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就在利德爾將軍剛剛結(jié)束前沿陣地的視察，帶領(lǐng)一衆(zhòng)參謀返回機場的時候，于謙，尚姬，毛處長帶著老唐營的生力軍已經(jīng)潛伏到被印軍奪走的一號陣地火力點不足20米的距離，這個距離，在平原地帶不被發(fā)現(xiàn)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在高原密林中，哪怕隔著幾棵樹叢都很難發(fā)現(xiàn)對方的環(huán)境下，做到這一點卻並不難，尤其是在幾位高手打頭陣的情況下，而20米的距離，打出幾顆榴彈，衝上幾步就可以趕到了。在他們身後，護鄉(xiāng)軍表面陣地未動，不過長樂帶領(lǐng)的老唐營子弟卻是個個換上了***，這些從十幾歲開始即在緬甸叢林中訓練，熟悉山林中作戰(zhàn)，成年後又被召回琉球，有計劃的分配到尚氏控制的商社甚至是競爭對手的企業(yè)，經(jīng)歷過種種歷練的鋼鐵戰(zhàn)士，前天夜裡接到通知後，匆匆忙忙集合又包機飛往成都，後在毛處長的協(xié)調(diào)下又乘機轉(zhuǎn)場到米林，再徒步奔赴南伊曲中下游的桑東。到桑東時，有人仍然西裝革履，有人身上酒氣還未消散，統(tǒng)一更換護鄉(xiāng)軍服裝，挑選各自趁手的裝備後，又馬不停蹄的趕到前線。于謙對於老唐營的熱心助拳表示感謝，在尚清的一再要求下，這次追隨於謙沖鋒的任務就落到了老唐營身上，不過對於長樂，于謙暗暗命令阿梅貼身保護，並不得追到第一線。
叼刀？是不可能的，酸牙。
于謙手中倒持著金鱗，將身體完全貼合在山巖之上，猶如蜥蜴般爬行前進，時緩時急，卻不曾碰落哪怕一片樹葉。戰(zhàn)場之上，尚姬先用一張網(wǎng)巾將長髮包起，再配上頭盔，同時放棄了作爲女子的矜持，匍匐身體，不時藉助各種地形遮掩，如同撲獵的母豹一般悄悄靠近對手。毛處長雖出身于軍人世家，也曾多次與敵交火，但都是在執(zhí)行特殊安保任務時，像這樣叢林中與正規(guī)軍對敵則是第一次，滿是興奮與新奇。上戰(zhàn)場是自己身負使命之外純粹個人的意願，作爲一名因爲工作的特殊性，常期壓抑自己個性的男人，偶爾爆發(fā)這麼一回，也不枉在這人世間走一遭。不過畢竟是生與死的血戰(zhàn)，毛處長不敢大意，特意打了綁腿，選了自己熟悉的老槍八一槓，配上刺刀，以標準的軍姿隨著于謙左後側(cè)匍匐前進。
一柄閃著淡淡金光的彎刀在叢林中豎起，朝著左右兩側(cè)各晃兩次後，又朝向正前方虛劈一刀。後方，毛隊長舉著望遠鏡看得清楚，右手虛劈而下，“嗵嗵嗵”，寂靜了半天的山林中突然響起槍榴彈的開火聲，這次開火極爲密集，上百把加掛了發(fā)射器的槍榴彈同時開火，***和高爆彈間隔配製，一排打完，第二排接著頂上發(fā)射，幾百枚30毫米的槍榴彈如同一片烏鴉般飛落進印軍陣地，打得剛剛鬆懈下來的印軍一陣懵，還未反應過來，轟擊又開始向後延伸，而於謙則趁機躍身而上，兩步並作一步躥到一處通用機槍陣地，將正要摟火的機槍射手一刀劈開，嚇得旁邊的副射手捂著腦袋在地上翻滾，忘了反抗，也忘了逃跑。于謙也不理會，一腳踢翻機槍，踩在對方脖子上，腳下一擰，副射手安靜下來，于謙借力身體上行，又將後面剛剛端起槍的一名步槍手連人帶槍斜劈成兩瓣。
身旁的尚姬婀娜身姿如拈花般輕盈，照著于謙的樣子，專朝端槍射擊的士兵掠去，手腕每一次抖動，都會帶起一簇血箭，尚姬力氣比不上于謙，卻身法靈活，手中的虯龍錐角度更是刁鑽，專門刺向印軍士兵頸動脈竇的位置，此處位於喉結(jié)上側(cè)五六公分處，是頸總動脈向上分支的交匯點，也是動脈壓力的感受器，平時即便按壓兩三秒鐘，也是頭腦發(fā)暈，眼冒金星，更不用提被開上個洞。
毛處長下盤穩(wěn)健，仍是中規(guī)中矩的突刺動作，往往大喝一聲，在對手被喝愣的瞬間，一個突刺將人刺個窟窿，拔出刺刀後再對上下一個目標，遠距離的則是兩發(fā)點射將人放倒，接連刺倒兩名步槍手後，毛處長終於找到了感覺，不免興奮起來，飈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尚姬和于謙聯(lián)手，已經(jīng)突入到十幾步外，效率遠高於自己，心下暗急，虎腰一擰，槍托一擡，砸碎一名正朝自己突刺的士兵下巴，刺刀再次對準一名軍官直劈，不想這次對陣的這名胖軍官卻配有防彈衣，高硬度440不鏽鋼的刀身竟然在對方的肩膀上砸彎，這名軍官身材雖胖，卻勢大力穩(wěn)，持著一把匕首獰笑著對準毛處長的胸口刺來，毛處長情急之下丟槍側(cè)身讓開，使用小擒拿手，將對方手腕掰斷後抓住對方的匕首，順勢一劃，防彈衣下邊緣，一股熱糊糊的東西呼呼啦啦淌了一地，眼看著對面又有一名士兵正朝著自己舉槍，毛處長擡腳側(cè)身，正欲將手中的匕首送進對方脖子，卻不想腳下一絆，竟摔倒在這名士兵腳前。
“啪”一張只剩下半邊腦殼的屍體正倒在自己臉前，毛處長畢竟養(yǎng)尊處優(yōu)已久，平時安保行動也講究個滴血不粘身的風度和看相，哪見過這麼噁心的場面，胃部一縮，一口消化物已經(jīng)涌進口腔。
“毛叔，接著”兩米開外，長樂擲上一柄加裝了一米來長鋼管的***，原來剛纔開槍救下自己的正是後面跟上的長樂。身旁老唐營的小年輕們已經(jīng)抱著各式武器衝了過去，毛處長不願在後輩們面前丟臉，強忍著噁心，將口中之物又吞嚥下去，伸手掇過***，含糊不清的說聲謝了，又衝了上去。
長樂在於謙動手之後，是第一個衝鋒的，在他的帶動下，老唐營青壯立即展開隊形，對著還在於謙身後發(fā)呆或者敢於還擊的印軍，邊射擊邊跳躍射閃，這些青壯作爲尚家隱藏武力的支撐核心，均經(jīng)過至少六年的叢林訓練，同鄉(xiāng)同族小三才陣的配合得更是默契，很快清掃了于謙身後的殘餘，將印軍倒卷著向後排的陣地趕。長樂大喝著剛衝上幾步，不想腳下一絆，跌倒在山坡上，幾個的老唐營弟兄不知有意無意，還從他背上踏著跑過，等他罵罵咧咧爬起來，衝著故意絆倒自己的阿梅痛罵一句，連忙起身追趕衝鋒。
而他扔給毛處長的***，卻是世叔尚清的，尚清經(jīng)昨日一戰(zhàn)，近幾年天后宮清修來的淡然平和全毀於一旦，等於謙等人衝上後竟然從一名隨從身上取下上午剛剛焊好的***，哇呀呀的也衝到了前面。
只是同樣也被這些老唐營青壯有意無意的排擠著，尚清世叔乾著急衝不到第一線，長樂看毛處長武器已丟，劈手奪過世叔的***，丟了過去，留下原地邊痛罵邊轉(zhuǎn)圈找武器的尚清，自己也衝到前線去了。
兩軍對戰(zhàn)撕殺，講究的是火力，訓練，配合，但更重要的，還是士氣。這個營的印軍原計劃是昨天天黑前空降到南伊曲河谷，配合已經(jīng)抵達的部隊，圍剿這夥最近突然冒起的部落武裝。只是戰(zhàn)場情況突變，等他們趕到時，河谷裡自己的戰(zhàn)友們正在狼奔豕突，只恨爹孃少生兩條腿的潰逃，轉(zhuǎn)降到梅楚卡機場後，隱約已經(jīng)聽到對方有一個刀槍不入的狠人，還會使用魔法，雖然大多數(shù)人認爲只是這些敗兵的藉口，但毫無疑問這些小道消息已經(jīng)讓這些部落出身，本身就有些迷信的士兵們有些惶惶不安。今日晨時，對方大搖大擺的在自己面前埋起地雷，將機場封鎖起來，又隨手幹掉了自己這邊有槍神稱號的副營長，害得將軍狼狽逃回營房，不敢應戰(zhàn)，更多士兵開始考慮傳言的真實性。
上午時分，在上尉營長的帶領(lǐng)下，經(jīng)過炮火準備一舉拿下對方的陣地後，第二營的士兵們卻接到了原地防守的命令，營長的解釋是自己這邊追得太急，怕這夥武裝逃回北方，再過去追捕容易與北方大國產(chǎn)生糾紛，要等到南線傳來信號，自己這邊再展開進攻，兩邊配合包抄，將這夥武裝消滅在林嘎爾山林中。陣地佈置上，爲了防炮和預留進攻路線，上尉在前沿陣地佈置了十幾個機槍火力點，後面步兵依次展開，沿著山脊向陽面鋪開約50米縱深的陣地。
經(jīng)過幾個小時的沉寂，首戰(zhàn)的輕易取勝和將軍視察鼓勁讓大多數(shù)人高度緊張的神經(jīng)放鬆下來，隨後有些消息開始在士兵中間傳播，南線戰(zhàn)事不利，今天的進攻有可能會被取消。烈日下，就在士兵們等待著是打是撤的命令時，對方突然開打，先是一排炮將火力點掀翻，打亂了兵種間的配合和指揮體系，接著兩個雌雄殺神衝了過來。
眼見誰端槍誰死，前面被打懵了的士兵馬上在生與死之間馬上做出了正確選擇，丟下手中的武器轉(zhuǎn)身向後奔逃，後面縱深佈置的士兵想要射擊，眼前卻全是驚駭狂叫的戰(zhàn)友，根本找到不目標，等老唐營衝過山脊時，局勢已經(jīng)無法扭轉(zhuǎn)，所有士兵只得隨著人流向後奔跑，前後不到兩分鐘時間，一個營的防線宣告瓦解。
過癮了，毛處長喘著粗氣，手腕痠痛，手中的***在連砍二十多人後，刀刃已經(jīng)成鋸齒狀，握把上沾的鮮血，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摩擦後已經(jīng)氧化成烏黑色，滑膩膩的幾乎把持不住。毛處長望著山道上，狼趕羊羣一樣的場面，不由得放聲狂笑。又想起來上午時柳老在桑東送別自己時的話：定邊，我昨天突然悟出一個道理來，原來殺人，也會上癮的。
上癮的還有一位，尚清心痛看著自己一個早晨的作品，已經(jīng)在毛處長的手中變成鋸齒狀，更加心疼的是，剛纔一直被擋在後面，竟然沒有機會拿它開葷。昨天下午一戰(zhàn)，尚清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中，竟然還有另外一個自己，開槍殺人讓自己興奮，一直活在心中的另外一個自己也活躍起來。但僅僅一戰(zhàn)之後，這種遠距離扣動扳機對手倒下，再尋找另一個目標扣動扳機的機械動作已經(jīng)讓那一個自己感到無趣，已經(jīng)不能再給自己足夠的刺激，阿梅的雙手劍給了自己啓示，尚清世叔凌晨起牀便叫上林峰，找了一大堆理由後，瞞著柳老給自己焊了柄簡化版的關(guān)公大刀，又怕自己揹著讓人看了丟臉，還特意找來綢布裹了，找一名老唐營隊員揹著，至到開戰(zhàn)前于謙和侄女離開後纔拿出來，卻不想仍無法暢飲敵血，遺憾啊，尚清心裡憋著一肚子火。
“尚兄，這把刀送我如何，我要帶回去鎮(zhèn)宅，見證我這一生，最榮光的一天”，毛處長柱著長刀走過來問道。
“哼”尚清扭過臉，鼓著腮幫子沒有說話。