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呂敗天的詢問，顧安收回心思，回答道：“確實太貪了。”
太玄門盯上了真仙傳承，想要拉攏絕羅劍君，或者說服顧安將真仙傳承留在太玄門，哪怕是給他的弟子們也好。
聽到顧安的回答，呂敗天的臉色頓時有些尷尬。
他心裡發虛，懷疑一切都逃不過顧安的法眼。
他雖然否定過長老堂的提議，但並不堅決，若是顧安在暗中窺探，說不定能看穿他的心思。
太玄門在快速變強，作爲經歷過全部發展過程的人都難免膨脹，呂敗天也是如此，即便他一直勸告自己，要謙遜，要感恩顧安，可面對更大的誘惑，他也會去幻想。
倘若太玄門誕生真仙，豈不是有取代聖庭、仙朝的希望？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無論是仙朝、聖庭都會崩塌，天命屬於其他教派。
這兩百年裡，世間盛傳天命之說，也傳入太玄門內，讓很多人深信不疑，包括呂敗天。
呂敗天覺得天命在太玄門上，他相信世間沒有其他教派比得上太玄門的發展速度。
當年的玄幽神朝、天魔大教雖強，可那都是從天外降臨的勢力，不算正常發展。
顧安看著呂敗天的神情變化，心裡也在感慨。
當真是物是人非。
不過他也能理解太玄門高層們的想法。
一千多年來，知曉顧安的真實身份後，太玄門是儘量不麻煩他，甚至幫他解決很多不必要的瑣事，或許太玄門認爲搶奪真仙傳承對於顧安而言只是舉手之勞，不會花很多功夫。
只是……
顧安厭倦了。
他可不欠太玄門的恩情，他早已還了昔日的庇佑之恩。
顧安開口道：“世事如潮水，世人都在逐浪，追尋天命所歸，你們也想，我並不反感，但是想要天命得靠自己，我無能爲力。”
呂敗天一聽，不由張嘴，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顧安擡起右手，掌心之中顯露出一條條黑紋，觸目驚心。
“這是什麼？”
呂敗天瞪大眼睛，緊張的問道。
顧安何止是太玄門的信仰，也是他的主心骨，倘若顧安出事，他如何能鎮定？
顧安說道：“這就是干預過多的後果，倘若我以後修爲盡散，成爲廢人，也不知太玄門可還能留我一片藥谷當安生之地？”
呂敗天臉色大變，他沒想到顧安竟然有如此隱患。
可仔細想想，顧安爲太玄門、爲蒼生出手，所面對的敵人都何其強大，受傷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
呂敗天徹底慌了，此生都沒有這麼慌過。
被副門主逼宮，被迫假死，他沒有慌。
被兒子誤解，甚至聽兒子說要殺他，他也沒有慌。
但現在他突然不知該怎麼辦，心裡充滿慚愧與懊惱。
他只知向顧安索取，從未詢問顧安的壓力，倘若他早點知曉，顧安的傷勢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嚴重？
顧安調侃道：“門主，若是我廢了，你可還願傳功於我？”
呂敗天很想安慰他，可一想到境界差距，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安慰。
“當然願意，我現在可不是合體境，是大乘境，足夠你逍遙後半生，就是這門主之位怕是懸了，畢竟連我都得靠你來立足。”呂敗天笑道。
憑藉著太玄門的資源，他順利達到大乘境，只是他的修爲在門主之位上很是尷尬。
顧安樂了：“那確實是，大乘境的門主太丟人了。”
“我的修爲提升速度可不慢，又不是誰都能像安昊一樣。”
“以後我若是沒了修爲，就改名換姓，以後稱我爲顧老吧。”
“行，到時候我來陪你。”
兩人笑談著，彷彿回到一千多年前。
顧安只是嚇唬呂敗天，沒想到呂敗天走心了。
這樣也好，也該讓太玄門上下有所覺悟，只想依仗一個人，這對於宗門而言可不是好事。
兩個時辰後，黃昏降臨，呂敗天離去，他的臉色很決絕，似乎要回去向長老堂交代什麼。
顧安則扭頭看向第三藥谷，從山頂看去，第三藥谷當真是壯美。
以後無論去哪兒，都得帶著第三藥谷，畢竟這是他歷經一千八百年的心血。
獨自在亭內坐了一會兒後，顧安起身，朝著山下走去。
夕陽照在他身上，下山的他逐漸變得暗淡。
一路回到谷內，顧安停在閣樓下，他看向遠處，陳川正在與龍清切磋，引得諸多弟子圍觀，叫好聲此起彼伏。
陳川身上多了一縷天道氣運，十分淡薄，難以捕捉，但確實存在。
顧安看了一眼便繼續上樓。
“主人，內門煉器堂的李長老即將開辦兩千歲壽辰大宴，他派人來邀請您。”血獄大聖開口道。
那位李長老是顧安上千年的老朋友，活過兩千歲後，要不了多少年就要迎來大限。
顧安回答道：“我知道了，你去找安心，讓她備禮。”
“好！”
血獄大聖立即起身，追尋安心的氣息而去。
顧安上樓後，走到桌前坐下，他扭頭看向窗外。
李長老離世後，那顧安的真朋友就寥寥無幾了，現在的他依舊受歡迎，但更多人是衝他的強大而來。
顧安跟李長老結交時，第三藥谷並不出名，兩人明面上的修爲差距不大，只是一次客棧偶然結識，都喜歡青俠遊記，聊了很久方纔結下緣分。
“新紀元當真是要來了。”
顧安喃喃自語，他感受到舊事舊人正在消逝。
他不再多想，而是將神念掃向宇宙。
選擇突破之地纔是他目前最該關心之事。
隨著神唸的探查，顧安瞧見寂滅領域出現一股強大勢力，他們甚至打著戰庭的旗號，已經統治十數方大天地。
戰庭中最強者是玄元自在仙境後期，比之前的劍孤命還強一層小境界。
他們正朝著天靈大天地的方向發展，遲早會與天靈大天地開戰。
看來看去，顧安覺得想要突破，還是得從輪迴漩渦尋找突破之地。
輪迴漩渦內連接著諸多大天地，這些大天地都位於這片宇宙，只是相距遙遠罷了。
不過輪迴漩渦還能通往輪迴，那是靈魂的歸處，即便是自在仙，也無法追尋，羅天自在仙倒是能捕捉到輪迴的跡象。
要不然……
下一次突破去輪迴之地？
這樣的想法一誕生，顧安的雙目越發地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