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永恆大千尊跪下，不復剛纔不可一世的傲氣，鴻儀的心情無比複雜。
永恆大千尊讓她知曉自己的修爲多麼微弱，她先前無法想象要怎麼擊敗永恆大千尊。
永恆大千尊的心情比她更復雜，準確的說是難受至極。
他是何等身份，放在永恆深處，只有寥寥數位能與他平起平坐，他從未遭受過如此屈辱。
他拼盡全力，想要起身，可怎麼也站不起來。
無力，惶恐，憤怒，絕望，後悔等等，各種情緒交織在他心裡，令他近乎崩潰。
顧安鬆開鴻儀的手，眼神俯視著不遠處的永恆大千尊，他開口問道：“先前是何感受？”
他的目光瞥向鴻儀，鴻儀跟著驚醒，她努力平復心情，回答道：“不甘?！?
冷靜下來後，她沒有了恐懼，心裡只有不甘。
她痛恨自己的弱小，她怕的不是死，怕的不是給顧安惹麻煩，她只是不想這麼弱，她可以戰死，但不能是毫無還手之力的慘敗。
當她敗於顧安之手時，她也會不甘心，更何況其他人。
顧安聽後，面露微笑，他擡步前進，朝著永恆大千尊走去。
看著顧安走來，永恆大千尊的雙瞳震顫著，顧安的腳步聲落在他的心頭上，每一步都帶給他極大的壓力，將他推向深淵。
他顧不得自尊與自傲，他第一次恐懼死亡，害怕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他修行這麼多年，他不想失去，哪怕他修爲如此高，他也無法想象自己死後會是怎樣的感受。
他入不了輪迴，對方定然會讓他灰飛煙滅。
他心裡產生一個荒謬的想法。
那就是求饒。
可他無法開口，這讓他更加絕望。
顧安走得不慢，可這幾步讓永恆大千尊如熬千年、萬年，讓他感覺是那麼的漫長。
當顧安站在永恆大千尊面前時，永恆大千尊只感覺自己被黑暗籠罩。
“你希望我殺掉他嗎？”
顧安開口問道，他俯視著永恆大千尊，眼神是那麼的冷漠，當永恆大千尊擡頭看去，看到他的目光時，永恆大千尊心裡更加惶恐。
永恆大千尊張了張嘴，眼神充滿乞求，他沒有了至極融道尊帝的氣勢，當下，他與瀕臨死亡的凡靈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更加不堪。
鴻儀站在後方，她深吸一口氣，道：“我不希望你殺掉他，我想親自擊敗他，但現在因果已經不止於我，你若是想斬草除根，你就動手?！?
她終於明白顧安以前跟她說的話。
經歷這一戰，她突然不想跟顧安離開。
她要努力變強，終有一日，她的所有麻煩，她要自己去扛。
而且，她還想要反過來保護顧安。
聽到她的話，顧安嘴角上揚，他俯視著永恆大千尊，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殺你，以後老老實實在永恆等著，等著她來找你，了結這樁因果，當然，若是你想提前來複仇，我隨時等你?！?
顧安的話讓永恆大千尊驚喜，面露激動之色，可顧安的笑容讓他心裡發寒。
對方明顯不將他放在眼裡。
他可是至極融道尊帝，哪怕是面對天帝，也有一戰之力，可面對顧安……
劫後餘生後，他心裡充滿後怕，之前完全沒想到天道隱藏如此存在，怪不得鴻儀擁有成聖機緣。
就在這時，永恆大千尊恢復了對肉身的掌控，他下意識想遁走，可看著顧安，他強行忍住了。 他緩緩站起身來，戰戰兢兢的看著顧安。
顧安似笑非笑道：“怎麼？還要我送你回去？”
永恆大千尊連忙搖頭，他後退一步，朝顧安恭敬的行禮，然後消失不見。
他的動作讓顧安樂了，沒想到這位永恆大千尊還是一個妙人。
顧安能看透他所想，在他看來，只要逃過這一劫，日後化解跟鴻儀的因果是有希望的。
只有活下來纔有希望。
永恆大千尊一離開，周圍的環境陡然一變，他們重新回到鴻儀的院子裡，那些小竹人紛紛跑到鴻儀身邊，嘰嘰喳喳不停。
鴻儀回過神兒來，彷彿經歷了一場夢，他看著顧安，問道：“這樣做，真的不會給你留下後患嗎？”
顧安轉身看向她，問道：“你現在清楚他的境界嗎？”
鴻儀想到剛纔聽說的混元通玄尊仙，可顧安說，永恆大千尊的修爲還在混元通玄尊仙之上。
那是什麼境界？
鴻儀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那你清楚我的境界嗎？”顧安繼續問道。
鴻儀看著他，道：“同樣不清楚，但定然遠超他。”
顧安笑道：“我倒是清楚他的境界，甚至知道他在何處。”
聽到這番話，鴻儀沉默了。
她很好奇顧安眼中的世界是怎樣的，同時，她充滿修行動力。
她與真元老祖很像，都擁有絕世的悟性，可惜，就是因爲天資太強，他們對修行並沒有那麼積極，至少沒有傾盡全力去修煉。
在她們眼裡，她們永遠沒有極限，所有的境界對於她們而言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顧安伸了一個懶腰，笑道：“你好好想想，我明日再來?！?
說罷，他消失在原地，留下鴻儀獨自思考。
……
一座明亮的大殿內，到處立著如劍一般的水晶，永恆大千尊憑空出現在一張鋪著獸皮的寶座前。
他坐下後，大口喘氣，臉色慌亂。
哪怕已經離開天道，他仍驚魂未定，而且越想越害怕。
顧安的強大讓他生不起一絲的反抗之意，哪怕回到永恆，他仍感覺自己被顧安盯著。
最重要的是，他找不到任何抵擋顧安的辦法，哪怕是整個永恆的力量加在一起，他感覺也不是那人的對手。
這種隨時可能會死的感覺讓他後悔極了。
“天道怎會藏著這樣的存在……”
永恆大千尊心亂如麻，他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他的世界觀崩塌了。
他心裡產生一個極其可怕的猜測。
難道對方就是傳說中虛無縹緲的聖人？
聖人的傳說既然在，那定然是有聖人留下痕跡。
追逐聖人的他從不懷疑聖人是假的，只是當聖人出現在天道時，他感覺自己過去的所有作爲都顯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