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像斷了線的木偶似的,把頭猛地向後仰去,一副你別搞我的表情掛滿整張臉,順帶還翻了個白眼。
達克烏斯見狀,笑了一下,像個看戲的觀衆一樣擡手指了指雷恩,彷彿在說:“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然後,他沒有多言,繼續趴在圍欄邊,像一位不急於登臺的導演,默默欣賞著遠處那即將上演的荒誕劇。
顯然,對方是撞上的,根據現場隊列的展開程度和隊形間的對峙張力來看,這場碰撞發生得不久前,自己來得時間剛剛好,甚至可以說是剛好壓著分鏡進場。
馬雷基斯這邊,隨行的五百名鳳凰守衛由——隊長卡卓因帶隊,排列成三後二的兩排陣列。將鳳凰王與其他重要隨行人物牢牢護在陣中,陣型緊湊如鐵桶,兵鋒內斂卻殺機畢露。
而艾斯林所率領的海衛們還在進入戰場,部署的同時快速調整隊形,其中兩支百人隊迅速向鳳凰守衛兩側展開,起到側翼支撐作用,而第三支百人隊則作爲後備兵力,呈半月形分佈,處於可快速機動的中軸位置。
反觀貝蘭納爾那邊,達克烏斯不需要太多時間判斷,便憑藉敏銳嗅覺和早已掌握的情報,迅速做出了評估:白獅禁衛約有千人,十個百人隊,主將必然是柯海因。
陣型上採取前六後四的兩排陣列分佈格局,後四個百人隊沿兩翼拉開陣腳,形成包夾勢頭。顯然柯海因深知鳳凰守衛正面難啃,準備在戰鬥時以側翼爲突破口,用白獅禁衛那駭人的衝鋒與斧鋒打開缺口。
這個佈陣,看得出來,是準備真動手的。
而真正令人凝神的,是那駐守荷斯白塔的劍聖團。人數雖不多,僅三百人,但隊形沉穩肅穆,以三支百人隊組成品字形戰陣,穩穩將後方的施法者羣體護在覈心。魔劍士則作爲支援單位,分佈在劍聖隊伍內部,以備快速反應與多重干預,層次鮮明。
按跑團說法,荷斯繫有三條職業路徑。
而此時列陣於塔前的,正是物理路線——劍聖。
劍聖,荷斯白塔的刀鋒與靈魂,他們是研習戰爭藝術的武者,亦是將求知與殺敵融合爲一的聖徒。他們立誓追尋智慧,經年累月苦練不輟,以求臻至肉體與精神的完美,以劍之道悟世界之理。
晉升路線爲:劍侍——劍聖——劍聖大師——劍宗,每一級都是意志、技巧與信念的昇華。
當年白塔初建,爲將魔法與傳統武藝並納統一,精英武者受邀入白塔,於是劍聖團便由此誕生。起初不過寥寥數十人,卻個個如山中猛虎,若風中利鋒。
劍聖們自省、反思,揭示出精靈的根本弱點不在外敵,而在內心。他們認定:傲慢與狂妄,纔是精靈走向衰落的深因。
因此,劍聖須遵循六項不成文的守則:勇氣、榮譽、自律、犧牲、服從與忠誠。這六條,猶如劍上的六道刻痕,若有違背,不是懺悔就是死。
他們的誓詞在白塔之巔流傳至今,沉靜如碑,剛烈如火。
“我在黑暗中向你泣訴,你爲我們灑落的淚水,即是精靈的鮮血。
啊,愛莎,我屹立於此,在這最後的彼岸,利劍在手。
奧蘇安永不會陷落!”
這不是一句漂亮話,這是劍聖的信仰。如果有人違背了誓言,他只有兩種體面出路:其一,接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以命相搏、以血贖罪;其二,舉行儀式折斷自己所持的巨劍,斬斷長髮,剝去身份,並被劍聖團驅逐,永不得迴歸。
若拒絕悔過,將被視爲墮棄之徒。他們將遭到劍聖團追獵,因爲在劍聖的信條中,誓言應如劍,言出即斬;若不如是,便當碎裂。
劍聖以身心之修爲傲,過著遠離奢華的生活,食以簡、居以樸。他們拒絕美酒,節制慾望,崇尚粗茶淡飯,以保持心神清明,令靈臺不染塵埃。習武修文之餘,亦會作詩、繪畫、雕刻,以煉神養氣,劍意即性情,舞劍即人生。
如此簡樸的生活方式,不是清修,而是對戰鬥的最高敬意。因爲惟有去除一切雜質,才能在真正的戰場上,一劍斷念,一念成劍。
當不在荷斯白塔駐守時,他們或周遊奧蘇安諸地,尋訪古籍遺蹟、交流武藝、探索自我心境,以求劍道精進與智慧啓迪;或肩負使命,悄然出現在奧蘇安最需要他們的地方——擔任施法者的貼身護衛,補充鳳凰王大軍的精銳兵源,亦或爲阿蘇爾貴族顯要擔任儀仗與衛士。
部分劍聖在戰場之外會被鳳凰王選中,承擔起更爲隱秘、卻極其重要的任務:清剿奧蘇安境內潛伏的異端教派與黑暗信仰的殘餘勢力。擔任這類特殊任務的劍聖,通常由德高望重、經歷豐富、實力強橫的劍術大師擔任,他們被賦予一個獨有稱謂——『利刃』。
帝國曆1101年,縱慾享樂教派、塞薩拉依信徒乃至更黑暗神祇的崇拜者再度死灰復燃。他們潛伏、滲透、蠱惑,在奧蘇安各地建立起一座座無形的祭壇。
彼時第八任鳳凰王艾迪斯深感危機迫近,他深知,只有忠誠、無畏且受嚴格紀律約束的劍聖團纔有資格也有能力完成這場內部的清洗。
於是,在他直接命令下,劍聖團派出部分精銳,悄然走出白塔,穿梭於城市與鄉村、宮殿與集市之間。無名無譽,夜斷邪心——阿蘇爾版的『秘密警察』,由此誕生。
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劍聖們拋卻榮耀,捨棄身份,以平民之姿行走於大地之上,或潛伏入學會,或暗探教會,終以雷霆手段清剿教派,斬除毒瘤,手起劍落,乾淨利落,不留痕跡。
儘管劍聖團部分成員並無第二視,但他們通過佩戴專門製作的護符、飾品、以及盔甲與大劍上的能量石,能釋放一些小型輔助魔法,在戰鬥中發揮巨大作用。
這也正是達克烏斯爲何自稱爲魔劍士的原因,儘管他與劍聖團並非同源,但他們走的是一條路,一條將理性、戰技與魔法融爲一爐的道路。
荷斯系的另一條職業路線,就是魔法了。專注於魔法研究,他們遍覽卷帙浩繁的典籍,解構世界的運行規律,解析八風之理,以自身的精神力量溝通能量。
晉升順序爲:博學者——大博學者——至高博學者。
不過,並非所有的博學者都是純粹的施法者。有一部分是從劍聖團轉職過來的,這些有著第二視的存在追求武藝極致的同時,也在追求魔法的極致。
這類存在極爲罕見,卻也最爲可怕。他們以肉身駕馭劍術,以靈魂駕馭能量,終在雙修的交匯點上成就魔劍士,也就是荷斯系的第三條職業路線。
魔武雙修,這是一條艱難到幾乎沒人走得通的路,對天賦、意志、韌性和教育環境要求極高。
但能走到最後的,幾乎註定不凡。
其中的翹楚,當屬現任至高魔劍士——貝蘭納爾,他的武技與魔法皆臻化境,是少數幾位完成雙修路線的人物。
其實馬雷基斯也是,不過他與達克烏斯一樣,走的路子與荷斯系不同,但最終還是殊途同歸。
至於泰格里斯、芬雷爾和前幾任所謂的至高魔劍士,說到底,那是頭銜,是一種自動獲得的象徵——成爲白塔之主者,自動擁有此稱謂。
就泰格里斯那風一吹就倒的病秧子體格……
(把Loremaster of Hoeth翻譯成魔劍士絕對是家裡請高人了,不是)
當然,真正走純魔法路線的博學者們,佔據了白塔的大多數。雖然他們在必要的時候也會近戰,不過佔比很小,他們專注於戰略、戰術、戰爭魔法的研究和實踐方案的制定。他們還是煉金術士、學者、哲人、預言師、建築師、軍事理論家、史學家,白塔的力量不僅在於魔法,更在於其知識的博大精深。
貝洛達在荷斯白塔學習的過程中,走的就是這條路線。
學習魔法的同時,還廣泛涉獵各種學術知識,涉及範圍涵蓋天、地、理的方方面面。
當然,她也接受過劍宗的指導,學習近戰技藝,這就像大學裡的水課或是爲了學分必須上的課一樣,是一種必須,而非真心熱愛。這也是她在暮光要塞時,最接近魔劍士榮譽角色的原因之一——至少在表象上,她擁有文武兼修的履歷。
但實話實說,她的近戰實力也就那回事,最終還是被杜魯奇抓獲了。
在學術方面,貝洛達的主攻方向是艾吉爾之風的深層運用,核心領域是大氣科學。她的研究內容涵蓋了氣象學、海洋氣象學、大氣物理等多個子領域,這也是她在暮光要塞時,敢孤身駕駛斬天艦衝進颶風核心的底氣所在。
看似虎了吧唧,其實門清到離譜。
她知道颶風的結構,也清楚其中哪一環能避開紊流,哪一層可借力滑翔。
她不靠直覺,她靠模型。
此外,她還精通熱學、熱力學、水文學,尤其對水蒸氣變換與蒸騰路徑有深入理解。
這也是當年達克烏斯他們在阿爾道夫研究蒸汽機時,貝洛達能夠第一時間給出熱效率推算與運作分析的原因之一。她甚至在沒有實物參照的前提下,僅憑描述和圖紙就精準畫出氣壓曲線圖和爐膛熱交換結構。
至於數學……那是精靈施法者的基本功,根本繞不過去的門檻。玩不明白高等代數、空間幾何與四維張量計算,念念咒語放放小魔法就行了,魔法物品輔助放放小魔法玩玩就行了,老老實實當電池就行了,根本無法深入魔法之路。
而瑪琳與艾德安娜走的路子與貝洛達大差不差。因爲她們在進入荷斯白塔前,目標就已經非常明確——那就是轉職成爲風暴織法者。不同的是,三人在施法造詣與學術路徑上的專精方向、側重程度各有差別。
而武技,嗯,半斤八兩,撐場面還行,真要拼命……
至於經濟學、管理學和鷹語等知識,那是她們的家傳學問。
艾薩里昂的老丈人,就是大博學者一位。他擅長操縱紀倫之風,精修植物生長與繁殖的奧秘。
芬雷爾同樣是大博學者出身,但他走的是另一條更復雜的路線——高等魔法。他精通八風調和之理,是奧蘇安少數擁有完整高等魔法架構知識的施法者之一。
平常研究歷史、神祇與符文體系變遷,但在達克烏斯的勸說下,他轉頭研究起藥理學與心理學,用於輔佐軍中士兵與戰後撫創。
這就是……阿蘇爾的底蘊,是必須要承認的。哪怕達克烏斯對舊秩序多麼不屑,對貴族精神多麼反感,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在知識與技藝上,阿蘇爾積累了太多太久太深的精粹。
——
“鬥獸?”掃了一眼後,達克烏斯嘀咕道。
嘀咕完,他又看了起來。因爲他是從馬雷基斯出發的方向來的,所以馬雷基斯這邊他看得特別清楚。他甚至還揮手與看向他的暮光姐妹、塞辛-哈爾、以及瑪洛克他們打了個招呼。
這些人物,達克烏斯心知肚明,不會參與到那所謂的鬥獸中。塞辛-哈爾還保持人形態,位於隊列中部,安然立於馬雷基斯身旁不遠處,與暮光姐妹並肩而立。瑪洛克同樣仍是人形狀態,並沒變成體型巨大的巨龍。
看了一眼領主和英雄級單位後,他又將視線投向其他戰術單位,嘗試尋找戰爭器械的存在,也就是阿蘇爾的鷹爪弩炮。
但可惜,他找了一圈也沒發現鷹爪弩炮的蹤影。很顯然,海衛部隊在趕往此地時,選擇將鷹爪弩炮保留在龍船上,而不是揹著器械和箭矢沿著那條狹窄的山路爬上來。
而貝蘭納爾那邊……
太遠了,暫時看不清,他看不見陣中位都有誰。望去一片肅穆沉靜,只能隱約分辨出人影的陣列輪廓和幾面旌旗的晃動。除非他用蹀躞帶上的望遠鏡看,但他沒這個打算。不是因爲懶,而是沒必要——他即使看到了,他也認不出來誰是誰。
不過,他看到了貝爾-哈索爾的棺槨,被白獅禁衛簇擁在隊伍中央。
顯然,貝蘭納爾的隊伍是來送葬的。在行進的過程中路過白塔,並撞上了馬雷基斯的隊伍,上演了這出臨界點上的對峙。
“四六開?”看著看著,達克烏斯又嘀咕了一句。
六,是白獅禁衛;四,是鳳凰守衛和海衛。
他不是在算點數,也不是在擺軍棋。
而是直覺,是軍事素養在這片刻間自動運轉的結果,從陣型到兵種,從武器到態勢,他已然得出一個結論。
白獅禁衛的定位很明確——重裝步兵,在戰場上負責突破,劈開第一道防線。只要能在敵陣中打開哪怕一個縫隙,那好戲就開始了。後續跟進的白獅禁衛會如潮水般跟進,擴大傷口、吞噬裂口,直到整個陣線崩潰爲止。
有時候,他們作爲精銳護衛,保護鳳凰王或其他重要人物的安全,但現在……值得一提的是,白獅禁衛是白獅禁衛,瓦蘭吉衛隊是瓦蘭吉衛隊。別混爲一談。
在成爲白獅禁衛之前,這些戰士並不是什麼海盜,而是最普通不過的獵戶和礁夫,是那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查瑞斯子民。
他們生活野獸出沒的查瑞斯山中,靠打獵、劈柴維生。
不是每個獵人都像科希爾那樣,拿把斧子就敢直衝查蘭迪斯,嚴格意義上,這種行爲……算是狩獵?
大多數獵戶需要養家餬口,他們要靠獵物維持生計,而且查瑞斯的森林,也不是走一百米就能刷出一隻白獅來的RPG副本。
所以,獵人們是會使用弓箭的。
而他們用的,並不是弓箭手所使用的長弓,而是更適合叢林穿梭、快速出擊的反曲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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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在阿蘇爾是顯學,是傳統、技藝傳承的重要組成部分。
柯海因就是一名優秀的弓手。
他雖然出身寒微,降生於查瑞斯山間某個不起眼的穀倉,家族血脈中沒有任何的榮耀,但他的母親是當地有名的箭術冠軍。
而作爲山地樵夫,使用斧頭自然再正常不過了。
但別誤會,白獅禁衛不止會使用斧頭和弓箭,他們還會使用盾牌,是真正多面適應型的戰鬥單位。
從來都不是刻板的。
白獅禁衛的那柄斧子,和瓦蘭吉衛隊的那柄斧子一樣,既是標配,也是象徵。
就像東羅馬時期的壁畫中,瓦蘭吉衛隊所持的必然是斧子,但這些戰士也會使用長劍、長矛、單手斧、匕首和堅實沉重的大圓盾。
畢竟,無論是白獅禁衛還是瓦蘭吉衛隊,他們都不是傻子,更不是瘋子,不裝備盾牌,面對敵方的遠程投射,拿個斧子嗷嗷叫的往前衝,主打一個白給。
白獅禁衛也不會斬箭術。
而盾牌的作用也不止是抵禦箭矢,它還是交戰瞬間抵擋長矛突刺、擾亂敵方節奏、製造貼身機會的工具。
一旦成功貼臉……
白獅禁衛:嘿嘿嘿。
接敵的抄斧子,後面的用弓的貼臉直射,當突破口擴大後,用弓的棄弓抄斧。
這是白獅禁衛在戰場上的一貫打法,極其務實而高效。可以說他們是山林獵人,也可以說他們是披著榮耀外皮的斧手狂戰士,但不論怎麼說,他們的打法在面對密集步陣時,確實奏效。
這也是爲什麼柯海因將後排的百人隊部署在兩翼的原因——主打一箇中間消耗,兩翼展開突破與包圍。當兩翼發力形成夾擊,中軍就能逐漸推進,形成戰術合圍。
如果兩翼被突破,那些拿著戰戟的鳳凰守衛只有等死的份了。
他們雖是精銳,但講的是正面推進和守衛,而不是打閃擊與包抄的,面對斧頭和箭雨的雙重夾擊,除非能在接敵的第一時間就將對位的白獅禁衛擊垮,將局部優勢向兩翼迅速擴散,進而形成反包圍,否則結局基本沒有懸念。
但這種情況幾乎不會發生。
白獅禁衛不是一碰就碎的雜魚,他們是真刀真槍從查瑞斯王國一步步走拼出來的,是在林中與野獸搏殺過的獵人,背後是吃苦耐勞的山民傳統,是查瑞斯子民骨子裡的倔強。
當然,這一切戰術前提——都建立在英雄單位不入場的基礎上。
如果瑪洛克入場,一波龍息就能把這些白獅禁衛報銷。那場面就跟對地攻擊機低空轟炸陣地一樣,直接橫掃、無可抵禦、壓根不在一個維度上。
一旦白獅禁衛的陣型被打亂,那他們就不是破陣者,而是等著被收割的標靶。
而如果暮光姐妹和塞辛-哈爾也一同入場?
那就跟武裝直升機入場一樣,對面沒有高射機槍,沒有防空導彈,也沒有任何能抗衡空優單位的法術或器械,那白獅禁衛連最基本的反擊都不可能展開,掉頭跑是最好的選擇。
再加上卡卓因的鳳凰夥伴——阿什塔瑞?
那就是第二波對地攻擊機進場了。
不過,阿什塔瑞沒出現在這裡,現在是阿蘇焉聖殿空虛時刻,需要守衛。
這還是雙方的施法者沒有出動的前提下,這才使得場面仍然處於鬥獸模擬的階段,局勢尚未脫軌。
一旦馬雷基斯動起來,那就不一樣了。
有很大概率,他會出現在貝蘭納爾的身旁,如果此時貝蘭納爾正在引導魔法,八成會複製另一個時間線的死法。
如果貝蘭納爾沒有引導魔法,馬雷基斯就沒必要跟他纏鬥,繞過他,攻擊其他施法者,擾亂後方,再反手解決貝蘭納爾。
當然,這過程中可能會遇上柯海因、科希爾,但這兩位存在沒有強嘲技能。
這就是領主單位和英雄單位的價值,是決定戰局天平傾斜方向的最關鍵砝碼。
所以,像這種情況的鬥獸其實是沒法真正模擬的。
光從數值與兵種組合去算,不僅結果偏差巨大,而且根本無意義。
除非……雙方真的打起來。
但即便真打,也說明不了什麼。打十次,有十次不同的結果,每一次突發情況都可能帶來完全不同的結局。
百人隊對百人隊?
聽起來像是工整又公平的交鋒,但實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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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猜硬幣。
達克烏斯認爲,不可能打起來。
這是他一直靜靜趴在突襲艦的圍欄旁,而不是直接翻身躍下、扮演調停者角色的根本原因。
他不是沒這個資格,也不是沒這個能力,更不是沒這個膽量,而是他比誰都清楚——這場戲,演不到開打那一步。
“德魯薩拉。”
操縱突襲艦的薩里爾突然喊了一聲,聲音不大,但清晰得彷彿穿透了甲板與能量流層。
德魯薩拉立刻回頭看向他。
他又補了一句。
“請你來操作突襲艦。”
德魯薩拉微微一怔,隨即轉頭看向達克烏斯。而她的愛人只是點了點頭,平靜如常。於是她緩步走向薩里爾的身側,走得極慢,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一座即將甦醒的神廟前的長階上。
她在薩里爾面前停下,雙手交迭,深深地俯身,做出了一個極其莊重、近乎儀式感的禮節。
她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有著第二視的她能感覺到——薩里爾,變了。
變得複雜而深邃,那種如冰如火、如鋼如風的氣息正隱隱從他周身散出,能量回旋中多了一層規則性與音律感。
如果沒錯的話……
用她愛人的說法——上號了。
達克烏斯並沒有回頭看薩里爾,準確地說,他沒有去看荷斯。他依舊趴在那裡,看著馬雷基斯帶著隨行者,一步步穿過鳳凰守衛與海衛列成的陣列,走向戰場中央。
他知道,馬雷基斯的時間到了。
“我選擇……”
達克烏斯本想說些什麼,卻在話語出口的一半上突然停住了。
他愣住了。
因爲他無法準確定義——自己此刻的位置。
不是在這場交鋒中他扮演的角色,也不是他在整個戰局中的節點,而是更純粹、更抽象的一個觀看位置。
他不覺得自己站在前排,亦不覺得他置身包廂。
他也不是觀衆席上的一員,更不是主持者。
這感覺更像是……俯瞰。
從某個極高之處、某種不可言喻的座標軸上,以近乎俯瞰天幕的視角,去看這場古老與新時代交織出的舞臺劇。
像是神明,又像是注視神明者。
像是劇作者,卻又如同被命運劇本捆縛的另一位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