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小姑娘，我們倫多哥新娘學校有著悠久歷史，唸完後絕對能將你培養得溫柔賢淑，吊上金龜婿，嫁個好丈夫。0”

喋喋不休的推銷聲音傳入秦細耳中。

這是在離星夜學院後門不遠處的斜巷，有所三層的尖頂大屋，白色牆壁因年代久遠變得斑駁，紅木大門也有些破損，兩棵巨大的梧桐樹落下枯黃樹葉，鋪成金色地毯卻無人打掃，唯獨那個搖搖欲墜的“倫多哥新娘學校”招牌下，坐著一個身穿樸素黑色長袍的矮胖男人，油乎乎的臉上掛滿討好的笑容，殷勤對秦細打招呼。

秦細看著馬修給她的宣傳資料，對比上面畫的漂亮建築和眼前殘破的景象，有些不自信起來：“這裡不是已經改爲倫多哥藝術學校了嗎？”

“是的是的，”胖男人搓搓手，飛快跑去屋內搬出一塊新招牌，將舊的換下來，“我們學校前陣子進行改革，面向大衆所有人，還沒來得及更換招牌，多多包涵。小妹妹想學什麼藝術？看你那麼可愛，不如學個音樂或跳舞吧！我們學校出以前過好幾個舞蹈大師噢！”

“以前……是指三百八十多年前？現在呢？”學校門口確實有一排名人肖像，給擦得閃閃發亮，和周圍的殘破成鮮明對比。

“沒關係，有了你的加入，我們會再創輝煌！順便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裡的院長狄南。”狄南沒有任何不好意思，依舊大力吹噓。

“可是……這裡好像沒有學生……”秦細聽得沒信心了。

“胡說！”狄南正色道，“我們的課程是下午纔開始，學生還沒有來而已！晚點她們來了就介紹給你看，都是溫婉可人的小姐。”

“沒有男學生嗎？”秦細開始打退堂鼓了，九尾未必肯在只有女人的地方上學，很丟臉。

狄南極善察顏觀色，見她神情不妥，立刻明白其目的，笑著說：“繪畫班有幾個不錯的男生，而且音樂班老師也很帥，你想找男朋友不難噢！”

家有絕色美人尚坐懷不亂，秦細憤慨他將自己的花癡水準降得那麼低，趕緊解釋：“我是幫爸爸報名的。”

“噢……好孝順的女兒！太難得可貴了！讓他學習畫畫和音樂這兩門吧，你學習烹飪和縫紉，父女同唸書，其樂融融。”狄南馬屁隨棍上，流轉通順。

“他讀就可以了。”秦細無視那個腦袋上刻著“奸商”二字的傢伙，準備填報名表。她猛然想起九尾過去爲自己唱搖籃曲的恐怖走音，渾身打了個冷顫，想也不想就做主定下繪畫，好歹這門課程只要在畫板上塗顏色就能混過關，不用荼毒別人。

狄南見討不到更多便宜，便安心給她填寫報名表格：“繪畫有初、中、高級，按價錢……不，是按程度劃分，你父親要念那級呢？”

“男人最多的那級……學生年齡偏大，而且是獸人族沒問題吧？”

“在梵卡女神眷顧的學校中，哪怕他是爺爺級別，或者是魔鬼都沒問題。”狄南微笑著將高級勾上，又小聲嘀咕了一句，“只要學費不拖欠……”

秦細雖然聽見，卻沒理會，對她而言，這種給錢就能混分的學校更好，就算九尾做出什麼奇怪事情，也可以用錢擺平，應該出不了大問題。

只是九尾不能和她同間學校，心下有些不滿，哼哼了許久。但聽說兩所學校相隔不遠，而且秦細可以陪自己放學，便勉勉強強同意下來。

上學之前要自己準備畫具，秦除了畫漫畫外一無所知，只好去美術商店購買各色物品，在店員的花言巧語下，只求最貴不求最好，亂七八糟買了一大堆，統統扛回去。

九尾看了美術基礎書後，很興奮地問秦細：“是不是學會後，可以把你畫入畫中？”

“認真學才行……”秦細鼓勵他不要偷懶打混，“你答應過我，唸書期間不可亂殺人，也不可以打架，要低調做狐貍！混混日子就好。”

“知道了。”

“就算學不會畫畫……也不能砍死老師……不能因爲口角打斷人骨頭。”

“哈哈！老子天縱英才，怎麼可能學不會！女兒你就是愛瞎操心！”

秦細看了一眼由他配色的傢俱，頓覺前景堪憂，決定趁自己停學的日子，每天陪他去學校看看，確認沒問題再放他自由上課。

……

藝術學校改革後，經營得依舊慘淡，高級美術班的學生就三個，兩女一男，都是社會人士，打扮得一個比一個非主流，都是過來學著玩的，但以秦細的外行人眼光看來，水準還湊合。

不知道爲什麼，九尾看了畫廊陳列的人物肖像作品後，竟愛上了畫畫，也愛上了各種色彩，並立下給女兒畫像的雄心壯志，很詭異地乖乖聽人類講課，不論是靜物還是色彩臨摹，都專心致志，非常用功。

但是……他也可以很詭異低將桃子畫成梨子，將梨子畫成香蕉，將香蕉畫成哈密瓜，將哈密瓜畫成西瓜，絕對畫什麼不像什麼，不畫什麼還是不像什麼……

這種頑劣固執的學生，不準老師說他有任何不對，否則狠狠殺氣放過去，捏斷一兩根畫架上的鋼管恐嚇，弄得老師天天找狄南哭著要辭職。

狄南無奈，又不敢直接找九尾說話，便和秦細商量，不如將九尾調到初級班，和十歲的小娃娃一塊兒學習算了。

“我爸爸是武者，脾氣很暴躁的！以前試過將惹他生氣的人打得半個月下不了牀，而且別人批評他的作品，也會打人。”秦細見九尾畫畫很開心，而且對迪亞緊迫盯人打架也放鬆許多，爲了家庭和睦，便三言兩語打消了狄南的念頭。

“可是……他畫成這樣，人家會以爲我們教學質量有問題，最近好幾個學生都看到他的畫，被嚇得不敢報名了，”狄南對貪小便宜惹大禍的行爲痛悔不已，並建議道，“要不我退你學費……讓他回去吧。”

這樣他肯定要殺全校了……秦細昧著良心勸狄南：“其實我覺得爸爸畫得不錯啊，他現在在畫水果吧？你看那顏色用得多大膽！黃黃綠綠多鮮豔！一般人那裡畫得出那麼熱情奔放的構圖和作品？”

“他不是畫水果……是……”狄南滿額冷汗，不知如何將可悲的事實說出口。

猶豫間，九尾得意洋洋地走過來，將他的最新鉅作遞給秦細，並炫耀道：“女兒，我給你畫的肖像，好看吧！”

這不是水果？？秦細目瞪口呆地接過來，差點崩了。畫上眼睛一隻在海角，一隻在天涯，鼻子和嘴巴親密同居，整張臉扭曲如黃瓜，頭髮和眉毛比翼雙飛，而且顏色運用豪放，紅黃藍綠青橙紫平均分佈，好像彩虹般奪目。

狄南擦了把額上汗珠，拋給她一個“就是這樣”的眼神。

幸好秦細抗雷經驗豐富，咬著牙關硬撐：“畫得真漂亮！顏色運用很有大師風範！可見潛力無窮！爸爸你繼續努力，不要放棄。”

九尾得到表揚，便自作主張將作品掛去學校牆壁上的佳作欣賞處，順便威脅了想過來勸阻的老師幾眼，繼續跑去畫畫。

狄南見他走遠後，腿都軟了，拼命哀求秦細：“你就放過這所學校一馬吧，這年頭招生不易啊，風評很重要……我維持這所學校已經很艱難了，要不……小姑娘，我給你跪下了，求求你勸爸爸退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