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回三十三重天！”
啓流山在說出這句話時，眼底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一抹畏懼。
秦政眸光一凝，旋即再次出聲問道：“當年三十三重天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有.”
“你是如何遭受污染的？”
聽到他的問題，啓流山當即沉重出聲道：“大戰！那是一場席捲三十三重天的大戰！”
“強者隕落如雨，天地崩塌重演，大羅如螻蟻，太乙如塵埃，無數生靈在這一戰當中湮滅。”
“我雖在師父的庇護下僥倖存活，但師父到底沒能擺脫清算。”
“在最後一刻，師父將我等門人弟子，送出了三十三重天，我才得以降臨到了此方大地。”
“只是在這過程當中，心意混亂，理智崩塌，被那污染之氣趁機入體，落得個半死不活的模樣。”
秦政聞言眸光閃爍，一個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不斷涌現交織。
在上一次來到這裡時，啓流山雖被污染，卻也保留得有記憶，告知了自己薩天師被打落天庭一事。
如今再結合對方當下所說，秦政心中也隨之有了一個答案浮現。
天庭！
當年大戰結束之後，天庭應當是最終獲勝的一方，因此纔在三十三重天重新建立起了秩序。
而薩天師本就是天庭仙神，在天庭重立之後，也繼續在天庭擔任仙神之位。
只是其一定發現了什麼，或者是做了什麼，在百萬年之後才被天庭‘清算’，直接出手打落。
那這樣說來，當年席捲三十三重天的那一場大戰，或許也就是天庭中的某一位！
戰後獲得利益最大的一方，大概率會是掀起這場大戰的源頭！
昔年大戰之前，天庭已然是三十三重天最頂級的勢力，佔據上九重天地，名義上執掌整個三十三重天。
實在是沒必要去發動這樣一場，席捲三十三重天的大戰。
除非與污染之氣有關！
污染之氣入侵天庭，讓掌管天庭的仙神們，不顧一切的發起了這樣一場大戰。
秦政心中這樣想著，同時也聯想到了曾經煉化仙神的神像時，功德卷軸所給出的污染提示，越發確認這個猜想。
而他有心再問啓流山，有關天庭之事，但是聯想到上一次詢問過後，啓流山身上污染之氣爆發，還是將這般念頭壓下。
雖然如今污染之氣已經被淨化，但是‘天庭之事’似乎不能被輕易回憶，輕易提及，否則也會生出變化。
於是他沉吟了一下，看向啓流山繼續問道：“你身上的污染之氣，與三十三重天可有關係？”
聽到他這樣的問題，啓流山自然也明白過來，隨即想了想後，輕輕點了點頭，凝重出聲道：
“昔年那一場大戰，爆發得太過突然，因此許多強者都還未來得及思考，就隕落在了大戰當中。”
“我不過大羅級數，在那一場大戰當中能夠活下來，也是因爲受到了師父的庇護，知曉的並不算多。”
“如今仔細想來，那一場大戰爆發的源頭，或許當真與污染之氣有關！”
啓流山經歷過當年的大戰，同時也被污染之氣入侵過，兩種體悟匯聚之下，讓他當即生出了一個念頭。
當年的那一場大戰，會不會是因爲污染之氣，侵染了天庭的那一位，從而發起了大戰？
聯想著記憶當中，大戰結束，天庭重立之後，那一位的種種表現，他的心中忽然涌現出一股惡寒和絕望。
但是當他的目光，看到身前一襲金紋玄袍的青年之後，便又多出了一抹希望和生機。
“你這拔出污染之氣的手段，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是大還是不大？”
他有些希冀的開口。
秦政此時心中正思索著天庭與污染之氣之間的聯繫，聞言之後收回心神，當即迴應道：“等價交換。”
一枚功德寶晶，才能夠淨化一縷污染之氣，也就是等價交換。
而啓流山則是心中一沉，他雖不明白‘等價交換’的意思，但是卻能體會到其中的困難。
想要將污染之氣拔出，需要付出的代價非常之大！
並且隨著被污染之人，體內的污染之氣多少，污染程度深淺，所需要付出的代價都不相同。
若那一位真是被污染了，想要將其喚醒，將其體內的污染之氣拔出，僅憑大羅是行不通的，甚至混元都不行！
只有混元之上，超脫天地的道境，或許才能夠勉強做到。
想到這裡，他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便又迅速破滅。
道境何其之難！
整個三十三重天的道境，從古至今雙手可數！
他又如何能夠去相信，眼前不過大羅之境的存在，能夠往後一路直上，先證混元，再證道境？
諸般念頭在他腦海當中涌現，不過瞬息之後，他便心中長嘆一聲，放棄了剛剛冒出的想法。
“不管你是用什麼手段，從三十三重天來到了此方天地，切記不要再回去。”
啓流山再次叮囑說道。
秦政輕輕頷首，隨後整理說辭，再次問道：“三十三重天每一重天地之外，是否都有混元鎮守？”
啓流山眉頭輕皺，接著搖了搖頭道：“當年我在之時，並無這樣的情況發生，不過”
“我離開三十三重天，如今也有百萬餘年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發生了什麼都有可能。”
說完之後，他看向秦政的目光當中，浮現出若有所思之色。
不過他也沒有繼續追問，反倒是平靜出聲道：“我的時間所剩不多了，道友若有什麼問題，還請儘快吧。”
他早已與污染之氣融合，如今污染之氣被淨化，他的生機同樣消散一空。
如今恢復神智，保持清醒，不過是迴光返照，堅持不了太久。
秦政再次點頭，隨後面色微肅，再次出聲問道：“當年的那一場大戰，與三清交手的是誰？”
殘缺的三寶玉如意。
劍身與劍意分離的誅仙劍。
破碎成上前碎塊的天地玄黃玲瓏寶塔。
甚至於曾經在煉化玉清神像時，他還曾窺見過，一座恢弘道場撞破混沌虛空，其上有血跡沾染的樣子。
這些情況無一不證明了，當年三清那般境界的交手，同樣激烈恐怖。
只是在他問出這般問題後，啓流山面容上卻是浮現出一抹疑惑，接著快速回應道：“昔年三清並未出手。”
似乎是這個回答有些不妥當，他又連忙繼續道：“當年道境之上的存在，全都沒有出手。”
秦政眸光當即一凝，看向啓流山，一字一頓問道：“沒有出手？”
“嗯。”
啓流山點了點頭，接著沉思瞬息，繼續道：“三十三重天的道境，在大戰爆發前的無盡歲月，就已經消失不見。”
“在整個三十三重天內，只有他們的道統存在，甚至於他們的神物存在，但是道境大能本身，卻是早就消失不見了。”
“而在大戰爆發，以及大戰結束之後，這些道境大能也從未出面降臨，沒有過出手記錄。”
秦政聞言神色凝重，但是卻也從啓流山的話中，敏銳的得到一個有用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如今的三十三重天中，並沒有道境的大人物存在？”
他當即出聲問道。
啓流山卻是輕輕搖了搖頭，迴應說道：“在大戰爆發之前是這樣，但是現在說不一定。”
秦政聞言若有所思。
而在這時，啓流山的氣息，則是開始快速下降起來。
拖延了這片刻時間，他到底堅持不住，即將徹底隕落。
秦政也不再繼續追問，而是看向對方，快速說道：“你可有什麼遺言或者交代，日後若有機會，秦某替你轉達。”
啓流山雙眸一亮，隨即揮手之間，凝聚出一枚玉簡，飄浮到了秦政身前，同時虛弱開口道：
“師父被打落天庭後，將我等先後送出三十三重天，我也無法知曉其生死。”
“若是其已隕落，我等被送出來的弟子門人，恐怕也兇多吉少，這裡面乃是師父的道統法門。”
“道友若是有機會，還請擇一機靈的弟子，替我將師父的道統傳承下去。”
“如此啓流山感謝萬分！”
秦政探手接過玉簡，點了點頭道：“啓道友還請放心，這件事秦某答應你了。”
啓流山的氣息越發微弱，說話也變得艱難起來，但是還是在最後強撐說道：“還有一件事。”
“若師父沒有隕落，道友遇上他的話，還請告訴他，啓流山雖被污染，但是沒有禍害天地生靈。”
“師父一生踐行大義，斬妖除魔，我身爲其弟子，也不會爲了求活而自甘墮落！”
“如果有機會，我還會轉世而來，當他的弟子！”
在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啓流山的氣息徹底歸於平靜，他的腦袋也瞬間耷拉了下去。
秦政看著眼前的道人，心中同時也想到了仙墟之中的那位九陽仙宗老宗主。
啓流山在察覺自身被污染後，強撐著最後一絲理智，找到了葉天心，配合著自行被封印在此方天地。
而那位九陽仙宗老宗主，同樣也是被封印在九陽仙宗的大殿當中。
雖不知那位老宗主，是不是自願配合，被封印在那座大殿中。
但是兩人都沒有禍害衆生，而是被孤單鎮壓百萬餘年。
不管如何，兩人稱得上大義！
秦政看著垂首無息的道人，雙手伸出，作揖行禮，同時出聲道：“道友一路走好。”
做完之後，他站起身形，揮手之間，將對方的屍身收斂進一處單獨的空間。
他能夠感受到，對方還有一重心願，那就是能夠將自身屍身葬回三十三重天。
畢竟落葉歸根。
但是礙於三十三重天無法迴歸，也就沒有將這個心願向自己請求。
但是不管對方幾多叮囑，三十三重天，自己是一定會回去的。
所以幫助對方完成這一心願也不是沒有機會。
秦政隨後擡起頭來，目光看向懸浮在高天之上的天地玄黃玲瓏寶塔。
此刻旋轉之間，散發著重重金光，垂落下縷縷玄黃之氣，將此方天地都完全囊括其中。
如此強大的神物，究竟是遭受何等強大的攻擊，纔會被打碎成上千餘塊。
而啓流山說三清並未出手，所有道境大能都沒出手，這隻能證明道境的戰場，不在三十三重天內。
那他們所面對的敵人，又是些什麼樣的存在？
道境戰場的結果又是如何？
三十三重天的道境大能們，是否隕落，是否存活。
三清如今狀態又怎麼樣？
一個個念頭在秦政的腦海當中冒出。
如此片刻之後，他纔將這些念頭暫時壓下，不再去繼續思索。
這些不是光靠思索能夠知曉的，而龜甲易數也無法推衍出道境大能的狀況。
還是先專心當下，儘快提升自己，爭取能夠儘快證道混元！
秦政能夠感受到，如今距離真相越來越接近，同樣也距離危險越來越接近。
想要在觸及真相之前，擁有能夠完全自保的能力，只有竭盡全力的儘快修行！
一念及此，他當即將心神沉入內天地，看向了盤踞內天地中間的大道之樹。
只見十縷大道源氣，如同十條白龍一般，纏繞在大道之樹上。
而無論大道之樹，還是大道源氣，此時都像是有了呼吸，在一呼一吸之間彼此交換氣息。
大道之樹開始緩慢的進化蛻變，大道源氣也同樣逐漸變得更加粗壯，兩者出奇的相匹配。
若是有足夠的大道源氣，大道之樹的變化或許還會更加迅速。
只可惜，這十縷大道源氣，需要用來提升功德卷軸，無法讓其繼續纏繞在大道之樹上。
秦政心念一動，一縷大道源氣當即從大道之樹上緩緩飛起，隨後來到了心海之上。
當出現在功德卷軸之前的瞬間，這一縷大道源氣便不用秦政控制，直接就化作一道白光衝進了功德卷軸當中。
嗡！
功德卷軸輕輕一震。
緊接著，內天地中，那纏繞在大道之樹上的大道源氣，也像是受到召喚一般，開始陸續升騰而起，涌入功德卷軸。
當第五縷大道源氣涌進功德卷軸的剎那。
譁！！
璀璨的金光瞬間從功德卷軸上澎湃涌出，只在剎那便將秦政的心海徹底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