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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又過了很久,大約有三個小時,車上除了許原外,大家都睡了。雖然張大東發誓絕不睡著但還是沒能做到。

許原打了個哈欠,努力睜開眼睛,繼續開車。

他轉下頭,看了一眼睡著的何萱。

“她的眼睛有點像……”許原心想。這使他忽然變得低落,因爲這觸動到他心裡最柔弱的地方。

他說像的那個人,是他的前女友,也是他最愛的那個女孩??墒牵昵?,她死了,就在那個青春年華。

他攥緊了手心,很想不再向下想下去,可是卻做不到。

他眼眶溼了。

“哎?!睔W洋醒了過來,聽見車內有人哭泣的聲音,雖然很小,但他從小耳朵就很靈,這點聲音他也能聽得到。

“怎麼了?想媽媽了?”他說。

許原嚇一跳,說:“什麼想媽媽,你嚇我一跳。”

“怎麼了?和我說說吧?!?

“我可能感冒了?!?

“?。亢ξ野装咨壳橐粓??!?

許原輕輕嘆了口氣。

“看你開很久了,要不要換我來開?”

“當然要,我累死了。”

“是啊,你當然累,開這麼久的車。你看大東多輕鬆,說好的自己誓死不睡,結果睡得比我還早。”

“哈,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瞭解他啊。”

“前面!”歐洋突然指向前面喊道,把所有人從睡夢中叫醒。

“怎麼了?”許原問。

“有一輛車!”

前方出現一輛保時捷,是和他們同一個車向的。車旁有一個蹲在地上摳牆的身穿風衣的女士。

車停,五人走下來。

“你好,請問你也是被困進來的嗎?”何萱溫和的問道。

女士停下手上的動作,將手上拿著的汽車工具箱的工具放在地上,站起來,轉過身。這是個35歲左右的女人,臉色很不好,看得出很疲倦,但皮膚卻很好,應該是平時經常護膚的人;臉上、頭髮上、手上和衣服上都被牆上掉下來的土弄得髒兮,但從穿著和氣質來看,卻有一種貴氣,肯定不會是普通的白領一族。

她用她那低沉的聲音說道:“原來,被困進來的,有這麼多……”

許原:“……請問你被困了多久了?”

她眼下垂,淡淡地說:“一天半左右了……”

“一天半!!”

這夠讓人驚嚇的,五人都被她的話嚇壞了。

她又轉過身,留下一個背影,擡頭望上,說:“你們覺得,這是在哪裡?”她的語氣古怪,好像沒打算聽到大家的回答。

許原:“我們懷疑這是個異次元?!?

“異次元?哼,”她搖頭苦笑道,“其實說成地獄更爲恰當。”

這話很耳熟,何萱想起那個撞牆身亡的女人的話,泛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許原:“我們先別自己嚇自己,在爲查證之前,先別說成是地獄。”

“是嗎?”她又一次苦笑道。

“……”

張大東走近,說:“這位女士,你是在做什麼呢,爲什麼蹲在地上呢?”

女士:“我的車沒有汽油了,開不動了,我走不了了,不想等死,於是,我在這裡鑿洞?!?

“鑿洞?!”五人呆了呆。

大家望去,她的腳下,確實有一個洞,只是她站的地方,把光線都擋住,很難看出來。

歐洋:“這怎麼可能,隧道都是用一些很結實的材料做成的,靠人怎麼可能挖得穿。”

“我開了太久的車了,”她搖了搖頭說道,“若是能開出去,早就出去了,我現在根本不信開車就能走出去。我已經不想再繼續了,我想用別的方法,如果,這樣還不行,我就認命。”

“話是這麼說,”許原說,“可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不能不能認命,一旦認命,一切可能就完了?!?

“那就隨天意吧?!闭f完,她又蹲了下來,撿起工具繼續鑿洞。

五人相視,有點愣住了。

“要不要再繼續問問。”歐洋小聲說道,怕被女士聽到。

張大東小聲道:“那當然!難道就這樣走?”

歐洋:“那要問點什麼呀,問她所處的時間和空間?”

“浙C,溫州的?!辈號|俊突然說。

張大東:“用你來說!”

“她這款保時捷是2012年的,”蔡東俊繼續說,“不過也不一定是即年買的,而且也不知道這輛車用了多久。”

張大東笑了,用嘲諷的語氣說:“買不起名牌倒是挺懂名牌啊。”

“不想跟你廢話!”蔡東俊將頭轉向一邊。

張大東又笑了,搭了搭他的肩膀,說:“好樣的,你終於知道你一直在說廢話了!”

“你……”

許原向女士走過去,蹲下來問:“怎麼稱呼?”

“我姓汪?!彼玫统恋穆曇艋卮鸬溃瑳]有轉過頭來,也沒有放下手中的工具。

“汪女士,你好。我叫許原?!?

“你好?!?她又以低沉的聲音回答道。

許原覺得自己碰上難搞的對手了。

“你真的打算在這裡鑿洞嗎?”許原接著說,“但憑人的力量,怎麼可能鑿得穿呢?即使真的有這個能力,也需要很長的時間吧,你支撐得住嗎,你不用吃嗎?”

“謝謝你的提醒,可我決定了?!?

“如果你願意,你可以上我們的車,興許還有一線希望,剛好我們是同一個車向,可以順著繼續開。”

“許原!”張大東喊道。

其實這一次不只是張大東不同意了,歐洋和其他兩位也都不同意,只是沒有明顯表現出來。

許原向他比了個“等等”的手勢。

汪女士終於轉過頭來,說:“許先生,你不明白嗎?即使你同意了,你的同伴們也不會同意;即使你的同伴們同意了,車子也容不下六個人,況且,我並不打算上車?!?

“……”

“汪小姐,”許原說,“我看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不應該死認一條路。”

汪女士苦笑,說:“聰明人?一個會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的人,算哪門子的聰明人……”

“什麼?”許原並沒有聽清,但其他人都聽清了,大家臉色有了些變化。

“許先生,你是個好人,我也不太明白你犯了什麼罪行,但是,來到這裡,你也就別想用什麼常規的方法離開了?!?

“罪…罪行?!”許原驚道。

“你就當我說胡話吧。你們走吧,我一個人在這很好?!?

“可是……”

“汪女士,”蔡東俊突然說,“我能和你留下來嗎?”

張大東瞪了他一眼,罵道:“就你話多,被綁了還不知靜一點!”

汪女士站起來,看著被綁起來的蔡東俊,問:“怎麼被綁起來了?”

許原:“噢,他是路上碰到的,發現是個小混混,怕他生事,就把他綁了起來?!?

“生事?”汪女士說。

“汪小姐,我真的想留下來,你救救我吧,我不想被他們扣住?!辈號|俊說。

張大東拽住他的衣口,罵道:“我們是在救你,你還敢說是我們把你扣住?!?

“去你的,別抓我,誰稀罕被你們救,我壓根就不信這破地方開車能夠走出去?!?

“那你剛纔怎麼不說!”

“剛纔我還真以爲這裡是有得出去的!況且,我還不是暈了的時候被你們帶上來的,你以爲我喜歡被你們帶走嗎!”

張大東笑著搖了搖頭,說:“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一直是個小弟了。”

“什麼?”

“要不你們放了他吧,”汪女士說,“看來他也並不想和你們走?!?

“就是,放了我!”蔡東俊用勁晃了晃身體,想掙脫張大東的雙手。

張大東看向許原和歐洋,徵求意見。兩人點了點頭。

“走吧走吧!”張大東解開繩子,將蔡東俊放走。

蔡東俊快速跑到汪女士身邊,說:“去你們的,滾?!?

張大東一聽又發火,將衣袖擼起,手指著蔡東俊的鼻子,罵道:“誒,臭小子,放了你還要被你罵是不是,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說完就走上去要打,許原一把攔住,說:“行了,別打了,這都什麼時候了。”

張大東:“不打死他我手癢?!?

許原:“那就癢著?!?

“……”

“汪女士,”蔡東俊說,“我和你一起鑿洞吧。”

“你真的想?”汪女士問道。

“當然,沒開玩笑?!?

“那好,”她走向她的車,打開後備箱,拿出一個工具箱,說,“你過來吧,選一個?!?

蔡東俊跑去,選了其中一個工具,說:“好了,就這個吧。”

兩人很快開始鑿洞。

兩人算是有默契,鑿洞的時候節奏穩當,比汪女士一個人要好許多。

張大東在一旁搖頭:“我就不信這樣能出去?!?

“我也不太信,但是,”歐洋說,“我們也許可以試試?!?

“什麼?!”張大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說你想試試?”許原問。

歐洋點頭,說:“我們真的可以試試,我們已經開了這麼久的車了,可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你開什麼玩笑!”張大東帶著怒氣,說,“你真的以爲我們能夠挖出去?”

“不試試怎麼知道?!睔W洋說。

“我看你就是傻了!”張大東罵道。

“我倒覺得汪小姐說的可以考慮一下,”何萱突然說,“你們看,”她指了指那個被挖開的洞,“那種土質並不是特別堅硬,我們是有希望挖出去的?!?

張大東:“開玩笑,就算那些土挖得開,你們以爲深處就不會有鋼筋嗎?!?

“那我們也應該試試?!痹S原說。

張大東愣了一下:“許原,你也跟著他們!”

許原:“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我的車也快沒汽油了?!?

“所以你就打算跟著他們胡鬧?”張大東質問。

“不是胡鬧,我是說真的,我們可以嘗試一下?!?

“嘗試,嘗試個屁,白日做夢吧你們,你們要你們自己去挖,我要節省體力?!彼麣鉀_沖地坐在車背後面上。

三人相視,沒說什麼,默默走到汪女士的車旁,各自挑了一把工具。

“喂,你們還弄真的?”張大東喊道。

“當然是真的?!痹S原回過頭回了一句。

“切,隨便你們?!?

三人開鑿,配合汪女士和蔡東俊,還挺默契的。

“還真是有模有樣啊,”張大東一旁嘮叨,“不過你們兩個傻了麼,幹嘛要用別人的工具箱,許原,你自己不是有嗎?!?

許原和歐洋愣了一秒,對視一眼,又繼續工作。

“你們是不是覺得保時捷的工具箱也比較好啊?”

歐洋回頭:“行啦,拿到就開挖了,哪有想這麼多。”

“你小子平時最愛搞這些事情,難道你還不承認?!?

歐洋:“懶得和你說話?!?

“切!”

過了大約十分鐘,張大東有點按捺不住了。他想到,首先,現在根本走不了,所謂的節省體力其實更累,因爲他是個閒不下來的人,看到別人都在動而自己卻在坐他受不了;第二,他覺得三個小時前說的誓死不睡沒做到,很不好意思,如果不做點什麼彌補,他的面子會掛不住,還有,看到許原那副疲倦的樣子,他的心真的不太好受。

他跳下車,走去拿了一把工具,跟著鑿洞。

“嗯?你來了?”許原問。

“你沒睡都在幹活,我有什麼理由坐著呢?!?

“孩子懂事了?!?

“去你丫?!?

時間過了許久,洞被挖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深,大家臉上露出了一些興奮。

“汪女士,”歐洋突然問,“你有沒有注意到上面的燈泡?”

“有啊,”她說,“我總覺得有點詭異,就爬在車上,一跳把一顆拽下來了,可沒想到它竟然還能亮著。”

“拽下來!”五人驚訝。

“我們取下了十幾顆,那些到現在還亮著呢,拆開一看,又發現沒有電池,真是太奇怪了,”歐洋說,“汪小姐,你覺不覺這裡像一個固定場景,周圍的一切都可以不科學。”

汪女士:“聽得糊塗,但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麼,這不就是你們說的異次元嗎?”

歐洋:“對,異次元,我覺得這裡太像了?!?

“如果真的是異次元,那我們就是真的出不去了?!?

“……”

“汪小姐,”許原問,“你在這裡挖多久了?”

“好幾個小時了,一開始很難開挖,有過放棄的念頭?!?

“那你有沒有遇到過什麼人?”

“遇到過?!彼]了一下眼睛。

“真的嗎?”許原激動起來,“幾人?什麼時候?什麼車向?”

“有兩個人。第一個在我停油後不久遇見的,是個性格暴躁的中年男子,向我問了很多情況,就類似於什麼時候進來的,不過他倒是很想讓我上車一起走,不過我拒絕了。我不信開車就能走出去,若是能,我開了15個小時,早就出去了。最後,他氣沖沖走了。第二個人要等到兩個小時後了,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婦女,不過與那名中年男子性情倒是大同小異,但她也希望我能上車一起走,但我還是拒絕了……”

“第三次就是我們?!睆埓髺|說。

“對?!彼f。

“那他們的車向呢?”許原追問。

“都與我相反?!彼卮稹?

“這就奇怪了,怎麼都沒遇上……”許原不得其解。

她輕笑一下,說:“你們不是說這是個異次元嗎,既然是異次元,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

許原默默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大家腦中一團亂。如果這裡真是個異次元,那麼他們又該怎麼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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