冒出問號。
“沙發。”
她愣了一下，然後摸頭笑道：“好吧，那我睡沙發去了?！?
我看著她向我走來，驚異於她的順從與好脾氣。
她靠近了我，然後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等等?！?
也許只是一時衝動，我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麼了？”她扭頭看著我。
“我睡沙發吧?！?
“嗯？爲什麼？”
“沒有沒什麼?！?
真的沒有爲什麼，只是突然想到……她在昏迷的那幾天，我也是睡沙發的，然後就這麼說了。
她，畢竟還有傷吧。
雖然又做了莫名其妙的事情，但對於做過的事和說過的話，我從不後悔。
我鬆開她的手腕，把她推回臥室，我向外面走去。
但是，事實再次出乎我的意料。
她反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從我有意識起，我一直是一個人。
以前，他們只是無視不起眼的我而已。
而現在，他們是害怕我……
我也無所謂。
因爲我的人生，只需要殺人而已。
但是……我怎麼會碰到這種人呢？
半夜裡，我從沙發上翻起來，輕輕走進臥室——
我站住腳，看著某人熟睡的臉。
剛纔她說了一大堆的話，我幾乎沒聽。只是等她說完之後點了點頭。
彷彿一瞬間就和我熟稔了一般，真是個有意思的傢伙。
敢接近我的……敢跟我如此親近的……從來只有兩個結果。
除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就是成爲我的東西。
我明白，她也是任務之一。
那個笨蛋只是稍稍動了動，又繼續呼呼大睡。
真是沒有危機感呢。
現在我只要動一動手，她就沒命了。
或者，也可以換一種方法……
我握住了她的脖頸。
二者選其一。
雖然我比較喜歡第一種。
不過……
“嗯……你怎麼……還沒睡？”
突然冒出的話語讓我嚇了一跳。剎那我以爲她是裝睡。
右手迅速的聚集力量，沒有經過思考，我下意識的選擇了一。
不允許，做出欺騙我的事情。
“你好冷，是凍得睡不著麼。”她抓住了我的手。
這時，我才注意到，她的眼神迷離一看就知道是從睡夢中醒來。
她老是做出出乎我意料的事情。但如果不是這樣，她早就沒命了。
“都說了不要離我這麼遠嘛，兩個人靠近點就不會冷了?！?
她清醒了很多，說完這通讓我無言的話之後，她還拍了拍身邊，示意我坐下。
她……她是傻的麼。
對於半夜握住她脖子的我，竟然還是這麼毫無戒心，連猜想一下本來要發生什麼糟糕的事情……都……都不會……
“你救了我?！?
誒？
她認真的看著我：“所以，不會是壞人吧?！?
所以，不是不會……
是……不想……嗎？
真是……奇怪的信任啊……
但是，我似乎被她傳染，說了自己以前絕不會說的話：
“兩個人，確實會比較暖和。”
“是吧！”本來認真的神情頓時明亮起來，她坐起來，再次笑了。
“你……真是有意思。”手滑下她的脖子，我轉動身體，面向著她，“你，叫什麼名字？”
絲毫不介意我盯著她，她帶著標準的傾城微笑回答道：“譚唯依。”
“你呢。”接著，她回問了一句。
“我麼……”我看著她的臉，慢慢的靠近……
然後……
“喂！”她終於慌張了一下，然後僵硬的不動了。
我輕笑，原來抱住一個人，也挺簡單的。
“羅曼?！蔽覝惤亩?，輕輕的說道。
“你……不會想一直保持這樣吧……”
“不是說要靠近點麼?！?
“也不用靠這麼近吧！二級戒備！PPPPPS！我是女生！”她再次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不動了。
“你，溫度還真是低啊?！弊钺幔裏o力的說道。
與此相反，我覺得她的體溫“嗖”的一下子升高了……
從未觸碰過的溫暖啊……
居然近在咫尺……
現在，我知道那時候爲什麼會救她，爲什麼無法拒絕她。爲什麼會突然的動怒……
因爲，在不知不覺間，我，似乎有點在意她了。
不過，事實證明……
這點溫暖，不過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